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景喜沒和遙山說過任何一句話。
兩個人都沉默着,就像是司機與乘客的關系。
安靜的隻剩下馬蹄踏在積雪古道上沉悶的哒哒聲。
景喜很享受,沉浸在這美麗的雪景中。這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穿書前她想都不敢想。
那個時候,她所有業餘的活動都要至少提前三天或者一周做計劃。
像這樣超過五天時間的外出甚至需要提前一年以上的時間來安排。
所以這一次,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也許是因爲劫後餘生吧,看什麽都覺得歡喜。
遲暮時分,小雨夾雪。
若隻是雪那還不至于這麽冷,可此刻下着雨,景喜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她一抖,身後沉默着的遙山脊背挺的就更直了。
他蹙眉,兄弟們都兩天一|夜沒睡了,現在天氣又這麽惡劣,他身強體健的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何況生來就體弱的公子和眼前這位景大夫。
“我記得這條古道上有個小酒館的,隻是下了雪我摸不準位置。”
“是嗎?”景喜坐直了身體,傾斜着身子朝前看了過去。
她前後左右瞄了好一會兒,語氣忽然興奮了起來:“你看是那裏嗎?我好像看到有光了。”
遙山伸長了脖子,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說話間松了口氣:“确實,正是那裏。”
他說完便要去向慕容玉請示。
可他一連喊了三聲‘公子’,馬車裏卻都沒傳來任何回應。
他的臉色驟變,立刻翻身下馬叫人把車停了下來。
景喜覺出事情不對勁,立即試探着把一隻腳踩在馬镫子,然而她還都沒找到馬镫子,遙山就火急火燎的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景喜抱了下來,然後一路抱到了馬車上:“公子昏迷了!”
“!”景喜人還沒站穩就先爬進了馬車裏。
她往裏一看,慕容玉整張臉都泛着青白的顔色,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和臉,簡直冰的像鐵,手上的肌膚也是又白又硬。
她忙檢查了下他的眼睛,又趴在他心口聽了下,這才大松了一口氣。
“應該是體虛加受凍昏迷了,現在必需做回溫處理。”
她一邊說一邊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蓋在了慕容玉的身上。
“你快把他的鞋襪脫了,現在不能穿的這麽緊。然後你身上暖和你來抱着他。我來給他搓搓手和腳。算了你抱着他我來脫,這樣更方便些。”
遙山愣了一瞬,但很快就行動了起來。
他還不習慣聽從除公子以外其他人的命令,也沒有哪個人敢這樣命令他。
他一邊把慕容玉抱在懷裏,一邊哈着氣給他搓手,一邊又吩咐趕車的侍衛:
“快,最快的速度趕到前面的小酒館。”
景喜脫了慕容玉的鞋襪,他的腳冷像是個冰坨子,每一個腳趾頭都僵硬着。
景喜立即低頭去哈了一口暖氣,用最合适的力氣在他的腳掌上搓了起來。
他的腳當然比她的手大,她沒有辦法兩隻腳一起搓,隻好先把他的另外一隻腳揣進了懷裏,放進衣服裏捂着。
遙山一直有在注意景喜的動作,此刻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
景喜擡頭看遙山,臉上的表情還保持急救時高度的緊張和嚴肅:
“看我幹什麽,我是一個大夫!我在救人!你看我他就能自己暖起來了嗎?還愣着幹什麽快搓!”
遙山恢複了手上的動作。
景喜搓暖了慕容玉的一隻腳,松了一口氣,這才有空和遙山說話。
她也沒擡頭,依舊專注手上的動作,她的語氣很平靜:“剛才語氣不太好,職業病。你别介意啊。”
“另外再跟你商量個事兒呗,這件事情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你說呢?”
“你……難道不想得到回報嗎?”
“切,”景喜笑了,“就你剛才看我那個眼神,好像認定了我行爲不檢點要占你家公子便宜似的,我何必呢?”
“……對不起,是我太狹隘了。”
“我覺得能認識到自己狹隘的人本身就不狹隘。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說。你們這些大男人啊,别太小看了女人好不好?”
“好。”遙山點頭,他忽然想到世子之前說的一句話。
‘我敬重景大夫,你也應該敬重她’
“這件事也别說,當我還了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你看他爲了和我保持距離甯願在外面挨凍也不坐馬車,要是知道我這樣,誰知道會怎麽樣呢?”
“好。”
慕容玉的手腳漸漸暖和,他閉着眼睛,纖長睫毛顫了顫。
……
因爲慕容玉的身體狀況,他們在小酒館休整了一天。
一整天景喜都在酒館外面跟遙山學騎馬。
因爲她覺得這在古代是一項技能,等于是在學駕照了。
而且她也不想再給慕容玉添麻煩,馬車隻有一輛,到時候他又堅持騎馬怎麽辦。
自己老讓遙山帶着也不太合适。
最重要的是,騎馬真的很酷,她早就想學了。
在第三次從馬背上摔下來以後,景喜終于掌握住了禦馬的訣竅,順利出師。
次日清晨出發,慕容玉從小酒館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披着紅氅,高高坐在馬背上的景喜。
她面色紅潤,三千青絲随風飄揚,笑眼裏熠熠生輝,看着便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健康真好。
慕容玉抵拳輕咳了聲,在遙山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耽擱了一天,世子他們怕是已經先行一步了。”
果然,他們一行出了關,宣胤和盛廷他們早就不在了。
不過他們還是留了一個士兵在此處接應:“慕容公子,世子和王将軍他們也才剛剛出發,不過兩刻鍾而已。”
“追!”
慕容玉一聲令下,所有人馬全速前進。
景喜騎着馬馳騁在寬敞的官道上,雪山點了翠,飛快的成爲她眼中的倒景。
再一次,她覺得不虛此行。
等有空,她甚至想寫一本遊記。
接近午時,景喜他們終于追上了停頓用餐的宣胤一行。
景喜利索的下了馬,把缰繩遞還給了遙山,低調的走在所有人後面。
她的腳傷還沒好,走路仍然有點跛,比一般人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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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0點更。
今天是一個人旅行也很快樂的景大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