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新是統領一支軍隊的萬人首，他略微思考就明白了這樣做的原因，不由得微微點頭：“白人太多了，一次戰鬥殺不完的。與其讓他們困守在營地裏，不如迫使他們離開，我們隻需要跟在後面一路追殺就行。這樣做要簡單得多，傷亡也不大。”
師全臉上露出亢奮的神情：“你不知道，這次我們可算是逮住了大魚。”
“哦？”師新頓時來了精神。
“我聽負責審訊俘虜的龍族人說，從南邊過來的白人分爲五個國家，再加上一個教廷。這次被我們打敗的叫做金雀花王國，這是他們的主力部隊，大約有六十萬人。”
師新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麽多？”
“這還不算什麽。”師全一副炫耀的口氣：“我聽虎族人說，他們與龍族互相配合，在盤陀江西面已經幹掉了維京王國的主力。當時龍族和虎族誘敵深入，等到白人大部隊過河後才發動進攻。龍族戰艦開炮炸斷了浮橋，封鎖江面。因爲沒有補給，沒有了退路的白人面對龍族和虎族雙重進攻，隻能就地投降。那一戰，連戰死帶俘虜，白人至少損失了一百萬軍隊。”
這是個過于誇張的數字，卻是天浩與虎王耀先私下商量彼此同意，通過各種渠道放出來給外界的消息。誇大的戰果雖然對戰争本身毫無意義，卻可以起到激勵民衆信心的特殊效果。
“……一百萬，神靈在上，這簡直……”師新忽然覺得嗓子發幹，感覺之前的激烈戰鬥在如此龐大的數字面前徹底失去了意義。想想那位年輕英俊的攝政王，再下意識聯想到阿萍說的“我隻嫁給同族的男人”那句話，他忽然明白了喜歡的女人爲什麽會做出那種選擇。
“他們實在太強了，我指的是龍族人。”師新把手裏最後的飯團塞進嘴裏，邊吃邊發出由衷的感慨：“如果沒有大炮，我們很難攻破白人的防線，甚至無法接近他們的營地。當然，如果是不計傷亡的打法，肯定能沖進去。可是到頭來要死多少人……這就真的不好說了。”
“這不奇怪。”師新有些悶悶不樂：“龍族人有硫磺，他們能造出火藥，就能造出火槍和大炮。”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師全對此有不同意見：“龍族在這次戰鬥中投入了一部分重步兵，全部都是豕人。他們非常的強……這麽說吧，裝備相同武器的前提下，一個豕人重步兵能打我們的三個人，甚至四個。”
師新本能的想要反駁，隻是腦海中本能出現了從前線送進野戰醫院的路上，看到在後方營地巡邏的那些豕人步兵……他不再說話，隻能郁悶地從鼻孔裏發出“唔”的低聲悶哼，算是不太情願的承認。
身爲統領，這是他不喜歡也不想繼續下去的話題。師新迫使自己在臉上展露出一絲笑，認真地問：“接下來，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既然受了傷，後續任務就隻能交給師全負責。天浩制訂了嚴格的保密條例，無關人員哪怕身份職位再高也不會進行通報。
“追擊，有多遠就追多遠。”師全對師新沒有隐瞞，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龍族軍官，沒有那種久經訓練的保密思維。但這種事在師全看來不算什麽，師新不可能投降白人：“剛打完這一仗，士兵們需要休息。按照陛下與攝政王殿下之間的協議，我們可以得到一天的休整時間。明天上午出發，到時候就該輪到我們追上去，狠狠踢白人的屁股。”
師新聽得熱血沸騰，可是看看自己受傷的腿腳，不由得歎了口氣。
“其實你待在這兒也不錯。”師全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這裏的女人都很漂亮。我聽龍族人說，她們好像叫做“護士”。對了……我想起來了，專門負責你的那個護士叫做阿萍，非常漂亮，是個真正的美人。”
他随即半開玩笑的奉承了一句：“我看她對你挺有意思。也難怪，你是萬人首，還是我們的統領兼英雄。”
