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撤離近三裏,沈浪在确保自己的後路不會被建虜包抄之後,立即分出一左一右兩支偏軍分别再向兩翼撲去。
各兩千人左右,由周遇吉和李天龍兩人率領。
你要對我發起鉗形攻勢,那我就要把你的鉗子掰斷。
爲了不至于過早的被敵人發現而導緻他們提前開溜,周遇吉和李天龍兩人立即進行反包抄,不直接迎面沖過去,而是繞向他們的側翼。
這樣的話,就算不能把他們全部拖住,起碼可以咬下一塊,甚至可以分割一塊下來吃掉。
果然,信息傳遞更及時,做出反應更迅速的勇衛營又打了建虜一個措手不及。
建虜精心準備的兩支偏軍在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之後,狼狽的逃了回去。
阿濟格已經沒有脾氣了,也不作他想,好像自己怎麽做都容易中了明軍的圈套。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産生了嚴重的懷疑,他阿濟格真的那麽不堪嗎?
可這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這麽多軍功是哪裏來的?不是别人幫他阿濟格獲得的,是他阿濟格憑借自己的勇武一次次打下來的。
他阿濟格打仗從來不懼任何人,可今天,真的有些怕了,無法抑制住的有些底氣不足而導緻的害怕。
他怕繼續應戰又會一次次的陷入明軍的圈套,導緻不停失敗。
他害怕明軍不停的襲擾和攻擊,會讓神經緊繃的大軍最終繃不住了,然後直接崩潰炸營。
一旦炸營,那後果将會非常嚴重,隻剩下五千左右的滿洲兵是很難控制住場面。
而且這還是在大明境内,周圍有幾萬明軍,已經崩潰的大軍會迅速成爲被屠戮的對象。
他現在急切的想要離開,盡可能的避開這支明軍,然後安定軍心,從長計議。
爲了加快撤離的速度,大營中能不帶走的東西,阿濟格都盡量放棄,留下一片狼藉。
其實他不知道,沈浪根本沒打算追擊下去,倒不是沈浪不知道窮追猛打,直接把建虜打崩潰。
而是天已經黑了下來,白天的一些戰術就不好掌控了,風險也大了不少。輪番作戰,全軍将士也非常疲憊。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沈浪仔細的想了一下,也許讓建虜炸營并非是最好的選擇。
因爲建虜炸營,很可能隻是作戰意志不強的包衣、漢軍以及一些蒙古人逃離,真正的滿洲兵應該會迅速彙集。
若建虜隻剩下滿洲兵和少數不願逃離的漢軍、蒙古軍,那他們的作戰意志很可能會更加堅定,機動性也會大大增強。
到時候他們也學會勇衛營的戰術,不和勇衛營正面碰撞,四處流蹿作戰,反而會造成更大的破壞,勇衛營也會疲于奔命。
就像捕魚一樣,把魚趕在一起捕,絕對比分散捕效率高得多。
另外,如果讓大量的包衣、漢軍、蒙古兵繼續留在建虜陣營中,不但會影響他們的機動力,每天還會消耗大量的物資。
這對建虜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是一個可以削弱他們實力的好手段。
所以經過權衡,沈浪覺得可以收兵了。
當然,沈浪也不會讓他們舒舒服服的,他對一旁的親兵隊長李東華道:“把劉公公請來。”
沒有多久,一襲紅色蟒袍的劉公公匆匆趕來。
這劉公公是王承恩的心腹太監,自然知道皇上和王公公對沈大人的器重。
見到沈浪之後,便極盡客氣的道:“咱家來遲,讓沈将軍久候了。”
沈浪笑道:“劉公公客氣了。”
劉公公知道沈浪找自己來所爲何事,便連忙道:“是否該咱家動身了?”
