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達海掃了一眼戰場,發現明軍對己方簡直是一邊倒的屠殺,戰無不勝的滿洲八旗軍在明軍這種戰術面前,根本發揮不出任何戰力。
“撤退,撤退,下令全軍撤退……”務達海覺得這種仗打得沒有任何意義,完全是浪費八旗軍的生命。
培養一名優秀的八旗士兵是多麽難哪,而他們卻又像蝼蟻一般葬送在這裏,何其悲哀!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想把命交代在這裏。
他務達海經過幾十年征戰才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怎會甘心就死在這裏?
而且還是以敗軍之将戰死,即便死了恐怕也不會安生吧,戰敗的責任很可能就要大部分歸到死人頭上,成爲他這一脈幾代、甚至十幾代的恥辱。
“嗡嗡……”撤退的号角響起,這次沈浪沒有讓錦衣衛将喇叭開起來幹擾,因爲他希望看到建虜崩潰撤退。
聽到充滿悲涼的号角聲,不少還在困獸猶鬥的建虜士兵猶自不敢相信。
“爲什麽?爲什麽要撤?爲什麽?”
“我們還可以再戰,我們要報仇……”
“我們甯願和明狗一起死,死也要殺幾個墊背的,啊……”
不少人瘋狂咆哮,非常的不甘,因爲對他們來說,同伴死傷太慘重了。
而且他們中很多人都是來自同一個牛錄,從小一起狩獵,長大一起入軍參戰,非常的熟悉。
他們雖然對敵人兇殘,但并非沒有感情。
現如今,多年的夥伴死在自己眼前,再也回不去了,甚至連他們的屍體可能都帶不走,他們怎能甘心?
“嗡嗡嗡……”全軍撤退的号角一遍又一遍的響起,不停的催促。
務達海是滿洲貴族,他考慮得更多的還是利益得失,而不會意氣用事。
所以在決定撤退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轉頭就走,隻是将收攏部隊的任務交給一個甲喇章京。
由于兩軍已經互相糾纏,勇衛營的炮兵已經停止了炮擊,務達海倒是不用太擔心突如其來的炮火打擊了。
但是,他還是要擔心自己身份暴露,一旦暴露,明軍肯定會第一時間派出重兵前來圍剿。
爲了能夠安全撤離,務達海還進行了一番精心的準備。
他首先将手中爲數不多的戰馬集中起來,大概兩百騎不到。
在明軍注意到時,立即下令他們分散逃離,分得很散,基本都不會聚在一起,然後還有一些人徒步飛奔的跟上。
一時間,兩百多個建虜或騎馬,或飛奔的四散而逃,後面不停的還有人跟上。
沈浪早就防備着這些建虜逃離,因爲自己手中的兵力不足以将偌大的戰場圍成包圍圈,所以他在建虜幾個可能逃跑的方向都安排了一定的兵力。
在看到這些建虜騎馬四散而逃時,這些勇衛營士兵便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看到敵人在射程之内時,一些士兵便直接下馬舉槍射擊,射擊完之後立即裝填彈藥,然後上馬急追。
一個個飛奔的建虜背後中槍翻滾栽倒,一些策馬狂奔的從馬背上摔落下來。
一個徒步飛奔的建虜沖向一匹主人已經摔下來的戰馬,一個翻身上去,迅速策馬狂奔。
務達海看似也混在四散而逃的人群中獨自逃離,但其實還有一些親兵在暗中保護着他,隻是沒有那麽明顯而已。
務達海爲了保障自己的安全,特意穿了兩件棉甲,這樣一來他的速度就稍微慢了一些。
暗中保護他的親兵爲了他的安全,便故意落後一段距離,并用自己的身體努力的擋住務達海的後方。
因爲明軍在背後開槍,一般也會選擇最近的目标。
若是暗中保護的親兵有人被擊落馬下,便迅速有其他人替代他的位置。
另外還有親兵會沖到前面去偵查适合逃離的方向,然後再返回帶路。
可見務達海爲了逃命,也是想了不少的心思。
但是,危險不僅是來自後方,還有前方。
在前方,周遇吉也是奮力的追擊着逃離的阿巴泰,此時他早已經從投降的蒙古甲喇章京阿努金那裏得知了建虜的不少信息。
比如指揮這支先鋒軍作戰的主将正是上半年肆虐山東和京畿的那個狗賊:阿巴泰。
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也沒有鎖定對方的位置,但周遇吉相信這家夥很大可能就在這些逃跑的人裏面,你阿巴泰也有今天?
不過,阿巴泰逃得比較及時,馬匹也比較精良,所以他一開始就跑在最前面,還派人在後面拼命阻攔。
周遇吉雖然奮力急追,但還是追不上。
要是能夠将這老小子給抓了,那絕對不亞于一場巨大的勝利,可惜,太可惜了。
雖然心中惋惜,但周遇吉并沒有感情用事,畢竟才剛剛開始,現在還在大明境内,以後有的是機會。
于是,立即将目标放在其他落後的建虜逃兵身上,大魚跑了,小蝦可不能放過。
周遇吉也不會直接攆上去搏殺,而是讓部隊在後面,或沖到他們的側翼射擊,多有斬獲,而自己的損傷卻很小。
沿途之上遺落着一具具建虜的屍體,務達海經過之後心頭駭然,連忙繞開屍體延伸的方向,說明這個方向上的明軍很多。
……
“撤,撤……”在聽到撤退的号角之後,庫勒察并沒有多麽的憤怒和不甘,而是迅速的下令撤退。
對他來說,理智要遠遠大于憤怒。
已經陷入必敗的局面,還要拼死力戰,除了給明軍增添軍功,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他麾下也有人不願意撤退,請求死戰。
庫勒察沒有勸誡,而是冷冷的道:“不遵軍令者,死。”
他這可不是恐吓之語,滿洲人本就桀骜不馴,他們已經習慣了用殘酷手段去施行軍法。
對他們來說,講一百句道理,還不如直接砍幾個腦袋快速有效。
所以,剛才幾個請求死戰的滿洲兵要是再敢多說一句,他們相信庫勒察手中的刀一定會砍向自己。
胡廣生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心中在祈禱千萬不要自己人殺自己人了,大清今天的損失已經夠多了。
當然,他更多的是擔心牛錄章京大人殺心一起,會将自己這個唯一的漢人也給宰了。
終究是沒人再敢多言,反對的聲音直接消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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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