審訊的門道沈浩是會一些的,但稱不上精通,因爲他從未下心思去學過這玩意兒,會的都是耳濡目染來的。畢竟殺人他不手軟但折磨人他還是有些不适應。
雖然不是行家裏手,但怎麽從心理上讓一個人的防備松懈或者崩塌沈浩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說簡單一些就是要讓目标的情緒掀起距離的起伏。狂喜或者悲傷或者憤怒都可以。
情緒直接影響着一個人理智,也就是心理防線和防備。俗話說“失去理智”其實就是以情緒劇烈起伏爲前置條件的。
汪家的案子一點也不複雜。手裏的這些實證已經完全可以達到沈浩想要的效果了,用以針對各地的世家門閥或者拿來當借口針對汪家背後的二流宗門也都夠了。着眼眼前的話還真沒必要一定要撬開汪順的口。
說是個人興趣倒也不至于,沈浩沒有這種淩虐他人的惡趣味,他之所以要認認真真的審一審這位汪家曾經的玄海境高手隻不過是想要知道更多關于那些二流宗門的情報罷了。說是職責所在不敢馬虎。
萬一到時候金劍衛朝那些二流宗門動手的時候翻車了怎麽辦?區區一個汪家就藏了玄海境修士這種大底牌,堂堂二流宗門會沒點手段自保?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說得雖然誇張了,可也有其普遍性。到時候拿出一些可以作爲參考的情報給楓紅山莊也能顯得自己沒有在故意浪費時間混日子。另一方面沈浩也不希望自己給楓紅山莊留下的印象就隻有“陰險毒辣”,至少應該再加上一條“手段可靠”的标簽才好。
畢竟楓紅山莊是靖舊朝裏最頂層的武力,沈浩是不希望和地方起梁子的。
汪順的心性修爲如何?沈浩無從判斷,但如今境界被毀,又被灌了藥且受了一天一夜水滴刑折磨的汪順在聽到沈浩的言語刺激時很快就繃不住了。憤怒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具體的宣洩口。
“是你!是你毀了千年汪家!你不得好死!”
不得不說論起罵人,市井的青皮都遠勝這些宗門修士,罵來罵去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毫無殺傷力不說,反倒是讓人察覺出他們心裏防線的崩潰迹象。
“呵呵,我以後怎麽個死法就不勞汪前輩操心了。倒是汪前輩得爲汪家的未來考慮考慮啊。雖說現在汪家處于絕境,可好歹還有兩根苗裔在外活得好好的。暗地裏還有沒有别的子嗣暗中散播也得查查,這些人難道汪家就真的不管了嗎?”
沈浩不是刑訊的高手,但他也是有路數的。是人就有難以舍棄或者在乎的事情和人,孑孓一身的人始終是少數,身邊攤子越大需要在乎的東西就越多。
況且對于大家族來說還有什麽是比亡族滅種更慘的事情嗎?沒有。
所以沈浩再一次祭出了不知用過多少次的老套路:威脅。
一招鮮吃遍天,雖然老套,雖然沒技巧,可架不住這招好用啊。特别是用來對付汪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最是有效。
果然,提到“子嗣”二字暴怒的汪順就怒不起來了。所有的怒火都在沈浩一字一句中迅速凝固。
哎,多麽堅強的一個人啊,一天一夜的水滴刑都不吭一聲,已經算得上硬骨頭了。被刺激到家族覆滅的根源才破口大罵,最後卻又因爲“子嗣”二字啞口無言。
的确,作爲汪順來說,汪家目前的局面已經不可能更改反複了,死是肯定的,所有被擒住的汪家人再怎麽硬骨頭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可不甘心啊!自己家族傳承了千年,到自己這一代就斷送了?
“我那兩個子弟如今應該已經尋到庇護,你們玄清衛有本事就去擒拿啊!”汪順沉默許久才開口試探了一句。
但沈浩立馬再次打破了汪順的希望。
沈浩說:“目前被你們汪家扯出來的二流宗門數家,其中就有你家那兩個漏網的子弟尋求庇護的兩家。這很好查的,他們都不是修士,在沒辦法使用傳送法陣的情況下短時間内根本逃不遠,他們能去的地方也就很好猜了。
如此一來汪前輩覺得給那兩家庇護你們汪家子弟的二流宗門扣一頂窩藏反賊的罪名如何?另外幾家可不可以給他們定一個“和葉瀾笙窩案逆賊沆瀣一氣”的罪名?”
“你們敢!”
“有何不敢?區區二流宗門而已,真當自己是超級宗門了?國朝能鎮壓當代,各路宗門服服帖帖難道靠得是德行?還不是靠的刀劍!到時候你汪家的兩個子弟可以死在亂軍當中屍首難辨,也可以被拿回人頭對上名冊。兩種結局汪前輩覺得哪一種好些?
對了,那些汪家藏起來的子嗣血脈想必應該有不少人清楚吧?酷刑之下汪前輩認爲都能像你這樣咬牙扛得住嗎?到時候腦子都不是他們自己的了還能守住什麽秘密?
所以呀汪前輩此時此刻最好還是爲千年望族的汪家本身考慮考慮,苗裔若是斷在你的手裏,汪家列祖列宗地下有靈的話怕也要罵你一句“不肖子孫”吧?
況且你汪家說打底在那些二流宗門的眼裏隻是工具罷了。真以爲那些宗門會把你們當自己人?
我看過你們和宗門早些時候的千裏音符,裏面很多内容都反應你們汪家走到這一步都是被那些貪得無厭的二流宗門逼出來的。你們有想過要低調存續,可那些宗門爲了更多的分潤利益不停的慫恿你們壯大,最後成爲國朝第一世家也由此而來。
所以說你們現在的處境歸根結底還得把賬算在那些宗門身上。”
見汪順又是很長很長的沉默,沈浩又道:“我沈浩在外面的名聲不好,但信譽是有保證的,說出去的話那就是闆上釘的釘子。如果汪前輩想要爲自家考慮的話不妨盡快下定決心。一旦等這邊的口供錄完,形成完整的卷宗,那麽楓紅山莊的金劍衛們可就要開始動手了。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被你們汪家散布在各地的隐藏血脈,肯定是要一個不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