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一行離開了京師,甚至他離别之前請求向沈浪當面告别,沈浪也沒有答應。
于是,多铎又再次坐上了蒸汽火車,雖然是相同的路線,但心情卻是完全不同。
同行的随從大多也是如此,因爲他們都很清楚,這一離開,又要回到西伯利亞去過苦日子了,以後也恐怕再難回來了。
如果沒有見識過這樣的花花世界,他們可能還不會有什麽念想,可現在不但親眼見過了,而且還有幸體驗了一番,想要完全忘卻,哪有那麽容易?
不過,他們也是收獲滿滿,因爲每個人都帶了一些好東西回去。
“鄂勒和達,你買的什麽?”
“我買的火柴,沒聽說過吧,這東西太好用了,一劃就着,比火鐮、火折子方便多了。”
“是嗎?這般神奇?給我看看。”
鄂勒和達沉吟了一下,然後才寶貝似的從懷裏摸出一盒火柴。
旁邊的同伴想伸手過來拿過去看看,都被他一巴掌扇開。
這是一個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的小方盒,正面貼着一張紅色的小貼紙,上面寫了幾個漢字,應該就是火柴的意思。
兩側則是兩張黑色的貼紙,還有些粗糙。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方盒,設計得也很是精緻,就像一個小抽屜一般,中間可以推出來。
抽屜推出來後,裏面躺着一根根細小的紅頭小木棍。
“這就是火柴?”旁邊的幾人都很好奇,這樣的小木棍就能夠代替火鐮和火折子嗎?
“當然。”鄂勒和達很是自豪的回答道,對自己買來火柴帶回去很是滿意。
“怎麽用?怎麽用?”幾人争先恐後的催促道。
鄂勒和達有些不舍,但爲了滿足自己那點虛榮心,還是小心的從盒中抽出一根火柴。
将抽屜推回去後,他将火柴盒側過來,然後拿着火柴棍,将紅頭的部分往黑色貼紙上一擦。
隻聽到“嗞啦”一聲,火焰瞬間從小小的火柴棍上迸射出來。
“哇,一劃就着,太神奇了。”
“是呀,我怎麽沒有看到這火柴呢?不然我也買幾盒了。”
“盛京應該有,有錢還可以在盛京買。”
“哪還有錢?明國現在都用那紙錢了,帶回去也沒用,就直接花完了。”
聽到周圍同伴對火柴的羨慕,鄂勒和達也很是滿足,回去之後很可能還會再風光一次。
“鄂勒和達,你肯定不隻買這一盒,均給我幾盒呀。”最開始和鄂勒和達搭話的同伴連忙道。
“不行不行。”鄂勒和達毫不猶豫的搖手拒絕。
“我拿東西給你換。”
“什麽東西?能有我的火柴好?”
“嘿嘿,那可不一定,我買的是護目鏡,這可是好東西。西伯利亞風雪大,而且以後我們可能都要換上火器了,這個也可以防煙熏着眼睛。”
鄂勒和達道:“這個确實不錯,以前看明軍用過。這樣,一盒火柴和你換一個。”
“火柴多少錢一盒?”
“肯定不比你這個便宜。”
“不行,一個護目鏡換十盒火柴。”
“十盒?那算了,你自己拿着用吧。”
“八盒……”
“不換。”
最終,雙方經過讨價還價,以一個護目鏡三盒火柴的價格成交。
兩人剛結束交易,不遠處的另一個同伴湊過來道:“伊斯哈,給我也換一個護目鏡。”
“隻剩下兩個了,不換了。”
“我出四盒火柴。”
伊斯哈氣急的道:“剛才你怎麽不說?”
那同伴笑道:“我可不能壞了規矩,這樣吧,我出五盒火柴,給我換一個。”
伊斯哈眉頭一挑,問道:“火柴多少錢一盒?”
那同伴沉吟了一下,道:“五毛錢一盒。”
伊斯哈更加氣急的道:“老子的護目鏡三銀元一個,至少能換六盒火柴。”
說罷,立即看向剛交易完的鄂勒和達道:“鄂勒和達,你太狡猾了,像一隻狐狸一樣,你這樣會失去我們之間的友誼。”
“伊斯哈,是你主動要和我換的,我可沒有逼你。”
“我是因爲相信你,沒想到你這麽狠,直接賺走了一半。”
就在兩人争得不可開交時,另一人插話道:“你們不用争了,那護目鏡根本要不了三銀元一個,如果你是用三銀元買的,那肯定被明國人給騙了。”
“就是,那些明國奸商看我們是女真人,故意把價格說高很多。”
“我在三家店買了同樣的糖果,第一家店一斤要兩銀元,我買了一斤。到第二家店的時候,我把價格講到了一塊六銀元一斤,我以爲撿了便宜,就買了三斤。”
“第三天,我到了另一條街的第三家店,掌櫃的告訴我被前面兩家店給宰了,一斤隻要一塊二銀元一斤,我買了五斤。”
“昨天我去了第四家店,一斤一銀元就可以買到,如果不是殿下不讓我們鬧事,老子肯定把前面三家店全部砸了,老子再也不相信明國那些奸商了。”
這本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可聽到的人莫名的有些想笑,但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因爲自己也可能是上當的一員啊。
不過,反正是明國人給的錢,而且就算護目鏡是三銀元一個,那也不貴啊,不就三兩銀子嗎?
哪怕大清還在的時候,三十兩銀子都買不到,更别說苦寒的西伯利亞了。
而那火柴,隻需要半兩銀子就能買一盒,太便宜了。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這些人當初風光的時候,幾百兩銀子都能拿出來。
随即,衆人便将這些許不開心抛之腦後,開始互相炫耀自己買來的東西,如果覺得合适,還會互相交換。
多铎默默的看着這一切,他知道,自己這些随從,雖然人将要離開這裏,但他們的心大多已經留下了。
“沈浪啊沈浪……”
多铎知道,這恐怕又是沈浪的詭計。
通過這種方式去腐化女真人,讓女真人羨慕大明的繁華和強大,從而生不起與大明爲敵,隻想融入大明的心思。
真是好算計啊,處處透露着算計啊。
想罷,他輕輕的吐出一口煙霧,彈了彈兩指間夾着的香煙。
這是京師上層新流行的一種消遣之物,一般人可抽不起,也無法輕易買到,所以多铎想辦法買了幾包,這也是一種身份象征的體現。
多铎又無奈的笑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