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亨利爲了盡快地完成《魔戒》第一卷,基本每天都窩在套間裏,向貝克口述自己所記得的小說内容,再由兩名抄寫員用工整的筆迹抄寫出來。
這一天,艾伯特登門拜訪。他是特地來告訴亨利,由于種種客觀原因,大胃王比賽推遲到九月初舉行。亨利作爲大胃王的評委,本來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是否推遲,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影響。
聊完了大胃王的事情後,艾伯特又繼續說道:“亨利,你的《從大西洋海底來的人》特别受讀者的歡迎,我們如今的存稿隻能用兩期。你看你什麽時候能再給我們新的稿件?”
亨利何嘗不想加快寫書速度,但自己腦子裏記憶的東西再多,要将其轉換成書面文字,隻能依靠人工謄寫的方式。貝克等人就算寫字速度再多,一天能寫兩萬字,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要想提高速度,除非再換一批人。
他苦笑着說:“艾伯特總編,不是我不想加快速度,實在是有心無力啊。你想想,我每天都在寫哈代總編準備出版的新書,哪裏還有多餘的時間,去寫那部科幻小說啊。”
亨利的話剛說完,艾伯特就接口說:“亨利,你還記得上次謄寫《從大西洋海底來的人》的那位速記員嗎?”
“記得。”亨利聽艾伯特這麽說,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便試探地反問道:“難道你打算再次把他派到我這裏來嗎?”
“亨利,我有一個想法。你願意聽嗎?”
亨利心想,我就算聽聽,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便點點頭,說道:“艾伯特總編,您請說吧,我看自己能否接受。”
“我是這樣考慮的,既然布萊恩先生曾經和你合作過,而你對他的能力也是非常認同的。”艾伯特小心翼翼地說:“你看能否讓他也到這裏來,每天和這位速記員輪流幫你謄寫稿子,怎麽樣?”
對于艾伯特的提議,亨利仔細地想了想,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别看自己給出了高薪,而貝克等人也很努力,但人不是機器,體力始終是有限的。就算貝克等人再努力,但随着時間的推移,越到後面,他們寫字的速度越慢。如果有人能幫忙的話,沒準可以增加每天的碼字速度。
亨利權衡利弊之後,覺得應該接受艾伯特的一番好意。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艾伯特先生,我覺得那位布萊恩是非常有能力的,有他的幫助,我給你們雜志社的書稿,也能盡快完稿。如果有可能,你今晚就派他過來吧。”
聽到亨利同意自己派速記員過來協助工作,艾伯特不禁喜出望外:“亨利,那我就代表布萊恩感謝你。今晚我就派他過來工作。”
“不過光有速記員還不行,我還需要有人把速記稿謄寫成爲工整的稿子。”亨利指着正埋頭謄寫稿子的抄寫員,對艾伯特說:“你看我原來就是一個速記員,配上兩個抄寫員。如果增加了一個速記員,而沒有增加抄寫員,那麽謄寫書稿的工作能加快的速度,将是非常有限的。”
“我明白了。”艾伯特聽完亨利的話,笑着對他說:“我們編輯部也許會缺少很多東西,但唯獨不缺的就是速記員和抄寫員。如果兩名抄寫員不夠,我甚至可以派三個、四個過來。”
“夠了夠了。”亨利連忙擺擺手,說道:“一個速記員配兩個抄寫員就夠了。”
等亨利送走了艾伯特,暫時還沒有開始工作的貝克走過來,對亨利說:“亞當斯先生,假如您還需要速記員和抄寫員的話,我可以給您介紹,用不着編輯部的那些。”
“是啊是啊,亞當斯先生。”貝克說完後,另外兩名抄寫員也連聲附和道:“如果您需要速記員和抄寫員,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行不行。”亨利覺得自己不能太自私,爲了寫書,就把酒店裏的速記員和抄寫員全部征用了,便搖着頭說:“我長時間向酒店借用你們三位,喬納森嘴裏不說,但心裏肯定很不舒服,要是再動用其他的人手,恐怕他會更加不高興的。”
“亞當斯先生,您也許不知道。速記和抄寫是兩個最常見的工作,不少倫敦人都從事這兩項工作。”貝克見亨利顯然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向他解釋說:“隻要你在酒店門口貼一個告示,說要召集人謄寫書稿,我相信來應征的人,可以從您的門口一直排到白金漢宮。”
亨利被貝克描述的場景吓了一跳,他反問道:“倫敦真的有這麽多人,從事速記和抄寫工作嗎?”
“是的。”貝克肯定地回答說:“亞當斯先生,我們非常感激您爲我們提供的高薪。但由于我們的體力有限,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跟上您的口述速度,過上一兩個小時,就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假如您能多招募一些人,來從事這項工作,我想效率還能提高。”
亨利的目光在客廳裏掃視了一遍,雖說面積有四十多平米,還有一張長長的餐桌,容納十幾個人同時工作,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但亨利并不想把工作地點放在這裏,他甚至在心裏暗自考慮,也許可以把準備作爲公司辦事處的房子,騰一間出來,給這些幫自己謄寫書稿的速記員和抄寫員使用。
見亨利遲遲沒有說話,貝克不免有些心虛,他連忙說道:“亞當斯先生,我隻是向您提個建議,具體怎麽做,還是您自己拿主意吧。”
“貝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亨利看到貝克一副心虛的樣子,連忙安慰他說:“其實我也想多找點人來幫着謄寫稿子,這樣可以加快速度。否則讓你們整夜整夜地幫我謄寫稿子,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把你們的身體累垮的。”
“這樣吧,你們各自去聯系自己的朋友,看他們是否有興趣來幫我謄寫書稿。隻要他們願意,我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聽到亨利願意招募一批速記員和抄寫員工作,貝克等人不禁喜出望外。過了一會兒,貝克試探地問:“亞當斯先生,我想問問,您打算招募多少人?”
