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表情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趙青歎氣點頭。
“我表情怎麽了？”
“明顯是陷入回憶的樣子！”趙青淡淡一笑，“我又不傻，真沒事你幹嘛發呆。”
楊玥平靜地别過頭發“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其實…”
“有交往吧？！”趙青幹脆地問。
楊玥噗嗤一笑，搖搖頭。
“騙人！”趙青不依地說。
“沒有！”楊玥别過頭，平靜開口，“有次我去公園跑步，腳扭傷了，是他送我去醫院的。”
“和他一起跑步？”
“自己去跑。”
“然後呢？”趙青好奇地問。
“到醫院我媽也來了，當時應該是誤會了，所以可能說話比較難聽。”
“以爲你和他談朋友？”
“是的，我媽不喜歡我太年輕就接觸這些事。而且她知道黃保的名字後就直接問學校他的情況。”
“你媽簡直…情報局啊！”
“具體說什麽我不清楚，當時我已經在家裏了。”楊玥回憶着過往，“不過後來他就沒再主動接近我。”
“沒主動，也就是說你主動，他被動地有接近過？”趙青好奇地問道。
楊玥出神地看着牆壁“傷好後回學校，我向他道謝了，他也接受了，口頭的，但送他的東西沒要。”
“很客氣地跟我說，其實任何一個同學處在那種環境下都會相互幫助，給東西就過分了。”
趙青疑惑地看看她“也沒什麽說錯嘛！還有什麽沒說的？”
楊玥沉默下來，眼圈微紅，輕聲又說“後來我知道其實那天他也受傷了，……兩次，一次在我之前的左腳，第二次是背我之後右腳……他坐在醫院的椅子上不是爲了等我，而是走不了……然後，我媽也坐在同一張椅子上，認定他對我有意思，…然後很淡定地跟他談，……談他和我之間的差距！”
趙青屏着呼吸。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無論是真話和假話，結果都是一樣，傷害……”
“那你爲什麽知道你媽跟他說了什麽？”
“我媽告訴我的，隻說是提醒他注意一些，我不是他可以惦記的。”
呵，趙青負擔地笑了起來。
“我也不想爲他去反抗我媽，但我覺得應該給他應有的感謝，…但在我知道他因爲腳兩次受傷影響學習後，我提出幫他補習，……我給了他手機号，還有q号，讓他有問題可以問我，…可他沒有打過一次電話，也沒有加過我，……我加他也沒通過。”
“那是什麽時候？”
“高一上學期。”
“有一天我問他，爲什麽一直要躲着我。你猜他怎麽說？”
趙青搖搖頭。
楊玥出神地看着牆壁，……
公園，枯黃的草地，兩人坐在一起，一個長得很像自己，一個長得很像他，一個沉默地抱着膝蓋看着草地，一個抱着膝蓋看着天空。
“喂，你明天生日，送你的禮物。”自己輕輕遞過去一個盒子，卻沒有被接住。
“不會用手機…而且每個月話費也貴，我家窮…”他很平靜地說。
“那你就加qq！”那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很生氣了吧。
“沒時間聊天…現在學習時間都不夠…”仍然是那種平靜的語氣。
……沉默……
“最近我在練習貝多芬的悲怆，很有感覺…有空彈給你聽吧…”嫩白修長的十指在空氣中輕輕彈動，仿佛眼前有架無形的鋼琴。
“我不懂音樂。”
“我可以教你！”
“我沒條件學…”
“幹嘛要這樣？！你爲什麽總是這樣？！！”那個很像自己的女孩用力拍打着那個很像他的男孩肩膀，直到手被抓住。
可當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卻馬上放開手，把頭埋進膝蓋裏。
“其實你媽媽說得對，盡管那個時候那種方式有點過分，但她是爲你考慮，爲了你好，我們差距太大，大到我不應該惦記你，現在的接觸無論對你，對你家人，對我來說，都是很不合适的…”
“你有…惦記我麽？”不知道錯覺，說那句話時似乎全身都在顫抖着，就生怕聽到什麽可怕的回答。
“……”
沒有回答，卻像是已經回答了。
“你就沒想過做些改變麽？”
“我能做什麽……努力學習？…當然會的，但這是爲我自己，也爲我家人。…不是爲你，因爲這改變不了什麽，…甚至在那天你媽媽也說得很清楚，……就算我學習再好，上了好學校，再運氣好點，找到好工作，也縮短不了和你的差距…因爲你注定是那種飛得越來越高，和我距離越來越遠的那類人……”
“你真讓我失望！”
