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璃和鮑文昶到村尾的時候。
苟璃看到已經修葺好的屋子,她以爲那破敗的泥牆或許經不住大雨的襲擊,早就塌了。
不過幸好,苟璃是白擔心了。
剛巧着陳姨正在院子裏收拾滿地雜草,一瞅見苟璃,立馬就叫嚷了起來。
“孩他爹,你看看誰來了。”
劉叔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瞅着苟璃,連忙跑過來打開籬笆圍牆。
“你們怎麽來了?來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也好叫我們準備準備,家中是在太亂了。”
劉叔一邊說着,一邊讓苟璃和鮑文昶進門。
“臨時起意出來的,上次我一人回娘家,這不,夫君從閻山内也剛回來不久,他特意來看看。”
苟璃哪怕不是劉叔他們的親生女兒,但演戲的本事一流。
當着鮑文昶的面,戲還是要到位的。
“這就是岐黃書院的鮑院長吧!”
劉叔一瞧鮑文昶那儀表堂堂的樣子:“氣色挺好,進來坐坐。”
“是呀!鮑院長不像傳聞中那樣。”陳姨也湊了過來,她看着鮑文昶膝蓋上的泥巴:“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跌跟頭了。”
“陳姨,劉叔,你們不知道劉思安收田地的事兒?”
苟璃眉頭稍稍一擰,眼神中多了幾許的嫌惡:“方才,他帶着人在村口堵着我們呢!”
“曉得,前幾天還拿這個說事兒,我和孩他爹沒理會。心想着,就算将咱們轟走了,日後大不了住到山裏去。”
陳姨很佛系的笑了笑:“咱們家這個日子,在劉家莊過的也是累贅。山裏也挺好的。”
爲啥苟璃聽着陳姨這話有點心酸呢?
可是卻不知道哪兒不大對勁。
鮑文昶輕咳了一聲:“那些街坊鄰居,是不是來過了。”
鮑文昶将帶來的禮物順手給了劉叔:“夫人她心思沒那麽細,我看外圍那麽多的腳印,若是他們在爲難你們,便與小婿說。”
“沒有,沒有的事情。”
陳姨趕忙搖了搖頭:“别說這事兒了,進來吧,反正我們在這裏住的也膩歪了。”
陳姨和劉叔,這幾日确實被街坊鄰居騷擾。
每天都有不少人圍堵他們的院子,就是想讓他們将苟璃給找過來。
想當初,苟璃借着永昌王的勢,将佃租降低到十兩的時候,哪個不是當堂喝彩。
現在倒好,劉思安那個地頭蛇翻臉不認人,各個找他們的麻煩。
陳姨是覺得,她本來已經很對不起女兒了,就算自己吃點苦頭,也不可能再去麻煩苟璃的。
劉叔是個老實人,陳姨堅持,便也順了媳婦的意思。
“不過,往後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苟璃聽着鮑文昶這個馬後炮,說話也不挑重點,怎麽看劉叔和陳姨也不可能找他們幫忙的。
“夫君他就說個場面話,劉思安被誠安郡王帶走了,肯定法辦,所以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
“啥?”
陳姨的眼神中瞬間透了光:“這怎麽回事?”
“你們今天要是去河邊,就能看到這場好戲了。”
“哎,大家夥都在那裏,我和孩兒爹就沒過去。”
因爲劉思安,村裏的熱鬧事兒陳姨和劉叔都不敢參與,他們要露面,這些街坊就差吃了她們了。
“誠安郡王微服出巡,劉思安出言不遜,被逮個正着,就被收了。”
苟璃很有耐心的解釋着,她攙扶着鮑文昶走到房内。
“夫君,家裏破舊……”
“無礙。”
鮑文昶細細的打量着苟璃,要不是得知了苟璃是思穎郡主,瞅着她和陳姨這對話,還真是像極了客套的母女。
“孩兒爹,我去燒水,你陪着他們。”
陳姨朝着劉叔使了個眼神。
劉叔實在是太老實了,悶不做聲的将兩人帶到了屋子裏。
随後苟璃便和鮑文昶兩人坐在屋子裏。
屋子裏雖然還有滲水的痕迹,但已經不漏風了,小娃娃正躺在一旁的搖籃裏睡覺。
氣氛一時間莫名的尴尬了起來。
鮑文昶撫了撫額頭:“劉叔。”
“鮑院長客氣了。”
鮑文昶可是正六品官員,在劉叔的眼裏,是個尊貴的人:“這麽叫我,是折煞了小人。”
“沒事,雖說出嫁從夫,那鮑院長不嫌棄我,叫你一聲劉叔也是應當的。”
苟璃摩挲着手指:“對了,劉叔,我自小沒在閻城長大,不曉得閻城的一些舊習俗,正巧趕上了今日的祭祀,要不,你與我講講?”
苟璃特意找了個話題,要不然這尴尬的氛圍,她可是一分鍾都坐不下去。
“夫人要是想知道,爲夫可以告訴你。”
鮑文昶幽幽怨怨的朝着苟璃看了眼:“我雖在閻城隻有三年,可這些舊習俗是最清楚的。”
閻城的這個黃河祭祀,還是鮑文昶,也就是李霑昱改的呢!
“要不,鮑院長說說,鮑院長是讀書人,說的肯定比我清楚。”
劉叔焦灼的摩挲着手指頭。
苟璃翻了個白眼:“我偏生喜歡劉叔與我說,他講的地地道道。”
“……”
被嫌棄的鮑文昶表示自己很委屈。
劉叔瞅着兩人這鬥嘴皮的樣子,輕聲的笑了出來:“好好好,那我來講,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鮑院長再指出來。”
這對小夫妻,還是很恩愛的。
“從前水患叢生,這不,每年暴雨都會将黃河兩岸淹掉,大家夥就以爲河神動怒了,那不靠譜的神棍就用新娘祭河神。也就是三年前,閻城爲永昌王封地後,永昌王修繕河道,又加固河堤,大家夥雖然飽受水災,但也沒到颠沛流離的程度。”
劉叔将永昌王李霑昱的功績說的很高。
“那河神動怒的說法,自然不攻而破,可是這老祖宗傳下來的習俗哪裏那麽容易改的,現如今就每家每戶送些活的禽類去祭祀。”
“永昌王李霑昱。”
苟璃托着下巴,她對李霑昱是天天有所耳聞。
“他确實很厲害,是個緊要人物。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封王,更何況他還是異姓王。”
苟璃突然朝着鮑文昶看了過去:“夫君,你與永昌王軍隊有來往,應當是見過他本人的吧!我從未見過,不如你來形容形容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