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司霆放棄了财産繼承,故司賢這裏,當然也是要放棄的。
他跟妻子雲遊世界慣了,不喜歡管理公司,不喜歡被束縛,一點都不自由。
故司賢朝眼鏡男人看去,“财産放棄書也給我一份。”
聽了故司賢的話,眼鏡男人推了推眼鏡,覺得可奇怪了。
這個家裏的人,怎麽一個個都要放棄财産繼承,是嫌棄财産不香嗎?
想歸想,西裝男人手可實誠,乖乖拿了合同遞給故司賢。
接過合同,故司賢唰唰幾下落下自己的名字,随後開口:“我那份财産,也一并給我妹。”
接連聽到同樣概念的話,眼鏡男人愣了,覺得故家人真是人傻錢多,任性而爲。
故施漫不經心的翻閱着手裏的合同,聲音冷冰冰的道:“他們的,還是他們的,我不稀罕,我隻需要該屬于我的那份就行!”
面對表明态度的故施,正要準備放棄财産繼承的故司琛,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有時候,這樣的行爲,看似爲對方好,可何嘗不是一種施舍和補償。
見故施表态,眼鏡男人笑着說:“二位,該你們的,還得你們自己繼承。至于要與不要,等你們接手之後,怎麽處理都可以。”
他的任務,隻是負責将财産分配的事落實,之後再怎麽樣,與他無關。
眼鏡男人話說完,拿起桌上簽好字的兩份合同撕碎,“如果沒有異議,請簽字。”
幾分鍾後,在場的人都簽完了手裏的合同,眼鏡男人收取了其中一份,“那麽,我的工作完成,先走一步。如果各位今後有什麽問題或者需要,請聯系我。”
眼鏡男人話落,他身後的助理識趣的挨個發了名片。
眼鏡男人和和助理走後,一切塵埃落地,歸于平靜。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故施擡腕看了時間,再過一會兒,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故家墓園所在的地方,距離南城第一寺廟很近,幾分鍾路程就能抵達。
既然來了,故施當然想要去寺廟吃了齋飯再走。
寺廟的齋飯,是出了名的好吃,遠近聞名,慕名而來者,絡繹不絕。
“九輿,我們走吧。”
清冷的聲音響起,故施緩緩起身,她來南城的事已經處理完,是該離開了。
這個地方,是真的真的最後一次來了。
以後,這個家裏有什麽事,她都不會在踏足半步,生老病死,與她又有何關系呢。
見故施要走,在座的人都竭力克制着情感。
他們知道,這一走,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一次踏足南城,說到底是心裏有牽挂,而這一次,牽挂沒了,又怎會踏足呢!
“施施……”
故司賢開口叫了故施,可張了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九輿已經在故施聲音落下時起身,牽着故施的手十指緊扣,“施施,走吧,我們回家。”
一句回家,說得在座的故家人心裏五味雜陳。
說起來,這裏才是施施的家啊,可如今,卻成了她記憶最痛苦的地方。
與九輿并肩站在一起,故施朝故司賢等人看去,紅潤的唇親啓:“保重。”
很簡略的兩個字,再無過多的情感。
一句保重說了,故施又道:“後會無期。”
清冷的聲音落下,故施挽着九輿手臂,擡眸看他:“走吧,我們回家。”
故施九輿離開後,故司琛和顔真也準備帶着女兒顔如玉離開。
臨走之際,故司琛看着大哥二哥,聲音如玉:“大哥二哥,以後故家,就拜托你們二位了。我和顔顔,以及如玉的财産繼承,我們都選擇放棄,你們看着分配。”
“我已經決定搬去京城,我們一家以後就定居京城了。”
故司琛表述完自己的想法之後,抱着女兒帶着顔真起身離開。
他們一家三口離開後,休息室裏隻剩下故司霆一家,以及故司賢夫婦。
原本熱熱鬧鬧的故家,現在鬧得四分五散,人走茶涼,好不悲哀。
這時,故家旁支有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不好了,老爺子剃度了……”
……
陸始深祭奠完故母,就去見了故箐虞,将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轉述給故箐虞聽。
聽完陸始深的話,故箐虞看着窗外的大雨,身體靠着坐墊。
“這一走,就是永遠了。”
拉過安全帶給故箐虞系上,陸始深眼神溫柔:“你現在是孕婦,少一點多愁善感,多一點心情舒愉。”
閉上眼,故箐虞腦海裏劃過太多的畫面。
緩緩睜眼,故箐虞看向陸始深,拉着他的手,“陸哥哥,我們去吃齋飯吧,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很想吃。”
-
故施九輿上了山,虔誠參拜了佛祖。
之後,在寺廟僧人的引領下,參觀了世人剃度的過程。
站在門外,故施眸色冷淡的看着屋裏正在接受洗禮,然後等待剃度的老者。
也許是生了錯覺,她覺得那個背影熟悉得很。
不過隻是轉瞬,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怎麽會是他呢!
轉身,背對着屋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也同時錯過了,那背對着她,讓她産生強烈熟悉感的老者緩緩起身,側臉對向她的一幕。
大冬天的,寺廟院子裏,不該屬于這個季節盛開的荷花,開得正盛。
淡淡荷花清香,伴随着在空氣裏彌漫的香的味道,在空氣裏融合,提煉出獨具一格的清香。
餘光外,故施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故家人。
眉頭輕皺,故施眼裏劃過一抹異色,她以爲,故家人是追她而來。
一刹那間的念想,故施自己推翻了這個念頭,怎麽會是追她而來。
故司霆等人跑了過來,停在故施面前,神情焦灼:“施施,你看到爸了嗎?家裏人說,爸沒有在休息區休息,直接上了山,來到了廟裏剃度出家。”
聞言,故施被九輿拉着的手,猛地一緊,轉瞬,她就笑了。
原來,并不是錯覺,那熟悉是真實的。
稍稍地頭看着站在台階下,氣喘籲籲,渾身濕透的故家人,故施轉身,朝屋裏看去。
那個讓她覺得的背影,已經轉過身,頭發已經沒了,身上穿着僧服,一臉祥和平靜。
故施絲毫感受不到悲傷蔓延,可是眼眶還是濕了。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裏湧出來,從臉龐滑落,挂在下巴處。
最終,在風的作用下,掉落在地面,與雨水混合。
在這一刻,故施知道,所有不該放下的,都将放下了。
母死,父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