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浪談妥了條件之後,多铎的心情也明顯好了不少,對沈浪釣魚也不再反感了。
他心思一轉,立即一指剛綁好線的魚竿道:“沈大人,能不能讓我也試下?我還沒見過誰釣魚像沈大人這般厲害的呢。”
“哦?”沈浪微微驚疑了一下。
因爲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沈浪沒想到是多铎這種人說出來的。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與多铎見面,但是沈浪早通過各種渠道對此人的性格有所了解。
多铎可不像多爾衮那麽心機深沉,也不像阿濟格那麽粗犷。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狂放不羁,率性而爲,很多事情不會藏着掖着,更不會曲意逢迎。
在皇太極還在世的時候,多铎沒少與皇太極公開唱反調,當着衆大臣的面讓皇太極下不來台,哪怕爲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也沒有怎麽收斂。
是他多铎傻嗎?當然不是,反而他很聰明。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痛恨皇太極在自己幼年時,逼迫他的生母阿巴亥爲努爾哈赤殉葬,讓他剛喪父不久,又要經曆喪母之痛。
如果說皇太極與他多铎之間有仇怨,難道沈浪與他多铎之間就沒有仇怨嗎?
當然有,而且甚至更大。
因爲大清就是沈浪率軍攻滅的,不但毀了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家業,也讓多铎的豫親王府被屠了個幹淨。
雖然真正下手的是阿濟格,但如果不是明軍即将要破城,阿濟格肯定不會行這般瘋狂之舉,所以罪魁禍首還是要算在沈浪的頭上。
這還是沈浪不知道多铎當初在逃命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兄弟給報廢了,這對他這個風流王爺來說,真的是比滅門還要大的打擊。
所以他一直沒有忘懷對沈浪的恨意,這次在出發前,他甚至還想着練《葵花寶典》來刺殺沈浪。
所以說,這樣一個人,竟然能說出誇贊沈浪的話,怎能不讓人驚奇?
而且,多铎在這個時候提出想試一下釣魚,恐怕不是因爲愛好,更多的很可能是想讨好一下沈浪吧,這就更讓人意外了。
當然,多铎内心裏具體是怎麽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但這也說明了,在經過現實的一次次毒打之後,曾經的豫親王也得到了成長,再不似原來那般狂放不羁,爲所欲爲了。
因爲他很清楚,當初面對皇太極,隻要不是太過分,憑借自己三兄弟手中掌握的實力,皇太極也不能真正的拿自己怎麽樣,更沒有性命之憂。
可如今不一樣了,大清沒了,三兄弟變成了兩兄弟,全部實力加起來也不是沈浪的對手。
而且沈浪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馬,隻需要給歸順的豪格等人下達一道命令,就可以讓其中一支女真人解決掉自己兩兄弟這支女真人。
繼續仇恨下去,除了自取滅亡之外,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接受現實,盡可能的放下仇恨,才能生存下去。
想通了這層關系,多铎做出相應的改變,也就不難理解了,至少他現在表現上是如此了。
“東華,給豫親王也拿一支魚竿吧。”沈浪随口吩咐道。
沒一會兒,李東華讓人給多铎也拿來了一根魚竿。
從多铎抛竿的動作來看,沈浪就知道,這家夥恐怕是根本沒有釣過魚。
不過,他今天的興緻好,不介意傳授兩招。
“豫親王啊,這釣魚,除了要耐性好,而且也有不少的技巧。”
多铎連忙道:“沈大人必是其中能手,還請大人賜教。”
沈浪也沒怎麽隐瞞,随即告訴他怎麽判斷魚情,怎麽選擇釣位,針對不同魚種選擇不同的餌料,如何誘魚,如何遛魚等等。
說罷,沈浪又補充道:“西伯利亞雖然苦寒,但不缺釣魚的地方,有空多練練,多總結一些經驗。釣魚雖不容易,但也沒有那麽難。”
“多謝大人教誨。”多铎連忙道謝。
“你現在的釣位就不好,離我太近,想要把我這裏的魚再誘過去可不容易。”
說話間,又一條魚兒上了沈浪的鈎。
而多铎則按照沈浪剛才教的,開始去選擇一個合适的釣位,首先肯定是要離沈浪稍微遠一些。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浪這裏基本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魚兒上鈎,其中幾次甚至放下去沒一會兒就有魚咬鈎,讓沈浪收獲滿滿。
多铎估計,僅僅小半天時間,沈浪可能已經釣了一百多斤的魚了。
而他這裏,卻冷冷清清,連魚咬鈎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好不容易咬一次鈎,卻因爲一激動,直接把魚帶飛了起來,魚也脫鈎而出。
女真人本就是漁獵民族出身,現在竟然連一條魚都釣不起來,多少有些丢面子,多铎也很是郁悶。
沒想到那麽愚蠢的魚,沈浪一釣一條,一釣一條,自己卻一條都釣不上來。
打仗打不過沈浪也就罷了,竟然連釣魚都差距這麽大。
于是,接下來一陣子,多铎沒有急着離開京師,而是每天都來什刹海練習釣魚。
當然,練習釣技是一方面,他也想多找機會與沈浪接觸一番。
因爲他很清楚,與沈浪打好關系,對自己兩兄弟這支女真是百利而無一害。
而有共同的愛好,并且能夠互相交流,自然是非常好的捷徑之一。
隻可惜,沈浪可不會那麽閑,天天來釣魚。
多铎每天興緻勃勃的來,半天之後又雙手空空而歸。
堅持了六天之後,他直接将魚竿扔了,感覺大明的魚對他都不是很友好。
除了釣魚,京師其他的一切真的讓人流連忘返。
多铎甚至想起沈浪當初随口調侃的一句話:“有沒有一種想投降的沖動?”
說實話,他是有考慮過的。
抛開所謂的仇恨不談,向大明投降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複國無望,哪怕投降之後做一個閑散王爺也比在西伯利亞那苦寒之地強。
不過,這種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逝,畢竟作主的也不是他多铎。
而且沈浪也明言現在不會接受,這個時候表露這種心迹,隻會被看輕。
既然如此,京師也不是久留之地,終究還是要回到那苦寒的北方。
再見了京師,這次留下了美好的回憶,他日再見之時,不知會是何種景象。
又或許,能否再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