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亨女士果然是說話算話,她帶着女售貨員們去定做旗袍時,真的叫上了亨利。亨利接完波亨女士的電話後,便帶着波西娅乘坐公爵府的馬車,來到了波亨所說的那家裁縫店。
在裁縫店裏,亨利見到一個穿着西服,卻戴着一頂瓜皮帽的老年裁縫,聽波亨介紹說:“亨利,我來個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清國的喬先生。”
“喬先生,你好!”亨利雖然懂中文,但在這種時候,他卻隻能用英文和自己的同胞進行交流:“很高興認識你。”
“您好,亞當斯先生。”喬裁縫顯然是知道亨利的身份,連忙畢恭畢敬地說:“能爲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亨利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五名女售貨員,随即面朝着喬裁縫說:“喬先生,我要給自己的女售貨員定制一批旗袍,麻煩你幫她們量量尺寸。”
“不用了,亞當斯先生。”誰知喬裁縫卻搖着頭說:“我已經知道她們的尺寸了。”
亨利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波亨女士就吃驚地說道:“我們進來之後,你根本就沒有幫她們量過尺寸啊?”
喬裁縫等波亨女士說完後,用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笑着說:“波亨女士,丈量尺寸,不見得要用尺子,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尺子。”
亨利在後世見過很多能人,有做服裝的、有做鞋的,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有一雙了不起的眼睛,隻要是看過的服裝或鞋,就能高仿出來。想必眼前的這位喬裁縫,也應該是這樣的能人異士吧。
亨利微笑着對喬裁縫說:“喬先生,不知您這裏是否有樣品,能讓我看看嗎?”
“裏面的樣品間裏有,”喬裁縫禮貌地說:“如果亞當斯先生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進去看看。”
“好的。”亨利很爽快地答應了喬裁縫的邀請,跟着他走進了旁邊的樣品間。
等兩人進了樣品間,亨利看到挂在衣服架子上的所謂“旗袍”後,吃驚地問:“喬先生,這就是您所說的旗袍?”
“對啊,這就是旗袍。”喬先生有些不解地問:“難道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亨利心裏不禁叫苦連連,眼前所看到的這種上衣下裙的“旗袍”,準确地說,應該稱之爲“旗人之袍”,和自己後世所看到的連衣裙似的的旗袍,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至于爲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誤會,完全是因爲英語的許多詞彙,不像中文裏分得那麽細緻,許多可以成爲同類的東西,通常使用的都是同一個單詞。
“喬先生,”亨利到此刻才想起,自己記憶中的旗袍,是在二十世紀的二三十年代,才開始并風靡的,距離現在還有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他搖搖頭,苦笑地回答說:“我說的旗袍,不是這樣的。”
喬裁縫不解地說:“可是,我一直以來做的旗袍,都是這樣的啊。”
“你這裏有紙筆嗎?”亨利輕輕地搖搖頭,随後問道:“我可以把圖樣畫出來,您看看能否做出來。”
裁縫店裏最不缺的就是紙筆,喬裁縫很快就給亨利拿來了紙筆,恭謹地說:“亞當斯先生,請吧!”
亨利拿起筆,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後世常見的旗袍。後世的旗袍,其實款式挺多的,開襟就有如意襟、琵琶襟、斜襟、雙襟;衣領有高領、低領和無領;袖子有長袖、短袖、無袖;開衩有高開衩、低開衩;光是根據旗袍的外形,就可以分爲長旗袍、短旗袍、夾旗袍和單旗袍等等。
在三四十年代,是旗袍最輝煌的年代,基本成爲了當時華夏女人的标配。亨利決定選擇低領的長旗袍,這種旗袍造型纖長,與歐洲剛開始流行的女裝廓形像吻合。至于衣袖,則分爲中長袖和半袖兩種,那種無袖的設計有點太超前,亨利決定舍棄不用。而旗袍的側開叉,也選擇的是低開叉,如果開叉開得太高,亨利擔心那些女售貨員不敢穿。
看到亨利在紙上畫出的圖案,喬裁縫有些納悶地說:“亞當斯先生,這就是您所說的旗袍?”見亨利點頭表示肯定,他一臉懵逼地補充道,“我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旗袍呢?”
“沒見過就對了,”亨利在心裏默默地說道:“我畫的這些旗袍,至少還要等二十年才出現,你如果見過,那就是見鬼了。”停頓了片刻之後,他接着問,“喬先生,這樣的新款旗袍,你能做出來嗎?”
喬裁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亨利畫的圖,仔細地端詳起來。過了許久,他放下圖紙,擡頭望着亨利說:“亞當斯先生,我想我可以完成這種新款式的制作。不知您要多少件?”
“每人兩套旗袍,”亨利見喬裁縫說可以制作出自己所畫的旗袍,便開始向他交代起來:“一套是長袖的,袖口要到手腕的位置;一套是半袖的,袖口略高于手臂彎……”
喬裁縫拿出小本子,記下了亨利所說的話,說道:“一人兩套,五個人就是十套。亞當斯先生,五天之後,您就可以派人來取旗袍了。”
“不對,喬先生,不是十套,而是十二套。”亨利對喬裁縫說:“我還打算給我的未婚妻波西娅也做兩套。”
“明白了,亞當斯先生。”得知亨利打算做十二套旗袍,喬裁縫心裏不禁一陣竊喜,他在本子上添了一筆後,畢恭畢敬地說:“既然是十二套,那麽就要麻煩您多等一天的時間。畢竟這是新款式,我在制作時速度很難加快,一天最多隻能制作兩套。”
在亨利的記憶裏,哪件旗袍不花個十天半月才能制作出來,一天能制作兩套旗袍,簡直都可以用神速來形容了。“好的,喬先生。”亨利抓住自己的帽檐,輕輕地擡了一下,随後禮貌地說:“那我六天後,派人到你這裏來取旗袍。”
亨利和喬裁縫從樣闆間裏出來時,波西娅迎上來好奇地問:“亨利,你在裏面做什麽,怎麽進去了那麽長的時間?”
“波西娅,”亨利望着波西娅微笑地說:“我剛剛和喬先生在研究新旗袍的制作,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新旗袍?”亨利的話,引起了一旁波亨女士的好奇:“是什麽樣的?”
“波亨,新的旗袍和你以前見過的那種旗袍,是有很大區别的。”亨利微笑着向波亨解釋說:“不過新旗袍還隻是停留在圖紙上,我們恐怕需要等六天後,才能看到喬先生制作出的實物。”
得知六天後,才能看到新旗袍的實物,波亨女士的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不過她知道急也沒有用,隻能惋惜地說:“那真是太遺憾了。我隻能等到取衣服的那一天,才能看到你所設計的新旗袍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