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亨利連着吃了兩次閉門羹的同時,倫敦證券交易所結束了上午的交易。勞埃德和克拉道格表情嚴肅地走出了交易所,回到了路對面的辦公室。
“黑廷斯先生,”一走進辦公室,克拉道格就鄭重其事地對勞埃德說:“我再次建議您,立即到邦布利斯酒店找亞當斯先生,問清楚他是否是百萬富翁,這關系着好希望股票未來的走勢。”
不願意此刻去麻煩亨利的勞埃德,心存僥幸地說:“可是好希望的股價,不是已經穩在了30先令的價位嗎?隻比昨天的收盤價,跌了10先令。”
“黑廷斯先生,上午的交易您都在現場。”克拉道格苦笑着說:“您應該知道,好希望的股價之所以能穩在30先令左右,是因爲股價一跌破30先令,那些和我們聯手的股票經紀們就會盡力吃進,穩住股價,避免出現崩盤。”
“我想這些股票經紀之所以同意和你聯手,共同吃進好希望,是因爲他們看好這隻股票的前景。”勞埃德硬着頭皮說:“我昨晚給南非發了一個電報,詢問那邊的情況。我的金礦負責人告訴我,礦工們又向前掘進了四十多英尺,沒準今天下午就能出金子。隻要金礦裏發現了黃金,有沒有亨利的支持,又有什麽關系呢?”
“爲了穩妥起見,黑廷斯先生,我建議您立即給南非再發一份電報,了解金礦的情況。”克拉道格聽說金礦很快就能出金子,心裏稍稍踏實了一些,不過爲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對勞埃德說:“假如金礦真的能在今天出金子,就算沒有亞當斯先生的支持,我也可以和其他的股票經紀把股價推高。”
“我現在去給南非發電報。”勞埃德走到門口,摘下挂在衣帽架上的禮帽,往頭上一戴,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克拉道格先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然而過了漫長額一個小時後,重新出現在克拉道格辦公室的勞埃德,卻是面色鐵青。克拉道格看到他的臉色,立即意識到金礦可能出了麻煩,連忙關切地問:“黑廷斯先生,出什麽事情了嗎?”
“這回麻煩了。”勞埃德哭喪着臉說道:“南非金礦的負責人給我回電,說今天在掘進的過程中,遇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要想繞開那塊岩石,開鑿新的隧道,至少需要五天時間。”
“我的上帝啊,需要五天的時間。”克拉道格着急地對勞埃德說:“黑廷斯先生,剛剛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接到了幾名股票經紀的電話,他們都說自己的客戶打算放棄好希望股票。也就是說,假如今天下午沒有任何利好的話,他們将和其他投資者一樣,抛出手裏持有的好希望股票。”
“什麽,他們要抛出好希望?”勞埃德一聽,頓時傻眼了,他慘笑着說:“他們手裏持有的股票占總股本的三分之一,一旦抛出,恐怕好希望就會崩盤吧。”
“是啊,黑廷斯先生,他們的股票隻要一抛出,好希望股票就全完了。”克拉道格再次提醒勞埃德:“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您立即去找亞當斯先生,讓他澄清謠言,證明自己是百萬富翁。隻要關于他的不利傳言一消失,那麽好希望就能繼續上漲。”
“你說得對。”勞埃德不再固執己見,決定再次去向亨利求助:“我這就去找亨利。”但剛拉開房門,他又停住了腳步,顧慮重重地說,“要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股價崩盤怎麽辦?”
“這一點您可以放心。”克拉道格向勞埃德保證說:“您去邦布利斯酒店的這段時間,我會和其他的股票經紀打招呼,說很快有好消息傳來,讓他們暫時不要放出好希望。這麽一來,至少在您回來之前,股價不會發生太大幅度的波動。”
勞埃德在心裏暗暗一琢磨,隻要克拉道格說服其他的股票經紀,暫時不要沽出好希望股票,不引起市場恐慌的話,股價下跌的可能就不大。想明白此事後,他對克拉道格說:“克拉道格先生,這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立即趕往邦布利斯酒店去找亨利,我會給你帶好消息回來的。”
勞埃德坐着馬車離開了克拉道格的辦公室,匆匆趕往邦布利斯酒店。而此刻四處碰壁的亨利,也來到了交易所附近。看到這幢熟悉的建築物,亨利不禁怦然心動,覺得自己該去看看好希望的行情,以便決定是否該入市抄底了。
如今正是中午休市的時間,交易所裏的人不多,亨利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認出來。他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那座圓形的交易櫃台前,看到黑闆上寫着好希望股票上午的股價,開盤價35先令,最低28先令,最高36先令,收盤價30先令。
看完好希望的股票後,亨利在心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以現有的價格買入,自己手裏的資金隻能買三萬多股。就算自己拿出了支票,恢複了投資者的信心,讓股價再次暴漲,也很難賺到理想的利潤。
想到這裏,亨利決定再隐忍一天,讓關于自己的謠言繼續發酵,使股票經紀和投資者可以進一步地打壓好希望的股價。等到股價跌到了自己的理想價位時,再出手抄底也不遲。
離開交易所,朝着邦布利斯酒店走去的路上,亨利做出了一個決定:明天堅決不給喬納森和裏德結賬。自己欠酒店的那點房費,如果不給,喬納森充其量把自己從蜜月号套間趕出去,換一個差點的房間。
而裁縫裏德那裏的賬拖着不結,他肯定會帶人把自己的衣服都拿走。隻要裏德帶人取走了自己的衣服,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佛倫格納公爵就會良心發現,出于内疚,他會主動拿出支票,爲自己當衆恢複名譽。隻要恢複了名譽,以前關于自己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好希望股票又會重新觸底反彈,爲自己賺取更多的利益。
勞埃德乘坐的馬車來到了邦布利斯酒店,剛剛停穩,他就跳下馬車,神情慌亂地跑進了大廳。看到站在前台的喬納森,他連忙快步走過去,着急地說:“經理先生,我有急事要找亨利,他在嗎?”
“對不起,黑廷斯先生。”喬納森禮貌而又疏遠地說:“亞當斯先生上午就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他不等勞埃德再問,又繼續補充說,“他離開時,并沒有說自己去了什麽地方,因此我們對他的去向一無所知。”
“完了,完了。”得知亨利不知去向,勞埃德急得直跺腳:“要是找不到他,我可就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