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上遊被沖下來的嗎?”老人打量着景喜,“我看你身上好像有不少傷。”
景喜輕輕點了下頭,因爲對眼前這一老一小并不了解,所以沒有完全說實話。
“是的,我失足掉進了河裏,水流太急把我沖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在水裏漂了多久,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裏了。”
“天啊,那你的命可真是大。”剛才那個十來歲的孩子也說起了蹩腳的宣國語來,“一般人掉進這條河裏,肯定是活不成的。”
“是啊,”景喜感到身上每一處都疼,她長出了一口氣,“是老天爺保佑,我才活下來的。”
她還記得,自己和那個男人在地上翻滾打鬥,結果萬萬沒想到竟然跌入了懸崖。
索性這個懸崖并沒有她想的那麽高,很快她就和那個男人一起掉入了山澗,被卷入了激流。
也多虧了那個男人是和自己一起掉下來的,完全給她當了一個墊背的。
她一直抱着他,才避免被湍流中林立的巨石撞裂,後來實在是筋疲力盡,她才不得已松手。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不少的血迹,但其實大部分都是那個男人的。
因爲她的匕首在混亂的情況下,最終還是插入了那個男人的胸腔,想必那人此刻應該是必死無疑了。
收起思緒,景喜和老人交談了起來。
原來這爺孫倆是出來收獵物的,他們早些天在山裏布置了不少陷阱,所以今天一早就從家裏出發了。
下午從山裏收了獵物出來,經過河灘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受傷的景喜。
景喜告訴老爺子她斷了兩根肋骨,腳也不能動,所以他們爺孫倆就把景喜安置在他們拖大型獵物的工具上。
也就是用竹子做成的一個筏子,把景喜和他們獵來的動物們簡單粗暴的擺在一起躺着。
景喜身旁躺着的是一頭還沒完全斷氣的狼,它的腹部有一個很大的傷口,正在汩汩的留着血。
這狼都那樣了,身體一邊在抽搐,一邊還恨不得蹿起來咬景喜一口。
景喜實在是斷了肋骨沒有辦法移動,不然怎麽着也得離這頭要死的狼遠一點。
前面一老一小,也就是孫老伯和他的孫子小桑,正拉着景喜和獵物,往他們家裏去。
孫老伯的腿腳不好,小桑人小,力氣也不是很大,兩人拉的很是吃力。
景喜看着他倆的背影,感覺他們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她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但是不敢睡去。
她身上現在除了那把匕首之外什麽都沒了,藥箱也在墜崖的過程中摔成了碎片。
她現在隻想趕快回到孫老伯的家中,把胸腹部固定下,換身幹淨的衣裳暖和暖和,然後才能考慮休息一下。
由于一直保持着半清醒的狀态,所以景喜能夠感覺到此刻她所走的路越來越平坦。
她猜測,她應該離孫老伯他們的村莊不遠了。
她被拉着繼續往前走,忽然間,聽到了一群人在用烏金國的語言談話。
雖然她聽不懂烏金國的語言,但是聽那聲音的狀态就知道是一群中氣十足的男人。
景喜覺得奇怪,這個村子怎麽會有這麽多男人聚集在路邊聊天。
她用盡全力微微探起了身子,牽扯到骨折處,一陣疼痛。
但這并不算什麽,真正讓她感到棘手的是……
她看到那些男人全都是烏金國士兵的打扮。
怎麽一個小山村裏還會有士兵駐紮呢?
景喜重新躺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那頭狼。
那頭狼已經斷氣了。
于是她便伸手在狼的傷口上摸了一把,借了它一些血,盡數抹在了自己的臉上和身上。
雖然烏金國的士兵不知道她是宣國齊軍的軍醫,但她還是要做好掩護,盡可能保護好自己。
經過那群烏金國士兵的時候,景喜閉上眼睛裝昏。
她聽見孫老伯和其中一個烏金國士兵說了一通鳥語。
而後又有烏金國的士兵走到她身邊站定,看了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将他們放行。
放他們走的時候,那士兵還順手拿走了一些孫老伯的獵物,其中就包括那頭狼。
那頭狼在孫老伯所有的獵物裏算是體型最大的了。
順利進得了村,孫老伯家就不遠了。
景喜很快就被孫老伯和迎出來的小桑他娘擡到了一張床上。
小桑娘也會一點簡單的宣國語言,交流起來雖然有點困難,但基本溝通還是沒問題的。
很快,小桑娘就在景喜指導下在她的胸腹處纏上了固定帶。
景喜診斷了一下,自己的肋骨雖然折了,但是卻沒有傷到内髒,所以傷情并不是很嚴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會自愈的。
腳踝處也隻是扭傷而已,注意保養的話就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景喜非常鄭重的向小桑娘道了謝。
小桑娘隻是笑,宣國語說的奇奇怪怪:“不用謝,睡吧,睡吧。”
景喜實在是太累了,眨巴眨巴着眼睛,沒一會兒就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小桑娘端了一碗米粥進來,一勺一勺的喂景喜喝。
這還是景喜第一次躺在床上被人喂飯,她很不習慣,但是沒辦法,誰讓她肋骨骨折了。
小桑娘是個嬌|小的女人,根據她兒子小桑的年齡來判斷,她至少也有二十八|九歲了。
但是她長着一張娃娃臉,一點也不顯年紀,看起來就十分嬌弱溫柔。
“你,怎麽搞這麽慘?”小桑娘一邊喂景喜,一邊嘗試着和景喜說話。
景喜放慢了語速,爲了能讓小桑娘聽懂,刻意的說着短句子:
“被壞人追,掉進河裏,一路沖下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那你是宣國,怎麽到這裏?”
景喜微微皺眉,扯了一個小謊:“因爲上山采藥,我是個大夫。”
小桑娘臉上立刻露出崇拜的神情:“大夫,了不起,難怪你會這個。”
她說着,在胸|前畫了個圈比劃了一下。
意思是說難怪景喜懂得如何包紮傷處。
景喜笑着說:“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因爲我學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年,所以才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