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淩回道:“放了。”
“還是沒反應?”
喬淩點頭,“昨天,康達鄭小姐過來向我彙報工作,我傍敲側擊打聽了一下,知道我們爲何沒能在餐廳遇到她嗎?”
周世傑看她,等她答案。
“她自己帶飯。”
“爲何自己帶?外面的口味不好,還是爲了省錢?”
“鄭小姐說了,金愛妮節儉到摳門,康達中心的人個個都知道,買衣服買最便宜的,吃飯都是從家裏帶過來,食堂、餐廳的卡費,都被她賣給别人了。”
“……”周世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喬淩開始焦急了:“既然混進了尚氏,爲何不找機會近接尚總呢?”
是啊,周世傑也希望她出手,這樣就能把這個‘炸彈’揪離尚總了,他們也好用心工作,省得還花心思在這事上。
坐在超大辦會桌後,面前放着小巧精緻的手提電腦,修長的手指交叉,拄在下額,雙眼沒有焦巨,尚雲謙正在發呆開小差。
都一個月了,怎麽不黏上自己呢?是不是尚氏的規章制度太嚴厲了,她找不到機會近接自己?
尚雲謙放下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勾嘴冷嗤,沒機會,那爺就給你機會。
駐尚氏這段時間,除了月報之後,金愛妮不打算去康達咨詢中心,直接從家裏到尚氏上班,也直接從尚氏下班。
員工五點下班。金愛妮七點。五點到七點,給員工咨詢時間。
七點一刻,她出了國貿金融大廈,穿過一段人行道,下地鐵口乘地鐵回家。
人行道邊上,是單行道。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而行,後窗打開,男人坐在後座,低頭看手提電腦。
金愛妮瞄了眼後,收回餘光,繼續走自己的路,沒一會兒,進了地鐵口,消失在地面上。
周世傑從後視鏡裏看到老闆在女人進地鐵口時擡頭,然後一直盯着地鐵口,直到人影消失。
此後,隔三差五,金愛妮都能遇到賓利,遇到男人,但她從來都是視而不見,乘自己的地鐵。
男人開始用手提電腦工作,幾次之後,幹脆坐着,甚至轉頭看向窗外。
目光裏,除了身影,就是背影。
他們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這個女人怎麽還這麽沉得住氣,周世傑與喬淩急了。
上班空閑時,茶水間,“周特助,你說這個女人爲何不搭尚總的順風車?”
周世傑給了個‘我也想知道’的眼神。
“難道她欲擒故縱?”
周世傑抿抿嘴,“像,又不像……,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有耐心!”
喬淩道,“是啊,比耐心,尚總可少遇對手啊!”再說,就尚總這樣的人間絕色,機會給的這樣明顯,是個女人都會撲上來呀。
怎麽這個女人一動不動。
周五傍晚,有員工沒急着回家輔導孩子,金愛妮下班晚了半個多小時,等她出來後,天居然又下起毛毛細雨。
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冷。海城的冬天不知不覺來臨了。
尚雲謙坐在賓利裏,默默看人行道,他覺得女人看到他車了,可她卻并不盯上來。
該死的女人,有傘有外套,既不怕雨,又不怕冷,竟一點搭讪的意味都沒有。
那來尚氏幹嘛,難道不是來遇自己?
周世傑見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冷,跟車外的天氣有的一拼,習慣性閉緊嘴,暗暗權衡要不要幫老闆一把。
一個快速起動,汽車輪胎壓得積水向四周噴灑。
豪車就是牛,竟濺到人行道上。
金愛妮皺眉,轉頭,看向作亂的豪車。
也僅僅是皺眉,其它什麽都沒有。
她是海城人,她家就在這裏,她有耐心,尚雲謙沒耐心了,他要回京都一趟。
回京都之前,不搞定這女人,總像有什麽東西梗的他渾身不自在。
查了六年,可不是來看她老土背影。
心思念動。
行動比腦動快,開了車門,長腿跨上人行道,伸手就搶了金愛妮的雨傘,大步朝前走。
金愛妮還從沒有遇見過這樣人,竟然橫行霸道成這樣。
“喂……”她追了過去。
尚雲謙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叫聲。
直朝前走。
“喂,尚雲謙,把傘給我,我要趕上不這班地鐵了!”
渾身清冷的尚雲謙聽到這話,不知爲何,面色奇迹般緩和下來,轉頭看向人行道邊上的店鋪。
八點多,正是街市最繁忙的時候,下班後的人們,或是結伴出來的逛街,或是找個餐館、飯店吃飯。
沒傘,金愛妮隻能趟走在街鋪屋檐下,避免被雨打濕。
男人長腿,一步頂幾步。
金愛妮小跑才能趕上。
“喂,喂,聽到沒有,把傘還給我!”
金愛妮發現,男人充耳不聞,隻管走自己的。
他長相出色,吸引衆人目光,她沒辦法喊大聲,氣得想跺腳。
步行道上,目光頻頻,猶其是女生,有人甚至捂嘴尖叫,“哦,可以出道的小哥哥……”
“那金絲眼鏡,看着就想讓人舔屏啊,我想去搭讪……”
“我想加WX……”
……
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兩個黑衣大塊頭,他們不知不覺擋住了想要圍上去的女生!
趁着這個機會,金愛妮快跑幾步,擠到了傘下,可是男人好像沒她這人,繼續大長腿。
眼看一班地鐵錯過了,她心急的顧不得了,伸手就扯住他胳膊,“把傘還給我。”
尚雲謙終于停住了腳步,低頭看向扯住自己胳膊的小女人。
“傘!”金愛妮擡眼,眼鏡片上都是細小的雨珠,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男人一動不動,雙眼盯着她。她的眼鏡上都是水,映不出他容顔,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拭去鏡片上的水。
金愛妮伸手阻止,這動作太随意親昵,她很不習慣。
“别動!”低低兩個字喝止。
她還真被吓住了,下意識不敢動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輕輕劃過,一下,兩下……明明隻是幾秒鍾,卻仿佛幾個世紀,整個如臨敵的小鹿,繃直缰冷。
透過黑鏡框,尚雲謙看到了六年前那雙如小鹿的雙眼,像清晨林間,氤水濕漉,清澈見底。
倏然然,鏡片清晰了,金愛妮一下了看清了他因靠近自己而放大的容顔。
六年過去了,歲月沒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迹,鼻梁上依舊架了副窄邊的金絲框眼鏡,框棱在鼻梁兩側落下半寸暗影。
眉峰淩厲,眉骨線條卻意外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