“…對不起！”
“……那以後就當不認識吧！”
“嗯…”
轉身走的自己緊緊咬着下唇，越走越快，不知道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也不知道身後那個男孩會不會也一樣痛哭失聲……
……
“她總是很有道理，不會和你吵架，也不會隻有事實來證明你錯，她會在你錯之前拉住你，而且用小細節來證明她是對的！她甚至拿出黃保家的資料，從小到大成績，做過的事…”
趙青捂着臉“你媽真是…”
“我也不是什麽叛逆的孩子，至少我媽想讓我做什麽也都會跟我解釋清楚，隻是這件事…我也不認爲是她的錯…”
“那黃保不是很無辜？”
“我媽告訴我，雖然她的話重了點，但如果黃保聽進去，也爲改變他自己努力，那未來他也可以有一個比較不錯的生活，但那跟我沒有關系……不就是腳扭傷送到醫院了麽？還要怎麽樣？……”
“那他努力的勁有點大啊！直接努力到麻省理工去了。”趙青呵呵笑着，“會不會回來報複你？說以前看不上我，現在我看不上你了！”
楊玥彎起嘴角，輕聲說“他已經報複過了！”
“什麽？！”趙青瞪大眼睛。
“國慶前一天，他來學校辦退學手續，校園裏我們見到了。”
“還有這件事？”
“當時我正和别人說話，看到他從校門進來，雖然一段時間沒見他變了很多，…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他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問…我們…認識麽…”
“什麽呀！裝酷啊！那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應該不認識…”
哇，趙青拍手“好像狗血劇啊！然後呢！”
“他說，…那我有點冒失了，見諒！…就走了…”
趙青沉默着咬着唇，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楊玥“你哭了？”
楊玥偏過頭，輕輕搖搖“沒有…”
趙青歎了口氣，伸手抱住她，悠悠道“我感覺你們總有一天會再見的。…不要問爲什麽，因爲狗血劇不可能這樣就大結局的！”
楊玥拿出紙巾輕輕拭着眼角。
“連哭都哭得這麽美，他怎麽可能忘記你！？”
“那他還不是沒有跟我們再見，也沒回一個人的短信？！”
“就是這樣才說明他沒有忘記你！”趙青用力摟摟她，“傻姑娘，如果真沒什麽牽挂至于跟逃跑似的麽？”
楊玥轉過頭“真的？”
“放心吧！你們才多大，重要的是你已經看到他在努力了，而且真的在消除你們之間的差距，我就不信，他現在去讀麻省理工，你媽還看不上他……對了，你說他變化挺大，是什麽變化？”
“就是變…好看了…”
趙青皺着眉頭“好看麽？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黃維蘭也說這家夥超帥……難道我現在眼光高到帥哥都認不出來了？”
楊玥忍俊不禁，伸手拍了她一下，突然輕聲道“謝謝！”
“謝謝什麽呀，姐妹嘛，都是應該的！”趙青笑着靠着她，“我從小就喜歡和比我漂亮的人在一起，感覺生活特别美好。”
“花癡啊！”
“被你們說得我好好奇，這家夥到底長什麽樣了現在……你有照片麽？”
“沒有，”楊玥搖搖頭，“其實好像我一直都沒注意過他的長相……”
“聽說越熟悉的人，越親近的人，你越不會在意他的樣子，就是一個符号…你就是這種狀态，…是真正喜歡？”
“不知道…就是會難過…感覺很對不起的那種…”
“那也不算喜歡吧…不管了，反正以後的事再說。”趙青突然伏在楊玥耳邊，“告訴你一件事，羅小飛看到有一次你和他在公園，你走了，他在那裏哭得很傷心……”
說完這句話，趙青突然愣住了，因爲楊玥已經緊緊地把她抱住，臉埋進她的懷裏，哽咽地哭了出來，淚水更是一下就打濕了衣服。
若有所思地看着懷裏的女孩，趙青似乎第一次感覺到她那種心痛，……
原來，不是她冷靜，也不是淡定，而是一層層的束縛把她的情感包裹成了一個厚厚的繭，直到有什麽可以破開它，那裏面的美麗生命能量才能真正地綻放出來……
那絕對不是什麽感覺對不起，也不可能隻是喜歡，那種感覺…如果給它一個名字，就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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