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起的三名醫者才是此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他們同時也是封日城千戶所裏的丹房修士,不但可以醫人也可以煉丹,屬于那種有特殊技藝的玄清衛,職務不高但職銜卻很高。
對于瘟疫這種能夠禍害國朝根基的災難修士們一直都在研究,可成果寥寥。用缥缈的修行體系想去解釋微觀的生物體系這本來就很勉強,對此沈浩也幫不上忙。他總不能去告訴這些修士什麽叫病毒什麽叫細菌吧?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不過如何确定瘟疫卻是可以辦到的。
從石盤鎮外的那到封鎖關卡往裏,三隊人馬分三個個方向探索,沈浩帶着一隊沿着官道往北,王一明帶着一隊離開官道往東,而千戶親兵的那位試百戶領一隊往西。每一隊都配有一名醫者。
離開關卡僅僅兩三裏就聞到了屍臭味,再走幾步就看到官道兩邊的藏坑,有大有小但都非常簡陋,甚至有些屍體隻是被潑上了薄薄的一層土根本就蓋不住腐爛的氣味。
這種地方不會缺了食腐的東西,巨大的老鼠都不怕人,瞪着眼睛趴在屍體上朝着路過的沈浩一行露出兇光,似乎想要撲上來咬,被一個軍士一腳踢得稀爛。
“注意一些,這裏的東西估計也不幹淨,能不沾上的都别沾上,你,把鞋弄幹淨,别沾到手上了。”
這些人對于瘟疫很驚悚但對于如何防範染病卻幾乎空白。
那名醫者看到藏坑之後就頓住了腳步,找來一根木棍翻開薄薄的土層扒拉出來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依稀看得到樣貌,是個女人,整個屍體都有些氣腫,皮膚泛灰,上面可以看到明顯的黑色斑點。
“這些黑斑不是正常的屍體表現”醫者拿出一個法盤,一連串的印訣之後法盤開始嗡嗡作響,然後一道金芒射入屍體内部片刻後又回返法盤當中。之後法盤上就出現一長串沈浩看不懂的符号。
“如何?”沈浩見醫者皺眉不語忍不住開口詢問。
“是瘟疫,但不是以前發現的任何一種。”
“何解?”
“這是瘟查盤,可以直接分辨出是一般的病還是瘟疫,并且裏面記錄了迄今爲止的所有瘟疫的特征,方便第一時間确定,可這裏的瘟疫并不在記錄當中。”
新瘟疫?
沈浩也皺上了眉頭。不過他沒有糾結,扭頭就給身後的一名下屬下令:“立即傳信回千戶所,告知吳大人這邊已經确定是起瘟了。同時出去将萬河口、平順城地方衙門的所有主官全部下獄,由平順城玄清衛百戶負責刑訊。”沈浩有吳長河給的令條,有特殊情況下專斷的權力。而現在就是特殊情況。
“沈大人,我想繼續深入看看,瘟疫一般都有發源處,在那裏應該可以找到更多的細節,或許能弄明白這種黑斑瘟疫和哪種以前出現過的瘟疫類似從而得出一些治療的方法。”
眼前這位醫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沈浩點頭同意,并且再三告誡手下軍卒不許去觸碰屍體,小心前進。
繼續往前,屍體越來越多,有些腐爛程度很高,周圍彌漫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大概沿着官道走了二十裏左右看到第一個村落,沈浩派了五名探子先進去探查,然後才讓大部隊進如,外面依舊留了一些人手策應。
村子裏已經空了,不過屍體并不多,想來很多都是逃出去了的,又或者被清理出去扔進了官道兩天的藏坑裏?
簡單的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地方。
繼續深入?沈浩覺得不太妥當。因爲現在情況不明,貿然的進入收效肯定不會太好。于是建議醫者今天幹脆先到這裏,等回去萬河口那邊的官員口供出來了再針對探查更好。
讓人打出集合信号,三隊人馬在之前的關卡入口處集合。
這邊萬河口衙門的人已經被帶回平順城玄清衛裏審訊了,留守在這裏一些人手之後沈浩直接回了平順城,同時接到了來自封日城吳長河的急令。
“令黑旗營百戶沈浩全權負責指揮平順城一線瘟疫瞞報案相關事宜。”
這份令條在沈浩的情理之中。吳長河倒是分得一手好蛋糕。
看上去吳長河将處理瘟疫案的第一線指揮權給沈浩是在擡舉沈浩,可實際上隻是分了一小點好處給沈浩而已,同時還能将沈浩牢牢的按在平順城不能離開,如此,針對這起瘟疫的對外事宜就是他吳長河的秀場了。比如說向靖西所有湧入流民的城鎮下達戒嚴令,并且開始單獨看押可能帶瘟的流民、向上面彙報情況等等,這些可比在一線指揮調查瘟疫案風光得多。
還有一點吳長河和沈浩都刻意的忽略掉了,那就是職權。
按理說瘟疫的處置是由地方衙門出面的,屬于地方事務,玄清衛沒有理由直接插手,一般都是扮演協同的角色。
可這一次不一樣,從平順城再到萬河口兩級地方衙門都有重大疏漏和問題,地方衙門在第一時間就失去了事件的主動性。等封日城那邊的衙門反應過來想要接手已經來不及了,玄清衛可以用“查渎職”爲由直接不理地方衙門的移交要求。隻要拖上一兩月,瘟疫的事情也就壓下去了,風光也收獲了,到時候再把處置權還給地方衙門就是。
這一筆賬沈浩和吳長河完全沒有商量但卻很默契的達成了共識。
所以沈浩要暫時駐紮在平順城了。
征用了平順城玄清衛黑旗營的地盤,沈浩在議事堂聽取案情的進展情況。
本地的百戶官叫方揚欽,如今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個“失察”的罪過了,如今隻能盡量配合沈浩以求之後對他的處罰能夠輕一些。
“根據審問出來的消息稱第一次接到大批死亡的地方是在石盤鎮往北一百一十裏地的一個叫秀山的小村,一家五口一夜間暴斃家中,身上有黑斑,村裏人認爲是中毒了,所以報了官。可後來沒有下文,定論是這一家人吃了什麽山裏的毒物才一家人暴斃的。
這事兒沒有引起注意,村裏人把這一家子埋了之後也沒多想。可過了一個月,村子裏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類似的死亡事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