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側門才是教堂寒氣的根源,哪怕是在溫度如此之低的地方,仍舊可以看見浮動的白氣。
我伸手向葉尋擺動了兩下,後者取出酒壺狠狠灌了兩口,又把酒壺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喝下小半壺烈酒之後,才看向任天晴“葉尋不讓人碰他的酒壺,要不,我喂你吧?”
我故意對着任天晴努了努嘴,任天晴小臉兒頓時從頭頂紅到了脖子根“王……王歡……你流氓……”
“行了,這樣溫度就上來了。”我随手把酒壺交給葉尋,自己運起真氣護體,大步往側門的方向走了過去。剛才被我灌進嘴裏的烈酒,在真氣運行之下化成絲絲的汗珠從我額頭上冒出來之後,馬上就化成冰粒,一顆顆滾落在地。
我還沒走出多遠,身上就打起了哆嗦。
葉尋低聲道“你瘋了吧!這麽低的溫度,你用運發汗,你想死啊?”
“别……别說話……跟緊我……”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教堂門口傳來了一聲巨響,等我回頭看時,教堂大們已經重新遭到冰封,剛才那一聲巨響就是教堂外聖騎士錘擊冰層的聲音。
貝蒂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恐懼“怎麽辦?”
“繼續走!”我加快了腳步之間,室内的空氣卻好像是在飛快流失,僅僅片刻之後,我就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一陣陣難以抗拒的倦意也不斷向我腦中沖來。
我狠命晃動了幾下腦袋,要盡可能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卻怎麽也擺脫不了困意的糾纏。
站在我身後的葉尋見機不對,擡手在我腦袋上狠狠拍了一把掌,我頓時清醒了不少,可我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有人摔倒的動靜。
任天晴在低溫缺氧的情況,再也支持第一個倒在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個摔倒的人就是貝蒂……
我看向葉尋時,他的面孔已經開始逐漸模糊,我分明看見葉尋拿着酒壺拼命想要塞進我的手裏,可他還沒走到我跟前,就一頭栽倒在了帶上。
刑天戰意!
我在跌倒之前瘋狂提升的戰意,像是熊熊烈火在我心中憤怒燃燒,我身上血液也在血管中奔流而起,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我頭上滾落在地,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就在這短短片刻當中,葉尋他們身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霜。
用不了多久,他們三個就會變成冰雕,那時就算是我功力通玄,也救不回他們三個的性命。
我僅僅在原地停頓了一秒,便轉身沖向了教堂的側門,刺骨嚴寒隻是一瞬之間就像是萬把鋼刀,往我身上覆蓋而來,強烈劇痛從頭到腳翻湧而起之間,我咬牙向前沖進幾步,終于看見了那口被冰層禁锢的棺材。
那口三米巨棺雖然已經被堅冰覆蓋,卻仍在奮力掙紮,像是囚牢一樣的冰層,已經從裏向外的爆出了一片碎花似的裂痕。
眼看堅冰即将炸裂的當口,教廷四周忽然翻起了四道白龍似的煙氣,從屋頂四角同時射向地上棺材,如同捕食獵物的巨蟒,死命纏在棺木之上勒緊身形,像要是獵物生生窒息。
眨眼之後,四道白氣同時消散,棺材上冰層也跟暴增一尺,冰下木棺也随之安靜了下來。
我正想靠近棺材看個究竟,教堂一角卻傳來尖銳的叫聲,我的腦袋頓時嗡的一響,整個人跟着向後退了過去。
等我離開門前三步,那種刺耳的尖叫也戛然而止。剛才的叫聲就是對我的警告,有什麽東西,不允許我靠近冰層。
我稍一猶豫之後,拔出了長刀,雙手握刀對準了包裹着棺材的冰塊。
我估計過冰塊的厚度,單憑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一刀破開堅冰,除非我與冰層下面的棺材裏應外合。
可是,被冰封的棺材卻像是放棄了抵抗,遲遲不動,任由着冰層漸漸加厚。
我握着刀的雙手漸漸僵直,十指關節幾乎失去了知覺,再這樣下去,别說是劈碎冰塊,就連我自己都得被活活凍成冰雕。
還有葉尋,任天晴……
我不斷回頭之間,眼中“洞若觀火”的血光不斷閃爍,葉尋他們氣息果然越來越弱。
快點,快動啊!
我心煩意亂之間,身上的刑天戰意也在瞬間衰弱幾分,四周湧動的寒意形同箭尖蓦然入骨,我的雙手瞬間僵直,保再也把持不住刀柄,被我握在手裏的長刀,不自覺的脫落在地。
我明明看見劃過我手心的刀鋒,在我手上割開一道幾寸長的口子,卻絲毫沒有感到刀傷的疼痛,直到溫熱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傷得不輕。
糟了!