師新的臉色比之前好看了很多。這些話真正說到了他的心裏，隻是表面上的謙虛必不可少。他擺了擺手：“龍族的女人都很漂亮。呵呵……說起來，你也有機會。”
“這倒是。”師全認真地點點頭，他思索着發表議論：“我爺爺活着的時候說過，隻有吃飽的女人才會長得漂亮。”
師新沒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對此表示贊同：“這是肯定的。糧食不夠吃，餓得皮包骨頭，那種女人跟骷髅沒什麽兩樣。用老人的話說：不一刀砍死扔進湯鍋裏就是好的了，根本不可能讓她們上（和諧）床。”
師全想到的方面更多：“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感覺龍族的女人基本上都很漂亮。”
師新沒往深層思考，伸手敲了一下擺在床邊的空盤，随口道：“那是肯定的。連他們的士兵都能吃上這種夥食，基本上每頓都有肉，甚至連雞蛋都不缺，他們族群内部的供應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師全連連點頭：“以前隻是聽說龍族人過得不差，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我看他們的辎重部隊有很多都是女的，幾乎承擔了所有男人的工作。”
“而且他們還有硫磺，能造出火槍和大炮。”雖是重複之前說過的話，師新卻認爲很有必要。
不知道爲什麽，兩個人不約而同變得沉默下來。他們陷入了思考，互相對視的時候，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到震撼和畏懼。
如果不是坐在一起讨論，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龍族已經變得如此強大。
通過很多小細節可以看出龐大的整體。
單憑虎族一己之力，能打敗并俘虜上百萬的白人？
這段時間師新見過幾次虎王耀先，也清楚虎族騎兵的武器裝備。必須承認他們在機動性方面占據絕對優勢，可面對白人密集的長戟與火槍陣列，配合殺傷力驚人的火炮，虎族就算真能取得如此重大的戰果，付出的代價也必定慘重。
在戰場上，美味的食物意味着士氣。吃得好才能幹的多，有了旺盛充沛的精力才能走得更遠。受傷住進野戰醫院之前，師新吃過兩次午餐肉。之所以對這種裝在陶罐裏的食物印象深刻，一方面是味道獨特，另一方面是發放量巨大。不僅是龍族士兵，就連此次參戰的獅族步兵也與師新這種高級統領享受同等待遇。
師新很清楚獅族的現狀。爲了兌現承諾，獅王調用了族内幾乎所有的存糧，絞盡腦汁拼盡全力好不容易才滿足了前線的日常消耗。可即便是這樣，其中仍有相當一部分補給是龍族人負責運輸。那意味着無論是人力、物力、牲畜的運用，後方生産和供應，沿途轉運等方面都達到緊密完美的銜接。
如果不是實力強大到頂峰的族群，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師新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阿萍那張美麗的面孔，以及她“曼妙”的身影。
怪不得她會說出“隻嫁給同族”這種話。
這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自擡身價，也不是女性特有的矜持，而是對她所在族群的堅決認可，以及無比強烈的驕傲。
隻有最強大的種族才會給族員以自信。
是啊，我站在高處看下面。無論獅族還是虎族，在我看來都是不起眼的窮鬼。必須承認，窮鬼之王還是頗有吸引力的，然而出身高貴的富家小姐怎麽可能看得上區區一介乞丐之王？就算是你傳說中的洪七公，也無法擺脫叫花子的烙印。
“……他們……那些龍族人……他們真幸福啊！”帶着說不出的苦澀與複雜心情，師新發出長長的歎息。
師全同樣歎了口氣，懷着憧憬與羨慕道：“如果獅族也能變得像龍族那樣就好了。”
