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張聲勢是假。
将附近的兵馬全部聚集起來是真。
楊廣恐怕早就猜到,很多勤王的部隊都心懷二心,能拖緩時間就會盡量拖緩到達時間。
這虛張聲勢,不僅是在騙突厥,更是連自己這邊的軍隊也一起騙。
他就是要借這招。
将附近的軍隊全部聚集起來,以免出現雲定興這種故意隐蔽,等到局面穩定再出手的軍隊。
崞縣現在有了大隋‘主力’!
其他部隊一定會迫于形勢、也迫于壓力,會聞訊趕到。
那時。
崞縣就不是十幾萬大軍了。
而是數十萬大軍!
甚至......
他懷疑,沈光早就将軍中的虛實,透露給了始畢可汗,他的隊列拉的太散了,突厥斥候一眼,就能看出真實情況。
而始畢可汗如果真信了。
認爲崞縣的隋軍不過數萬,掉以輕心之下,等到隋軍大部隊前去攻打,數十萬隋軍列陣沖鋒......
李世民已經不敢去想。
那一場決戰下,突厥大軍傷亡會多慘重。
不說傷筋動骨。
至少也會元氣大傷。
十幾年都緩不過氣,楊廣說的以身做餌,誘引突厥大軍南下,從而一戰解決北境憂患的事,極有可能真的實現。
李世民額頭狂冒白汗。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别人的計策折服。
而且還是用這種陽謀之策,擺明着告訴所有人,他要做什麽,但就是能成功,而且還是以一種極爲誇張的方式成功。
李世民心髒狂跳。
望着沈光和雲定興談笑風生的模樣,隻感覺一陣膽寒,他已經可以猜到,突厥那邊的反應了。
輕視!
就是徹頭徹尾的輕視!
他們根本就不會将這數萬軍隊放在眼裏。
就算知道兩支部隊彙合。
還是不會在意。
因爲他看到了新軍到來!
這根本不是新軍。
那前方的将旗分明是沈!
這些都是沈光的部隊,隻不過在晚上會偷偷溜出去,然後白天再正大光明的回來。
李世民感到有些無奈。
算計太深!
楊廣這招,将咄吉騙了一遍又一遍。
他就是用幾萬人,冒充數十萬人。
而且就這麽明目張膽的來來回回,他就是要讓突厥覺察到,這一切都隻是隋軍的裝腔作勢。
但實際上。
這是在故作愚笨,爲的就是讓咄吉放松警惕。
李世民在心中暗暗長歎。
他本以爲自己的計策,能很好的虛張聲勢,從而迫使突厥退兵,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楊廣想的更深,而且做得更狠。
他很肯定。
不消數日,崞縣的隋軍就将突破三十萬。
那時,攻守互換。
隋軍的武器精良程度遠在突厥之上,而且前有高句麗大勝,外有屠城之怨,士氣鼎盛,攻伐之下,突厥必敗!
望着沈光拙劣的表演。
李世民悄然退出了營帳。
他知道,自己繼續留下來已經沒有任何用處,隻會幫助楊廣取得更大勝利,現在,該離開了。
他心中有緊迫感。
反抗這樣雄才大略、有膽有識的帝王,他們真的能成功嗎?
他很迷茫。
李世民的離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就算是雲定興也沒有去過問,他現在一門心思在巴結沈光上。
而後面。
随着王威和高君雅的部隊、以及張須陀的部隊到來,崞縣的士卒數量達到了驚人的四十萬!
一切準備就緒!
......
突厥營帳。
攻城已經持續了二十七天。
還沒有任何建樹。
雁門關猶如一座天塹,牢牢的将突厥大軍攔在了外面。
咄吉已經有了退意。
王帳内。
執失淹恭敬的行禮。
神色凝重道:
“可汗,崞縣那邊的隋軍越來越多了,而且我感覺那邊的隋軍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隻是一小股人數,我感覺......”
“那裏已經有了數十萬隋軍!”
始畢可汗看了執失淹一眼。
斷然道:
“不可能!”
“隋軍高傲,而且隋皇帝就被困在城裏,若是隋軍真有那麽多,不可能沒有動作,他們不敢動,隻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在故弄玄虛!”
“執失淹,你被隋軍欺騙了。”
“隋人向來奸詐,不過這次他們太高看自己了,就他們這來來回回的過場,孤早就看透了。”
“想要騙孤,不可能!”
始畢可汗滿眼傲然。
他早就摸清了虛實,崞縣的确有隋軍援兵到,但數量并不多,也就幾萬,根本就不是突厥的對手。
不然。
隋軍早就殺過來了!
他才不相信,隋軍能沉得住氣,自己的皇帝被困在了城裏,生死未蔔,他們敢在那裏按兵不動?
他們不敢!
執失淹卻是不這麽樂觀。
他最近一直在觀察崞縣隋軍的動靜,隋軍夜晚出城的次數越來越少,而白天到來的士卒數量卻越來越多。
他心中不安。
但可汗沒有放在心上。
他也不好多說。
而且。
打心眼裏,他也認可始畢可汗說的,雖然他們突厥不善攻城,但畢竟有三四十萬人,隋軍不可能對雁門關不上心。
他們沒有動作。
隻能說明,隋軍還沒有成勢。
不過。
他同樣不敢大意。
隋朝畢竟的天朝上國,各方面都遠超突厥,若是真等到隋軍大部隊趕到,他們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會十分困難。
而且。
士兵久戰,卻沒有攻進城池分毫,大軍已經略顯疲态,甚至不少将士都有了厭戰的想法。
他認爲。
這次攻城,該适可而止了。
他們已經洗劫了三十九城,收獲頗豐,即便沒有殺死隋皇帝,這次的收獲都足以讓突厥衣食無憂很長時間了。
執失淹想要進言。
然而。
他還沒有開口。
隻聽見帳外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報,可汗!”
“義成公主來信!”
聽到這個聲音,執失淹和始畢可汗全都臉色一變,義成公主可是在北邊,那裏是他們老窩,若是那邊除了問題,可就真要出亂子了。
始畢可汗陰沉着臉。
一步踏前,将信使的手中的密信接過。
看完。
臉色更顯難看。
執失淹小心翼翼的問道:
“可汗,家裏出什麽事了?”
始畢可汗冷冷的看了執失淹一眼,目光清冷的道:
“沒什麽事。”
“就是有些人又不安分了,挑動一些部落,試圖在後方制造動亂。”
“而且義成公主來信中稱。”
“北邊的亂事,跟關内的隋皇帝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