再這麽下去手要廢了。
我拼命想要去活動雙手時,包裹棺材的冰層忽然傳出一聲炸響,過尺厚的堅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裏向外的炸出無數裂痕之間,教堂四角的尖叫聲蓦然而起,四道白龍再次狂舞入空!
“刑天斬!”
刑天斬的刀聲緊随着我的怒吼聲沖出體外,如同開天利斧當空劈落,原本想纏向冰層的四條白龍,頓時被刑天斬刀分八段,四下崩飛,去勢不減的刑天斬也在瞬間砍中冰層。
驚天動地的巨響,怒震四野,無數堅冰漫天迸射,原本被冰層棺材崩碎冰面,從地上直立而起,被棺材彈飛的冰塊也聲帶勁風,向我身上激射而來。
我本能的想要起身躲閃,可我全身都已經完全凍僵,隻能看着拳頭大小碎冰向我呼嘯而至。
瞬間之後,我就被飛來的冰塊給撞向了半空,遠處也傳了一聲,重物撞碎了牆面的巨響。
棺材跑了!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中閃過,我眼前就變成了一片漆黑。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我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被人捆住了。
等我低頭看時,果然看見自己身上五花大綁着的繩索。我是被人給捆在一根木樁子上,而我腳下也被人堆滿了幹柴。
我稍稍轉動了一下眼珠,就看見,同樣被捆在木樁上的葉尋,任天晴和站在我們四周的聖焰騎士團。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貝蒂竟然也被人捆在火刑架上,她身上神聖铠甲已經被人完全剝奪,隻穿着一件單衣在雪域當中瑟瑟發抖?
怎麽回事兒?
我拼命擡頭之間,第一眼看見就是一排躺在地上的聖焰騎士的遺體,那些人緻死都保持着手握長劍的姿勢,屍身上也結滿了冰霜,看樣子他們是在臨死前一瞬間被凍成的冰塊。
我認得其中幾個人面孔,他們就是剛才負責守衛教堂大門的騎士,從人數上看,留守的最後一批聖焰騎士應該已經全軍覆沒,把我們抓住的人又是誰?
我仔細打量了守在身邊的幾個騎士幾眼,才發現對方身上穿并不是聖焰铠甲,而是另外一種神聖武裝!他們裝備當中最爲搶眼的就是被按在手裏寬刃闊劍。
從劍身的寬度上看,他們的長劍至少也要比普通的雙手多出一半兒的重量,能把這種長劍運用自如的人,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就是天生膂力過人。
這種人說是千裏挑一都不爲過,可是教廷卻用他們裝備了一支上百人的騎士團。
聖劍騎士?
我猛然想起玲兒跟我說過的事情,教廷四大神聖騎士之首的聖劍騎士來了?
不對,他們應該是一直都跟在我們身後。
我腦中思維不斷飛轉當中,一個全身黑袍的教士已經走到貝蒂身邊“貝蒂,你現在應該交代一下,你的罪行了吧?”
宗教裁判所?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宗教裁判所是建立與13到19世紀的宗教法庭,對于曆史上宗教裁判所褒貶不一,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裁判所教士都是狂熱的信徒,在他們眼裏任何異端都不應該存在與光明之下。
貝蒂顫抖道“我……我沒有背叛教廷!”
黑袍教士帶着敦敦善誘的語氣說道“事實上,我們已經看到了你跟惡魔使徒走在了一起。而且,也有教士證明,你不僅多次維護惡魔使徒,更下令對無辜水手進行了屠殺。這一切,難道不是事實麽?”
貝蒂搖頭道“這些……我有這樣做的理由……”
貝蒂的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身材魁梧騎士強行打斷“貝蒂,你太讓我失望了。作爲你的導師,我不得不承認,我對你的教導失敗了,你已經背叛了騎士的誠實。”
“不……我沒有……”貝蒂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眼含淚水争辯道“安其羅導師,王歡不是什麽魔鬼的使徒,他是探神手,來自東方的探神手。我與他合作完全是想要帶領聖焰騎士團走出困境。而且,我沒下令屠殺水手。”
“探神手?”安其羅轉頭向我看了過來。
黑袍教士厲聲道“既然你說王歡能帶你們走出困境,那我問你,你怎麽解釋聖焰騎士的覆沒?又怎麽解釋随軍教士對你的指控。”
“我……我……”貝蒂并不善于狡辯,況且,聖焰騎士全軍覆沒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她雖然急得眼淚直流,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