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所知曉的兩座美國劇院,是華盛頓州西雅圖的第五大道劇院,和紐約大都會劇院。前者是1926年投入使用,而後者則是1965年建成。
既然這兩座著名的劇院,如今連影子都沒有,亨利隻能另辟蹊徑,來尋找可以容納基洛夫芭蕾舞團表演的劇院。
勞埃德的消息很靈通,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找亨利,見面就問:“亨利,聽說昨晚基洛夫芭蕾舞團的老闆,和你在紹勒迪希公爵府見面了?”
“沒錯。”亨利點點頭,肯定地說:“是的,我和基洛夫先生見了一面。”
“聽說他有事求你。”
“是的,他說他想帶着芭蕾舞團去美國演出,希望我能給他們介紹兩家适合演出的劇院。”亨利苦笑着回答說:“但他根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劇院老闆,哪裏能幫他聯系演出的劇院啊。”
“亨利,如果你覺得辦不到,完全可以一口拒絕啊。”勞埃德善解人意地說:“不必勉強你自己。”
“說實話,我也不想幫他們。”亨利輕輕地歎口氣說:“可波西娅不想讓他們失望,便懇求我,讓我找國内的朋友想想辦法,看能否聯系到合适的劇院。”
勞埃德聽完後,問道:“他們想去什麽城市演出?”
“這倒沒有說。”亨利搖了搖頭:“隻要能去美國演出,在哪個城市演出,我想基洛夫可能是不會計較的。”
“如果不限定哪座城市的話,事情就要好辦多了。”勞埃德想了想,說道:“我知道在紐約有一家劇院,規模還算可以,能容納近四千人。讓他們去那裏演出,應該很合适。”
“紐約的劇院?”亨利聽勞埃德這麽說,心裏暗想:這個時代就能容納近四千人的劇院,在後世肯定有一席之地吧,便試探地問:“具體位置在哪裏?”
勞埃德隻思索了片刻,便毫不遲疑地說:“劇院的地址,在百老彙第39号大街與第40号大街之間。”
“哦,在百老彙第39号大街與第40号大街之間……”亨利随口複述了一遍地址後,猛地渾身一震,随後追問道:“勞埃德,你剛剛說什麽,那家劇院的位置,在百老彙第39号大街與第40号大街之間?”
“是啊。”勞埃德不知亨利爲什麽會如此大驚小怪,點了點頭,反問道:“亨利,有什麽不對勁嗎?”
亨特心中不禁一陣狂喜,要知道,勞埃德所說的地址,正是後世的紐約大都會劇院所在地,莫非那家劇院就是大都會劇院的前身?他試探地問:“勞埃德,不知那家劇院是什麽時候建成的?”
“具體是什麽時間建成的,我還真不清楚。”勞埃德若有所思地說:“不過建成至少有二十年時間了。說起來,這個劇院的建成,還頗有一點戲劇性。”
“什麽戲劇性?”勞埃德的話勾起了亨利的興趣:“快點說來聽聽。”
“紐約的歌劇院數量不多,爲富人們準備包廂的劇院,隻有樂府歌劇院一家。因爲包廂的數量太少,就算再有錢的人,也經常出現訂不到包廂的情況。”勞埃德見亨利對此事如此有興趣,便向他講解起來:“一位富商爲了讓她的夫人随時能訂到包廂,便籌集了八百萬美元,在百老彙第39号大街與第40号大街之間,建立了一座劇院,取名爲‘大都會歌劇院’。”
此時一個炸雷在亨利的身邊炸響,也不會比勞埃德帶給他的消息更令人震驚。他原以爲大都會劇院是1965年才建成的,沒想到二十年前就投入運營了。不過爲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勞埃德,那家歌劇院的名字,真的叫‘大都會歌劇院’嗎?”
“當然是。”勞埃德深怕亨利誤會,還特意向他解釋說:“我曾在裏面聽過好幾次歌劇,肯定不會把名字搞錯。”
“勞埃德,”得知勞埃德曾經多次前往大都會歌劇院,亨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激動地問道:“那你有辦法聯系到大都會劇院的老闆嗎?”
