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有出聲。”
“你也是,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黑暗中,兩人相互打量着對方,說着聽起來像是在抱怨的話。
然後又都笑了下。
盛廷的笑來的快去的也快,除了和祥雲在一起的時候,景喜幾乎沒見他笑過。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景喜還在流血的手上:“你受傷了。”
景喜稍微動了下:“沒事,還能動,包紮一下就好了。剛才我好像把你也刺傷了,你怎麽樣?”
“小傷,不礙事。”
景喜見他腰側衣裳布料的顔色比周圍深了一圈,皺了皺眉:“先處理傷口吧,可以一邊處理一邊說。”
“也好。”盛廷再次看了眼她正流血的手,點了下頭。
景喜轉身,又安撫了孫老伯和小桑娘幾句。
孫老伯看向地上的屍體:“那這個現在怎麽辦?”
“交給我。”盛廷開了口。
孫老伯迅速看了盛廷一眼,然後又看了景喜一眼,景喜點了點頭。
“好,”孫老伯道,“那我去把堂屋的血迹清理了。”
小桑娘用烏金國語和小桑說了幾句話,小桑搖了搖頭,說了幾句烏金國話,緊接着跟上了孫老伯的腳步。
景喜走到小桑娘身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還好嗎?胳膊上的傷嚴重不嚴重?”
小桑娘搖頭:“不嚴重,我包住了。謝謝你,幫我們。”
景喜半開玩笑的說:“不用謝,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小桑娘笑了笑,其實今晚不用再殺第二個人、令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你們回房,我給你打水來。”
“謝謝,”景喜說,“對了,幹淨的布有嗎,我們也需要。”
“有,很快。”
小桑娘果然很快就将景喜需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一桶水,一個盆,和一些幹淨的布條。
景喜用葫蘆瓢舀了水,看了看盛廷:“我先把我的手弄一下,然後再來給你包紮。”
她傷的是右手,現在正拿左手舀水,動作有點不利索。
盛廷三兩步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直接從她手裏拿走了水瓢:“我來,雖然我不會像你那樣縫合傷口,但是包紮還是熟練的。”
“好,那就試試看你的手藝。”其實此刻能在這裏遇到盛廷,景喜感到心情很好,因爲卸下了一個大包袱。
他在這裏,安然無恙,那就說明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張開了右手,盛廷将一瓢水緩緩的沖了上去。
冷水陡然接觸到傷口,疼的景喜下意識把手往回縮。
“很疼?”盛廷停止了沖洗的動作。
“讓你看笑話了。”景喜再次把手伸了過去。
這對他來說應該是一道很小的傷口,她以爲她會在他的臉上看到一些類似鄙視的神色。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沒有。
水再次沖上去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麽疼了。
“好了,”盛廷放下了水瓢,“現在該上藥了。”
他說完,從懷裏拿出了……等等,他發現随身攜帶的金瘡藥不見了。
他皺眉,心想那瓶藥一定是在剛才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掉在了院子裏。
他正準備出去的時候,景喜向他伸出了手。
“你在找這個吧?多虧了這個瓶子我才認出你,不然剛才那一刀真要砍你脖子上了。”
盛廷沉默的接過了瓶子,把藥粉灑在了景喜的傷口上。
傷口接觸到藥粉,又是一陣突來的痛疼,景喜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藥粉灑了一些。
盛廷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很幹燥,輕輕一握就控的很緊,這下景喜的手就沒法動彈了。
盛廷一邊撒藥粉一邊說:“你又救了我一次。”
“是祥雲。”景喜微微笑着說,“這是你兒子精心爲你挑選的藥瓶子。那麽多藥瓶子,他選了個最亮眼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你疏忽了,你沒有把上面的字條摘下來,如果讓烏金國的人看見了我們的字,豈不是會惹上麻煩。”
盛廷點了下頭:“原來是這樣。說說吧,你怎麽會在這裏?”
景喜擡眼看他,他卻心無旁骛的在替她包紮。
“你怎麽不問我們爲什麽要殺那個士兵?”
盛廷纏布條的手頓了頓:“他欺負你了?”
“沒有,不過看來你什麽都知道。”
“是,我潛伏在這裏已經六天了。”
景喜朝外看了一眼,隐約聽見孫老伯他們還在堂屋那邊做清理工作,便壓低了聲音。
“你應該也知道了這裏是打開幽南谷的另外一個切口吧,我本來是打算回去報信的,剛才正在和他們一家人商量上山出逃的細節。
結果被一個找上門的烏金國士兵聽見了,他拔刀傷了人,我們隻好把他滅口了。之前我不知道你帶人是來了這裏,我很擔心自己回去的不夠及時。
但是現在我見到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周全的計劃,我就放心了。我可以放心的,對嗎?”
盛廷停下了包紮的動作,一錯不錯盯着景喜:“景喜,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說不到三句正常的話,這人又開始冷冰冰了。
景喜皺眉,晃了晃手示意他繼續包紮,同時聲音也冷了下去:“家國存亡,匹夫有責。”
盛廷咽了下喉嚨,放開她已經被包紮好的右手:“這很危險,非常危險!”
“我知道。”
盛廷皺眉看着她,她也在看他。
片刻後,盛廷收回了目光,舀了盆幹淨的水放在了桌面上。
“到我了。”他說。
景喜嗯了聲:“上衣脫掉吧。”
盛廷依言将衣服脫了下來。
這不是景喜第一次爲他處理傷口,可每次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她心裏還是會有觸動。
她覺得他很可敬,也很不容易。
她輕輕的替他擦拭傷口,第一下的時候他動了一下,後面就再沒動過了。
“不管怎麽樣,孫老伯一家都是要逃出去的,你知道那些人每天晚上都會對這個村子的女人做些什麽。”
“他們出不去了。”盛廷垂眸。
景喜皺眉擡頭:“爲什麽?”
“兩天前軍中一個将領一|夜未歸,到現在還沒找到,人應該已經死了。”
“是你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