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和芳杜若都聽到了祥雲說的這個噩夢。
芳杜若一直覺得祥雲不是個普通的孩子,看了别人的遊記,想想自己在衮州聽到縣志傳聞,再結合祥雲的這個夢……
芳杜若立刻道:“那我立刻回平安縣去了,我認識的人多,倒是可以把這個消息沿途散布出去。”
“阿喜你說得對,和命比起來,哪怕真是謠言,信也就信了罷,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放在心上。”
“嗯,”景喜點頭,“能信一個是一個,隻要有人帶頭,其他人我相信多多少少都會跟風的。”
“祥雲,”芳杜若想了想又問,“在夢裏你知道是哪一天嗎?隻有我們這一個村子嗎?”
祥雲瞪大了眼睛回憶:“一會兒是晚上一會兒是白天,但是我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很圓很圓。”
“今天是十三,”景喜算着日子,“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最圓就是那兩天了。也就是說還有兩天三的樣子。”
祥雲接着又說:“那條龍好長好長的,它太長了,比我們村子要長好多好多,我都看不到頭。”
“行,那你們自己要保重,我先走了!”芳杜若蹲下來抱了抱祥雲,“你要乖乖的跟着大人走,知道嗎?”
她一刻也不敢多停留,院子裏的雞都跳到葡萄架上,她的騾子看起來也很焦躁了,甚至在這裏還能聽到隔壁院子的盛老太抱怨豬老想沖出豬圈。
“芳叔的話祥雲聽到了,芳叔你路上要小心。”祥雲跟芳杜若告别,緊緊抓住了景喜的手。
慕容玉側身看景喜母子,眉宇間忽然湧上了愁色。
“阿喜,這種時候我本來應該陪在你們母子身邊,與你們共進退的,但我想我必須去找一趟平安縣令。我身上有齊王信物,我可以要求他們即刻派人通知四周鄰縣。”
“你當然要去,”景喜握住了慕容玉的胳膊,堅定支持他,“官府的話當然比我和杜若的話有效,你現在馬上就走,不用擔心我們。”
“前面有個村子,有一個特别大的曬稻場,既平坦又空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全村人都會去那裏避難。”
“好!”見她如此堅定,慕容玉的眸光沉靜了下來,“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我把遙山留下來。”
景喜立刻搖頭:“不要。地震随時可能發生,你即便是去了縣衙也可能會遇到危險,讓遙山跟着你,他會護着你的。”
“那我讓近水留下。”
“三郎,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的。”
慕容玉說罷,帶上遙山迅速出了門。
景喜等他一出發,就牽着祥雲去了盛家的院子。
在盛老太的心裏,祥雲就是福星,他從來都不亂說話,說出來的話大都是靈驗的。
現在豬圈裏養的好好的豬忽然性情大變,她本來就覺得奇怪,再聽祥雲說了山裏的情況和那個夢,一下就信了。
她立刻吩咐了二房盛榮做準備,然後摘下了身上的圍裙:
“好孩子,我要去找盛家的族人告知他們這個消息。你去找村正,這事得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不能咱們一家自己跑。”
村正對景喜是另眼相看的,他認爲景喜是個離經叛道的女子,但這樣的女子往往卻是有實力的。
她雖然和離了,但是自己一個人卻過的很好,甚至比村子裏很多其他人家過得都要好。
作爲一個女子她甚至還參與了涼州瘟疫的救治,得了齊王親封的女神醫稱号。
所以當景喜來跟他說地震的時候,他是甯可信其有的。
“今天村子裏有很多人在山上撿到魚,有些還是死魚,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我甚至在家裏看到一隻大鼠叼着小鼠竄逃。這事絕對不簡單,我小的時候也是聽說過地龍翻身的。”
“如果地龍真要再次翻身的話必須要讓全村的人都知道。我還得去跟裏正說一下,要讓其他村的人都知道的,地龍翻身很可怕的,甚至可能綿延幾百裏!”
“辛苦村正!”
災難面前沒有旁觀者,平凡小人物的人性中,無私熠熠生輝。
村正很快就敲鑼打鼓、挨家挨戶的告知了這個消息。
當然起初也有不肯信這‘謠言的’,可漸漸的他們都覺出了不對勁,有人甚至聽到家裏水井裏發出宛如悶雷的聲音。
水井直接通向地底,别的地方聽不到的聲音卻在水井裏回蕩,可想而知這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荷花村内一時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收拾家裏的貴重物品,很多人都想要把雞鴨鵝和豬這些活物一起趕到稻場上去。
村裏有老人小時候是經曆過雪崩的,太可怕了。
他們知道山腳下的荷花村是不安全的,所以背了被子,成群結隊的開始往離山更遠的村子出發。
景喜收拾了一大箱醫書,幾床被子和厚的衣物,畢竟要在露天稻場過夜,可不能凍壞了身體。
四喜栓了家裏僅剩的兩隻雞,嘴裏念念有詞:
“好歹養了你們一年多了,你們哪怕是被我吃了也好啊,可不能就這麽被砸死了。”
就這樣,在家家戶戶的惋惜聲中,荷花村所有的村民拖家帶口的出發了。
離開的時候,景喜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院,明顯的感覺腳下震了一下。
當天夜裏,景喜他們就趕到了紅村的大稻場。
那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都是聽到消息又感到不對勁拖家帶口跑出來的人。
有些人是相互認識的,在這個寒冷冰涼的夜晚,也能互相笑着喊一聲。
“嗳,你也來了!喝一口?我帶了酒。”
“喝!快活一日是一日。”
火堆前,景喜抱着祥雲和四喜挨着睡了。
躺在地上的每個人都能聽到地底有聲音傳出,似狂風呼嘯,又似悶雷轟轟。
景喜睡不着,剛有些許困意天就亮了。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睡好,有人見地并沒有裂開就嚷嚷着要回家燒炭烤火睡大床。
是幾個年輕人,瞧着就有些吊兒郎當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