“這個不太好辦啊。”勞埃德聽到亨利的這個請求,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我雖然去過幾次大都會歌劇院,但卻隻是一名普通的觀衆,就算主動去聯系歌劇院的經理,對方也不會搭理我啊。”
“我如今在美國根本沒有什麽朋友,要去聯系歌劇院,恐怕會更加困難。”亨利知道自己在美國沒有任何根基,要辦好此事的難度非常大。而勞埃德不管怎麽說,多少積攢了不少的人脈,隻要他肯幫忙,事情就要好辦得多:“我本來想從那些每天來拜訪我的同胞中,尋找是否有認識國内歌劇院老闆的人。但仔細想了想,這事由你出面,可能情況會更好一些。”
見亨利如此信任自己,勞埃德也不好再說什麽,他站起身說道:“亨利,你是對的。外面那些來拜訪你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地。若是你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前,要讓他們幫你辦事,他們肯定不會盡心盡力的。這事就交給我了,我這就去給紐約的朋友發電報,看能否和大都會歌劇院的老闆取得聯系。”
勞埃德離開後,亨利拿出了訪客的名單,仔細地尋找其中是否有來自紐約的同胞。正看着名單,喬納森從外面走了進來,笑眯眯地把手裏的一張紙遞給了亨利,嘴裏說道:“亞當斯先生,這裏是今天拜訪您的客人名單。”
“謝謝您,經理先生。”亨利接過名單,正準備把喬納森打發走,忽然想起自己應該看看手裏的名單,沒準從中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他快速地浏覽名單上的人名,還真的發現一位來自美國紐約的,連忙擡起頭問喬納森:“經理先生,那些拜訪我的人,如今都在樓下嗎?”
“是的,亞當斯先生。”喬納森畢恭畢敬地回答說:“這些來訪的客人,都等在酒店的大廳裏,假如到天黑時,還沒有見到您,他們就會主動離開,等明天再來拜訪。”
亨利用手指着上面的一個名字,對喬納森說:“經理先生,麻煩您把這位叫卡特的美國人,請到我這裏來。”
“叫卡特的美國人?”喬納森把亨利的話重複一遍後,點着頭說:“明白了,亞當斯先生,我立即把他帶過來。”
過了不到五分鍾,喬納森就帶着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黑色禮帽,身材瘦高的中年人進入了房間:“亞當斯先生,我已經把卡特先生請來了!”
亨利起身和卡特握了握手,歪着頭對站在一旁的喬納森說:“謝謝您,經理先生。您先去忙吧,如果有事,我會去找您的。”
等喬納森離開後,亨利招呼卡特坐下後,微笑着問對方:“卡特先生,我想問問,您到倫敦多長時間了?”
“亞當斯先生,我來倫敦已經有一年時間了。”卡特不等亨利再問,便主動說道:“我是經營衛生潔具的,最近遇到了一些資金方面的問題,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見卡特說話如此直接,亨利也沒有和他兜圈子,反問道:“卡特先生,我想問問,你的資金缺口有多大?”
亨利的話音剛落,卡特就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百英鎊。”
“五百英鎊?!”亨利原以爲對方至少要五六千英鎊,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誰知隻需要區區的五百英鎊。對如今的亨利來說,這不過是一筆無足輕重的小錢,就算白送給對方,也沒啥了不起的。但他把對方叫到這裏來,可不是爲了讨論對方公司的資金缺口,而是爲了基洛夫芭蕾舞團演出的事情。
見亨利遲遲沒說話,卡特有些心慌,他以爲自己說得價格太高,讓亨利有些爲難了,連忙又補充說:“亞當斯先生,假如您覺得五百英鎊的數額太大,那四百……不,三百英鎊也行。隻要您肯借三百英鎊給我,就能幫助我渡過難關。”
“卡特先生,五百英鎊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小數目。”亨利望着對方,面無表情地說:“我首先要搞清楚,您是否值得我出手幫忙。”
卡特遲疑了片刻,試探地問:“亞當斯先生,不知您怎麽才願意幫助我呢?”