“如果要在這兩年内,完成我想出版的書,至少還需要五名速記員和十名抄寫員。”亨利望着三人微笑地說:“我們都是朋友了,隻要是你們推薦的人,我會考慮優先錄用的。”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得到了亨利的承諾,三人不禁喜出望外。
不過很快有一名抄寫員發現了問題:“亞當斯先生,假如真的還要招募十五人,我擔心這裏的空間不夠。也許,我們該去找一個更大的辦公地點。”
“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亨利想到自己從别人手裏赢來的那棟建築物,便安慰他們說:“我在城裏有一次三層樓的建築物,我打算把将來的公司放在那裏。而你們和即将招募的那些速記員和抄寫員,将在那裏進行工作。”
亨利給出的承諾,對三人來說,簡直是一諾千金。他們在心裏都暗暗地想,如果真的去了新的地點辦公,想必亨利是不會虧待他們的。如此一來,他們和家人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了。生活有了盼頭,三人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感覺到鬥志昂揚,連抄寫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提高。
天近黃昏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來了。
看到這位客人,亨利先是一愣,随後上前笑着和對方打招呼:“你好,吉爾伯特探長。不對,如今該叫吉爾伯特副局長了。”
來的正是剛剛晉升爲副局長的吉爾伯特,他沒有說話,和亨利握手後,隻是嘿嘿地幹笑了幾聲。
亨利也是個聰明人,他從吉爾伯特的反應中,猜到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私聊,亨利便對貝克等人說:“先生們,你們今天的工作就到這裏,你們都回家去吧。”
打發走了貝克等人後,亨利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吉爾伯特身上:“副局長先生,您有什麽事情,就請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
“亞當斯先生,我知道您是寫偵察小說的。”吉爾伯特等亨利問完之後,有些尴尬地回答說:“我想您對破案應該也有一定的了解吧,否則是寫不出那麽真實的故事。”
“破案?!”亨利聽吉爾伯特這麽說,不禁苦笑起來:“吉爾伯特先生,您真是太擡舉我了,上次破獲波亨女士的綁架案,其中有很多運氣的成分,其實我對破案是純粹的外行。如果您有什麽案子需要我來協助,我隻能告訴您:愛莫能助。”
“亞當斯先生,請您先聽我說完,您再決定是否幫我。”吉爾伯特着急地說:“行嗎?”
“好吧。”亨利點點頭,招呼對方坐下後,接着說道:“請說吧。”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線人,是奉命去卧底的。”吉爾伯特說道:“誰知昨晚他的老大,卻命令他去搶劫一家首飾店。說來不巧,他帶着東西從店裏出來時,被巡邏的警察逮住了,如今正被關在監獄裏。”
“副局長先生,你是打算讓我去救他嗎?”亨利說完後,不等吉爾伯特開口,便自問自答地說:“我覺得自己無法答應你的這個請求,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亞當斯先生,如果這個線人被關進了監獄,那麽我原來安排的卧底計劃,就會徹底落空。”吉爾伯特見亨利不願意幫助自己,便苦苦哀求道:“請您務必要幫助我。”
按照亨利的性格,這種事情與自己一個便士的關系都沒有,犯不着去攪渾水。但聽到吉爾伯特的苦苦哀求,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試探地問:“副局長先生,你的線人是從首飾店出來,被巡邏隊當場抓住的嗎?”
“他離開首飾店時,被兩個路過的行人看到。”吉爾伯特點着頭說:“但他離開時,身上并沒有背包,不知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被當場抓住,現在又有兩個目擊證人,要爲這位線人脫罪,亨利覺得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情:“還有多久,他才會被關進監獄?”
“大概還有半個月吧。”吉爾伯特回答說:“中途還需要上一次法律。”
亨利用手指輕輕的叩擊着桌面,腦子裏在思索該如何救出線人。想了許久,他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他擡起頭望着吉爾伯特,說道:“副局長先生,我建議你立即安排人給報社打電話,說抓住了一名搶劫首飾店的大道,希望他們能盡快地報道此事。”
“什麽,給報社打電話的?”吉爾伯特被亨利提出的方案吓壞了,他哆嗦着說:“亞當斯先生,怎麽能給報社打電話呢?如果記者跑去見我的線人,相信要不了多久,整個倫敦的報刊都會刊登此事。”
“副局長先生,你說得沒錯。”亨利點點頭,對吉爾伯特說:“我就是要讓全倫敦的人,都通過報紙來認識你的線人。就算在法庭上,法官命令目擊真人指出嫌疑人時,你的線人就可以振振有詞地說:‘我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所有人都通過報紙認識了我。這兩個作證的人,也是看到我的照片,才出來做僞證的。’
如此一來,法官就會懷疑作證的兩位路人,隻是湊巧在報紙上看到你線人的照片,便錯誤地把他當成了搶劫首飾店的罪犯。”
吉爾伯特聽完亨利的話之後,沉默了許久,最後在桌上猛地一拍,激動地說:“亞當斯先生,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連這種辦法都能想出來。若是報紙上到處都登載着我線人的照片,那麽兩名證人就無法出庭作證了。”
吉爾伯特站起身,滿臉堆笑地對亨利說:“謝謝您,亞當斯先生,我代表我的朋友感謝您。等我一回去,就立即給各大報社打電話,完成一個重要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