“正是,還勞煩劉公公盡快啓程。”
“能爲陛下分憂,能爲沈将軍分憂,是咱家的福分。”說罷,他向沈浪又行了一禮之後,才率領一幹麾下離開。
沈浪還派了幾人扮成随從跟随,直奔吳三桂所在的關甯軍。
此時的吳三桂,還在率領三倍于敵的關甯軍與五千左右的建虜糾纏不清,雖然看似打得有來有回,但雙方所付出的傷亡都不大。
而且這五千人中,滿洲兵隻有不到一千人,其餘皆是漢軍和蒙古兵。
可即便如此,關甯軍到現在還未占據明顯上風,更不用談将其擊潰了。
明眼人都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些建虜也願意陪着關甯軍慢慢的玩下去。
曾經一度,他們還準備抽走兩千人去支援後方大營,因爲另一支明軍太兇悍了,不到一萬的兵力都敢反攻我大清十萬大軍的大營了。
與之一比,如雷貫耳的關甯軍好像真的什麽也不是。
不是關甯軍的戰鬥力太差,而是關甯軍的戰鬥意志與那支明軍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這一點建虜懂,沈浪和崇祯自然更懂,劉公公現在就去給他們提升點戰鬥意志。
“聖旨到……”
劉公公一行剛抵達關甯軍駐地時,就有随行人員高喝。
關甯軍上下不敢阻攔,有人第一時間飛奔去禀告吳三桂,劉公公一行則直奔吳三桂行營而去。
得到禀告的吳三桂率領一幹主要将領匆匆趕來迎接,并直接将劉公公一行迎進自己的營帳内。
劉公公站到上首位置,直接道:“總兵大人,準備接旨吧。”
吳三桂不敢耽擱,率領一衆将官連忙跪下聽旨。
劉公公雙手攤開聖旨,開始朗聲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自虜入寇以來,朕甚煩憂,惟恐我大明再遭塗炭。
然沈卿沈興明,自告奮勇,向朕請命,僅率八千勇衛營力戰十萬建虜,朕甚欣慰。
沈卿睿智,多用計謀,勇衛營上下用命,每戰必勝,斬虜甚多。
然虜十倍于勇衛營,進逼京師,迫勇衛營正面交戰。
爲使朕不受辱,爲使大明不再受辱,沈卿再次請戰,誓死保衛京師。
沈卿沈興明,勇衛營全軍上下,未負朕之信任,未負大明之信任,未負京師百萬子民之信任。
朕之所見,京師百姓之所見,勇衛營上下奮勇殺敵,未顧個人之安危,未有絲毫之退避。
此乃忠義悍勇之軍,天地可鑒。
然沈卿所部勇衛營自成軍以來,國庫空虛,每月所得糧饷不及關甯軍半成,毫無怨言。
其未怨朕,亦未欺朕,所獲所得皆掠自敵寇。
關甯鐵騎赫赫威名,關甯軍上下靜觀勇衛營與敵鏖戰,有何感想?可有羞愧?
若關甯軍不想戰,亦不敢戰,自回山海關即可。
靜戰之軍,十萬百萬又有何用。
敢戰之軍,八千亦是無敵之師。
吳三桂,爾等好自爲之。
欽此!
聽完這份聖旨,吳三桂等一幹關甯軍将領,仿佛五雷轟頂,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真的是陛下下的聖旨嗎?這真的是陛下對關甯軍的态度嗎?
下給吳總兵和整個關甯軍的聖旨,通篇都在說沈浪和勇衛營,隻在在最後稍提了一下吳總兵和關甯軍,而且是責問,不滿,甚至是譏諷。
總之,陛下對勇衛營和關甯軍的觀感是天差地别。
就差直接說:要戰便戰,不敢戰就滾回山海關吧。
難道關甯軍沒有作戰嗎?比半年之前好多了好不?都已經與建虜大戰好多個回合了。
當然,如果你說和勇衛營的戰果相比,那是差一點。
但也不要把關甯軍說得這般一無是處吧,這會寒了關甯軍上下将士的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