也許是察覺到這句話不太妥當，爲了避免誤會，師全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陛下是一位英明的領導者，我們目前面臨的困難隻是暫時，獅王陛下會帶領我們戰勝一切困難走向未來。”
師新用複雜的目光看着他：“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有意思嗎？碼的，老子跟你有仇還是接了你家的糧食一直沒還？這種話拿去敷衍别人也就算了，虧你還是我的副手，老子一直把你當兄弟，你卻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師全認輸地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動作，他随即嬉笑着恢複常态：“别誤會，我就是随口說說。不過說真的，看看龍族人的那些待遇，我是真的很羨慕啊！”
師新聽了心中一動，他眯起雙眼盯着師全看了幾秒鍾，壓低聲音問：“你想加入他們？”
師全欲言又止，他迅速偏頭看了一眼帳篷的門簾方向，确定那裏沒有人，這才轉身以同樣低沉的語調回答：“剛打完這場仗的時候就有人在私底下嚷嚷，說是要得到與龍族人同樣的待遇。”
“待遇？”師新有些莫名其妙：“什麽待遇？”
“龍族軍官對所有參戰士兵的戰鬥現場記錄，按照各人表現當場做出獎勵承諾。簡單來說，就是士兵以軍功獲得不同程度的賞賜。多的我就不提了，就說他們的最低戰功标準————隻要殺死一個白人，就能得到兩畝土地。”
“這不算什麽啊！”師新覺得無法理解：“想要地的話，自己開荒就行。把這個當做獎勵，真是……”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師全連忙解釋：“這裏說的兩畝地，指的是上等良田，不是普通的荒地。”
“你說什麽？”師新覺得三觀再次受到颠覆：“上等良田？”
良田與開墾荒地之間的區别非常大。前者意味着靠近河道或湖泊，有着系統性灌溉溝渠，每年産出豐厚的那種。當然，在北方蠻族的字典裏，“良田”泛指包括丘陵底部坡面在内的易生産區域。這部分土地通常不屬于平民，而是被各部落貴族牢牢掌控。
“上等良田！”師全用的是肯定語氣：“如果不想要地，可以選擇其它類型的獎勵。比如金錢方面的補償，或者從事商業方面的免稅。”
“錢？”師新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龍族也跟我們一樣，都在使用代币？”
師全輕笑了一下，側過身子，從衣袋裏摸出一枚銀币，遞到師新面前：“瞧瞧，這是攝政王殿下給我的獎勵。因爲我作戰有功，他獎了我二十枚這樣的龍族銀币。”
銀币很漂亮，标準的圓形，正面圖案是一條天浩根據文明時代記憶刻畫的龍，北面則是楷書“壹元”字樣，加上麥穗、鐮刀、鐵錘組合的經典圖案。在圓形内圈的邊緣，則是“龍族XX年制”幾個小字。
“不愧是精于鍛造的龍族，竟然能把代币做到這種程度。”翻來覆去看着手裏的這枚硬币，師新發出由衷的驚歎：“這玩意兒真不錯。比較起來，咱們獅族的代币簡直就是一塊廢鐵。”
“而且還是沒人要的廢鐵。”師全贊同地補充道：“我仔細打聽過，龍族的這種代币跟我們不同，是真正用銀子做的。”
師新感覺再次遭到重重的思維一擊。他在手裏掂了掂這枚銀币，感覺沉甸甸的，不像獅族代币那麽輕，表面光滑，就像一件藝術品。
“這塊銀币能買多少東西？”師新不确定地問。
“我沒詳細問，但可以确定這種錢價值很高。”師全道：“按照龍族人的說法，五塊這種銀币，就能讓三口之家過上一個月的好日子。有足夠的糧食，頓頓都有肉，還能買到少量的糖和酒……對了，還有了龍族人特制的蘋果幹。”
師新已經不敢，也不願意朝着這方面深層想下去。
越想就越感覺恐懼，随之而來就是深深的失望。
龍族實在太強了。
如果光是他們擁有先進武器，戰士強悍，軍隊能沖能打也就罷了。那隻表明龍族在軍事方面獨樹一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