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剛走進大院，就聽到裏面傳來對話的聲音。
“我們家鷹揚真的立功了，而且還是二等功，她現在可出息了。根本不是要被部隊開除軍籍的，她們領導親在來給表彰……”
這是霍鷹揚母親的聲音，充滿了驕傲與自豪，在那跟人說她的女兒立功受獎了。
“大嫂，你就别做夢了，你那女兒還能立功？早就被部隊開除了。人都說閨女像爹，你這女兒跟她爹一模一樣，跟我那死鬼大哥一樣。她能立功？下輩子吧！”
“是呀大嫂，你怕是神經不正常又出現臆想症了，好好吃藥，好好打針，别一天到晚做夢。”
“跟她說什麽？一個神經病而已。”
“哎，小青，就算是神經病也是大嫂，你不能這樣說話。神經怎麽了？臆想症怎麽了？你還不允許一個神經病去臆想一下？怎麽說也算是咱們霍家的神經病。”
“神經病還分誰家的嗎？這些年要不是我們照顧她，怕早死了吧？”
“……”
聲音有男有女，充滿刻薄，毫不忌諱的當面說霍鷹揚的母親是神經病。
“我沒有神經病，也沒有精神病，她叔，她姑，我們家鷹揚真的立功了。”
“精神病，你有完沒完？”
“走走走，該幹嘛幹嘛去，我們可不想聽你在這裏瘋言瘋語。你閨女早就被開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你還指望一個女孩能在部隊混出個人樣？”
“……”
男女在奚落霍鷹揚的母親，充滿不屑于鄙夷，而霍鷹揚的母親卻在反複的向他們說自己女兒立功受獎了。
這話清晰的傳到葛震的耳朵裏，讓他有種特别淡疼的感覺，根據對話來看，這些刻薄的人應該就是霍鷹揚的叔叔跟姑姑。
“我爸呢，被開除軍籍，然後跑到外面死了。他一直被當做家裏的恥辱，骨灰連祖墳都進不去。”霍鷹揚自嘲的笑笑道：“我們霍家也是軍人世家，我爺爺、二爺爺、三爺爺、堂叔、堂姑、我叔、我姑……他們全都是部隊上的人，你應該能理解一個被寄予厚望的長子長孫被部隊開除，又在外面混死掉的憤怒吧？”
葛震不置可否，他隻能理解那麽一點點，要是胡海浪的話就能全部理解了。
霍家全都是部隊上的人，從老到下，可能不是什麽顯赫的紅色家庭，但他們以此爲榮。
開除軍籍，這是他們所無法接受的恥辱，這是爲他們的家抹黑。
具體因爲什麽事開除軍籍不知道，但葛震清楚這種家庭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關系，連各種關系都保不住的，肯定是大問題。
紅色家族最要臉，霍鷹揚的父親丢了全家的臉，以至于客死他鄉也隻是把屍體收回來，祖墳都不讓進。
“好了，别吵了。”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大嫂，你知道我們今天爲什麽都會在這裏嗎？就是拜霍鷹揚所賜，因爲她的問題，我們全部暫停工作回家接受詢問。你知道暫停工作接受詢問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可能接受政審！你又知道接受政審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我們的前途可能全部葬送，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的寶貝女兒霍鷹揚。”
“我、我……我們家鷹揚立功了……”
“立什麽功？跟她爹一路貨色，當年她爹做下事之後，我們也是全家接受政審，好不容易洗清了，現在你的寶貝女兒又來這麽一出。我們霍家是不是就要毀在你們的手裏？現在我還能叫你一聲大嫂，隻是因爲你把老爺子照顧的好，否則早就把你們攆滾蛋了。你不是霍家的人，你閨女也遲早是别人家的人。現在什麽都别說了，要麽老老實實安安穩穩的回到你的房子裏呆着，要不就帶着你的寶貝女兒滾蛋！”
這口氣已經不是刻薄了，而是絕情斷義，聽的葛震很不舒服。
“鷹揚跟她爹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鷹揚很争氣，她很争氣……”
這是霍鷹揚母親的辯解，充滿了小心與委屈，再也不敢說她女兒立功的事了。
“狗震，這就是我的家庭。”霍鷹揚對葛震說道：“我爸當年被開除軍籍，死在了外面，被當成家裏的恥辱。他死沒關系，所有的東西都被我母親背在身上。現在好還一點，我小的時候更糟糕，如果不是爺爺阻攔的話，我們娘兒倆早就被趕走。不過後來爺爺半身不遂癱瘓了，如果不是需要一個人把屎把尿，我們也會被趕走。呵呵……多難聽的話都有，你現在聽到的隻是那麽一丁點罷了，我媽……就是被逼成精神病的。”
關系比較複雜，但也比較簡單。
起因全在霍鷹揚的父親身上，他成爲霍家的恥辱，他死了，所有的遷怒都放在母女兩人身上。
母親承受的太多，最終被逼成精神病，所以從小就對霍鷹揚苛刻無比，非打即罵，渴求她的女兒能夠建功立勳，彌補其父親所帶來的恥辱。
霍鷹揚的母親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可能她活着的一切就是想看到女兒能用軍功章來證明。
“你的母親很愛你父親。”葛震說道。
“是的，否則不可能爲他承受一輩子。”霍鷹揚點點頭：“這也是我最恨我父親的地方！”
葛震點點頭，他能想象出這種家庭的沖突，就像是胡家一樣，雖然有些區别，但也類似。
“啪嗒！”
點上一根香煙，葛震掏出電話打給江一波。
“老江，給我整個排面。”
“要什麽排面？”
接到電話的江一波不解。
“出動直升機中隊，來給我接人。”葛震說道。
“葛震，你沒搞錯吧？出動直升機中隊給你接人？你當部隊是你家呀？”江一波連連拒絕：“這不可能，你别想了，除非是出現戰鬥。”
“今個必須給我出動！”葛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接兵者部隊的第二名兵者，給我把排面整起來。如果這個排面整不起來，就在右手連給你整個排面！”
“第二名兵者？那也不可能！你要說你結婚還行，排面必須有，再多一個直升機中隊也不是事，但是……”
“好，那就給我來兩個直升機中隊，第二名兵者就是我媳婦！”
“……”
排面，葛震自己對面子無所謂，但他絕對會維護自己人的面子，所以這個排面必須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