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去世,按照禮法需守孝三年,不得參與一切活動,以表達自己對至親的哀悼之情。王氏病逝,對于司馬無忌而言無異于母親去世,哪怕是養母依然受到司馬無忌的敬重。
“無忌,你且過來,我有事與你說!”
“爹!”
司馬徽見司馬無忌兩眼無神,臉色蒼白,精神不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安慰道:“你娘已經去了,而你對她的思念,在天有靈必定看到。隻是你這樣頹廢,豈不是枉費你娘的一片苦心。”
“若是你娘泉下有知,又如何能安心?”
司馬無忌沉默以對,王氏去世已經過去半個月,隻是他終于頹廢不已,根本沒有任何的朝氣,不論做什麽都萎靡不振,食不下咽,茶飯不思,身子一天天的削弱,司馬徽屢屢勸說都無濟于事。
王氏病逝,對司馬無忌打擊很大,司馬徽也清楚王氏在他心中的地位,猶如親生母親一般無二。隻是他知道司馬無忌要是如此下去,那就枉費他們夫妻二人的一片苦心,所做一切都白費了。
“爹,孩兒知道了!”
司馬無忌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他答應司馬徽決不會如此下去。次日,他便開始吃得下睡得着,夢中他思念王氏,讓他的眼淚悄悄地流出來,哪怕睡着,都呼喊着:“娘,您别走!”
司馬徽屢屢聽見司馬無忌的聲音,既是欣慰,又是心疼,無奈的歎息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房中。家中的物件有關于王氏的,司馬徽都一一收藏起來,就是防止司馬無忌想起王氏,可他作爲丈夫,心裏也不好過。
爲此,司馬徽與司馬無忌賣掉家中的老房子,二人從此居住在山中。
“還有半個月,時間成熟了!”司馬徽仰望星空,心中不斷地推算時間,悄悄地低語一聲。
自從司馬無忌開口答應後,他每天吃的少,總比不吃要好,如此再過去了半個月。
“無忌,你我父子情分緣盡于此!自此以後,你是我的弟子,非我義子!”
一日,司馬徽喊來司馬無忌,開門見山地說了這麽一句話,這讓司馬無忌愣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司馬徽,道:“爹,這是爲何?難道您不要無忌了?”
“當初與你相遇時,收你爲徒,卻沒想到有父子情分。現在你師娘離去,那這父子情分自然也就斷了,從此你便是我的弟子,卻不是我的義子!”司馬徽鄭重地說道,“日後你要謹記,不可對外宣稱是我的義子,隻說是我的弟子。”
“爹,我不要……”司馬無忌反駁道。
“怎麽?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司馬徽嚴厲的說道,“爲師這麽說,自然有爲師的道理,你不必糾結。對你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現在時機到了,你跟随我十年時間,盡得我真傳,你是入仕也好,還是做王侯将相也罷,隻要你不忘本便可。”
司馬無忌聽出司馬徽的意思,是想讓他下山入仕,隻是天大地大何去何從。再說,王氏病逝不久,他守孝時間未滿三年,而他要是走了,司馬徽便是孤身一人,他有些不放心。
司馬徽像是猜中司馬無忌心中所想,沉聲道:“你不必擔心我,我自有去處。此外,你與我沒有父子情分,隻有師徒名分,不必守孝三年。現在天下局勢混亂,這些禮節亦可去掉,不必介懷。”
“爹……師傅,您這是趕我走?”司馬無忌已經喊習慣了,一時間改不了口,而司馬徽瞪了他一眼,司馬無忌隻能改口稱呼司馬徽爲‘師傅’。
“十年學藝,學成歸去,這是命數!”司馬徽淡淡的說道,“十年來,你已經盡得我真傳,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你了,隻盼你日後将所學造福百姓,别去做些爲非作歹的事情。”
“明日你便下山前去投奔你的父親劉豫州。雖然他當初有些過錯,不過已經改過,有些事情别被表象蒙蔽自己的内心。從你下山以後,‘司馬無忌’這個名字便不存在了,你恢複‘劉晔’的名字。”
“十年時間,他還記得我這個孩子嗎?”司馬無忌提及劉備這人,他内心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與怨憤,怨恨劉備爲何丢下母子二人,母親慘死,讓自己淪落爲孤兒,要不是遇到司馬徽,隻怕真的死了。
現如今,十年生活讓蕭雨完全适應‘司馬無忌’的身份,也徹底接收‘劉晔’的一切,就連他對劉備這個父親的怨憤都一并記下。可以說,現在的司馬無忌,也就是蕭雨才是真正的新生。
“當你見到劉豫州時,你拿着我的書信給他看,到時候自會知曉一切!”司馬徽像是早已準備好,他從懷中拿出一塊卷帛,上面皆是司馬徽的手書,不過司馬無忌并沒有偷看的意思。
“另外,你要記住奇門之術不可輕易示人,尤其是‘太乙神數’萬萬不可輕易窺探天機,以免招惹禍害。”司馬徽叮囑司馬無忌一聲後,便讓他下去收拾包袱。
司馬無忌見司馬徽不像是說笑,前所未有的認真,他知道自己要下山已經成爲定局。并且,司馬徽也推算出劉備會有大災難,曹操親率大軍南下,想要攻打荊州;天下局勢已經進入亂世,這個時候司馬無忌出山是最好的時機。
若是司馬無忌相助于劉備,必定會得到重用,這一切都是司馬徽計算好的,隻要他聽從自己的安排。那麽,司馬無忌必能飛黃騰達,潛龍出淵,隻不過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次日,司馬無忌便向司馬徽辭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司馬無忌内心不舍司馬徽,這十年來,二人相處時間久了,已經習慣有司馬徽在旁。當司馬無忌離去時,他的步子很慢,一步一個回頭,想要看看司馬徽是否會回心轉意。
當他走了一百步,已經快到山口,司馬徽還是沒有出現。司馬無忌苦笑一聲,他知道司馬徽說的是真的,無奈之下隻能向前走去,這次他又跪地磕了頭,算是拜别司馬徽,徹底離開。
當司馬無忌大步向前走時,他的身後出現了司馬徽,目送着司馬無忌離去。縱然司馬徽心有不舍,卻又不得不如此爲之,有些事情哪怕他不願意,也要去做。若是司馬無忌一直跟随自己,将不會成長。
現在是司馬無忌已經十五歲,又有武藝在身,身旁還有削鐵如泥的湛盧劍傍身,自保絕無問題。司馬徽也是經過精心推算,這個時間出山,對司馬無忌前程來說算是最重要的轉折點。
司馬徽在司馬無忌走遠後,他看着草屋中的一切擺設,拿起火把将這間草屋徹底燒毀,然後獨自背上包袱朝着他命中注定的地方走去。司馬無忌沒想到這次分别便是永别,直到他聽聞司馬徽的消息才知道已經病逝許久,而他也看到司馬徽留給他的最後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