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戰士都面黃肌瘦,眼睛裏布滿血絲,但瞳孔深處依舊充滿不屈。
葛震看到了他們吃的是什麽——腰帶!
牛皮腰帶,沒有水煮,隻能硬生生的用牙齒幹啃,然後努力嚼碎梗着脖子吞下去,所有人的腰帶都沒了,随便用一根繩捆上。
至于水源,這裏壓根找不到水,在後方補給斷掉的情況下,克魯夫帶着死亡旅還能撐兩個月,還能繼續堅守,已是奇迹。
“你們不是還有炮彈嗎?”葛震問道:“不是還有武器嗎?哪怕帶着武器離開這裏也可以,起碼能夠重新來過。”
聽到這番話的克魯夫苦笑:“我開始還抱着希望,但現在知道根本沒有可能。炮彈……今天打光了,子彈也隻剩下幾百發。我隻剩下最後25個人,我選擇投降,用我的命換他們的活。他們隻是服從命令而已,隻要我死了就能保全他們。”
這是沒有辦法了,到了絕望的最邊緣,要麽全都死掉,要麽選擇投降以一個人的命保存二十五條命。
所以克魯夫選擇投降,也許這壓根不是他的風格,但是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當到達這個地步的時候,創建死亡旅的黎明權杖不會選擇獨活,他隻能去死。
榮耀的帶着最後的人全部死掉,跟屈辱着死掉自己保存僅剩的兄弟,他選擇後者。
或許這就是克魯夫的死亡旅團結的根源所在,也是他能帶着兄弟們扼守住這裏的原因。
這是個枭雄,哪怕已經窮途末路,渾身上下依舊散射着枭雄氣質。
“你們走吧。”葛震對克魯夫說道:“我喜歡錢,但我也不會取你的人頭拿賞金。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老兵,你們全都是值得尊重的老兵。快走吧,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SVD之王也在這裏,後面還有信号旗随時觀察,随時出擊。”
“你不接受我們的投降?”克魯夫盯着葛震激動的說道:“用我一個人的命換我二十五個兄弟的命,我隻有這一個要求。他們可以回家,我死了之後沒人會追究他們!”
“這個……我壓根不是這裏的人,我是中國人,來到這裏隻是要跟SVD之王進行一場對決。”葛震聳聳肩膀說道:“你們在這裏擋住了我的路,又實在沒有别的路可以選擇,所以我隻能硬闖。我殺了你們不少人,對此隻能說抱歉。畢竟這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百萬美金呀!
其實葛震非常心動,但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不是因爲他的節操很高,而是因爲很不爽信号旗對自己的套路。
所以他才不會幫信号旗拿到克魯夫的人頭呢,不光不拿,還得讓對方離開,并且給對方做思想工作,讓這個窮途末路的老兵重燃希望。
“老兵,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我們國家的部隊在工農紅軍的時候進行兩萬五千裏長征,完成長征之後由十九萬人變成三萬五千人,可最後依舊打下新中國。”葛震感慨道:“你還有翻身的機會,你不能爲了二十五個兄弟放棄信仰。你覺得這是對他們好?不,他們恐怕也不會同意。”
“将軍,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不同意!”一個老兵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并非隻想安逸的活,我們想要的是真正的自由獨立!”
“我也不同意,我們說好一起點燃自由的火炬。”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
聲音此起彼伏,所有的老兵其實都不同意,他們有信仰,他們跟着克魯夫南征北戰爲的就是建立真正自由獨立的國家。
如果不是爲了這個,怎能追随到最後?
“你們……”克魯夫眼含熱淚,再度哽咽。
“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葛震對他說道:“帶着你的兄弟離開這裏,沒有必要做無畏的堅持。爲自由,爲獨立,爲信仰!”
說完這番話,葛震扛着狙擊步槍扭頭就走,他可沒有時間再跟對方廢話。
這些人很可憐,但又很可敬,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的武裝組織十惡不赦。
正義與邪惡早就混淆不分,你沒法說受到另外一個國家支持的政府是好的,同樣也沒法說一直對抗政府的武裝組織是壞的。
就好比南蘇丹的鬃狗,他在某些人的眼中很壞,可在某些人的眼裏又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戰争,可不就是這樣?沒有正義邪惡,有的隻是誰會成爲最終的赢家。
“我要怎麽感謝你?”克魯夫捏着水壺說道。
臨走前,葛震把水壺留給他們,之所以留下,是因爲被他們兄弟間的情誼所打動。
“感謝我……把你部隊的名字改一下,死亡旅有點不太吉利,改成黎明師吧。走了,我不接受你們的投降。”
葛震背對他們擺擺手,走進黑暗之中。
說真的,他本以爲這是一場硬扛硬的戰鬥,卻不小心成爲壓垮克魯夫他們最後的一根稻草。
投降,彈盡糧絕時遭遇葛震這種狙擊手陷入絕望之後做出的選擇。
對于這種投降,葛震在固有的觀念下持着鄙夷的态度,但這是沒法改變的。
歐洲、美洲、非洲……這些地方的國家擁有投降的傳統,他們并不覺得投降是恥辱。
打得過就打,實在打不過隻能投降。
而中國不一樣,打得過要打,打不過也要打,打到彈盡糧絕也會給自己留下最後的子彈。
永不投降,這是中華傲骨!
……
絕對防禦陣線随着死亡旅的崩潰而消亡,在這種對弈交換的大環境下,後面幾乎可以說是一馬平川。
黑暗中,葛震聽到身後傳來聲響,站定之後轉過身。
來人是SVD之王伊萬。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把恐怖武裝分子放走了!”伊萬眯着眼睛說道:“你知道這些恐怖武裝做過什麽嗎?你正視自己的身份了嗎?你是軍人,卻放走恐怖武裝分子。”
“我隻是不接受他們的投降。”葛震笑笑,一臉的無所謂。
“這是我們的敵人!”伊萬咆哮道:“我會把這件事如實向上彙報,我想你會有很大的麻煩!誰都保不了你,你會被通牒罪論處!”
聽到這番話,葛震的臉色瞬間變了,死死盯着黑暗中的伊萬,殺心頓時暴起,他當然清楚這意味着什麽,自己在俄,對方說自己是通牒罪就是,他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哪怕國家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
伊萬也盯着他,眼睛裏噴出燃燒的火光。
突然,葛震端起狙擊步槍指着伊萬。
幾乎是同時,伊萬也端起狙擊步槍指着他。
兩個人相距隻有十米,彼此用槍指着,形成對峙——不,他們這種人絕對不會出現電影中的情節,也就是絕不會形成對峙,隻要端槍相對,下一秒就是殺。
“砰!”
“噗!”
兩個人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向對方扣動扳機。
對決開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