“卡特先生,”亨利沒有直接回答對方,而是問道:“你是來自紐約的商人?”
“是的,亞當斯先生。”雖說不明白亨利這麽問的目地,但卡特還是如實地回答說:“我的确是來自紐約。”
“你的家人,都還在紐約嗎?”
“是的,我的妻子和孩子,如今都還住在紐約。”
“你平時會去看歌劇或者芭蕾舞嗎?”
“我在紐約時,偶爾會帶着妻子和孩子去看歌劇或芭蕾舞。”卡特不知亨利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作甚,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他,隻能耐着性子回答說:“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這是夜晚最好的一種消遣方式。”
“既然你在紐約要看歌劇或芭蕾舞,那麽到了倫敦之後,去這裏的劇院看過歌劇和芭蕾舞嗎?”
“這是當然的。”
“那你知道基洛夫芭蕾舞團嗎?”
“知道。我前幾天還去看該團演出的《天鵝湖》。”卡特聽到這裏,終于忍不住了:“亞當斯先生,我想問問,您問的這些問題,和确認我是否有得到幫助的資格有關嗎?”
“有關,當然有關。”亨利微笑着回答說:“我想和紐約大都會劇院經理取得聯系,不知你能爲我提供這樣的幫助嗎?”
卡特聽亨利這麽問,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亞當斯先生,假如你要找樂府歌劇院的經理,我恐怕還真沒辦法。但要說到大都會歌劇院,那您真是找對人了。”
亨利從卡特的語氣中,聽出對方似乎認識大都會歌劇院的經曆,便驚訝地問:“怎麽,卡特先生,您認識大都會歌劇院的經理嗎?”他在不知不覺中,對卡特用上了敬語。
“亞當斯先生,您的猜測完全正确。”卡特表情輕松地說:“我的一個堂兄,如今就是大都會歌劇院的管事,如果您有什麽事情要找經理,我可以通過他轉達。”
亨利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隻是随便找了一個來自紐約的商人,居然就找對了方向,他連忙說道:“是這樣的,卡特先生。基洛夫芭蕾舞團打算去美國演出,拜托我幫他們聯系歌劇院。但我是新英格蘭人,哪裏認識什麽紐約的歌劇院老闆,因此隻能病急亂投醫,到處找人來打聽此事。”
“放心吧,亞當斯先生。”見自己獲得了爲亨利效勞的機會,卡特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我會盡快和我的堂兄進行聯系,告訴他說基洛夫芭蕾舞團打算去紐約演出,讓他幫助安排演出的歌劇院。”
既然卡特已經表明了願意幫忙的态度,亨利自然不能表現得太小氣,連忙也表态說:“卡特先生,關于你資金上的困難,我想我可以幫助你解決。”說完,從皮夾裏掏出了支票簿,拿筆在上面寫了起來。寫好之後,他把支票從支票簿裏撕下來,遞給了卡特。
卡特接過支票隻看了一眼,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亞當斯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隻要五百英鎊,可是您給我的是八百英鎊。”
“我覺得要填補你的資金缺口,五百英鎊實在太少了點。因此便寫了一張八百英鎊的支票給你,希望能幫到你。”
“謝謝您,亞當斯先生。”見亨利如此慷慨地給了自己一張八百英鎊的支票,卡特不禁感激涕零:“有了您這八百英鎊的幫助,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擺脫眼前的困境。您放心吧,這筆錢,我會在年底之前還給您的。”
“不用客氣,卡特先生。”亨利心裏想,隻要能爲基洛夫芭蕾舞團聯系好美國演出的歌劇院,那麽這筆前就算送給卡特,也是無所謂的。不過他在送對方離開之前,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記住,我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後,我希望能聽到關于演出場地的好消息。”
“放心吧,亞當斯先生。”拿人手短的卡特拍着胸膛說:“不用等兩天,我明天就能給您一個明确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