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十字軍十字赫然出現在叢林之間,大地震蕩轟然而起,一株高達數米的古樹,轟然沉入土中半截,隻留下了一截兩米高矮的十字架露在地表。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十字架時,地下震動不斷傳來一株又一株古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連沉落地底,片刻之後,我們四周便出現一座十字架圍成的圓圈。
從我角度擡眼望去,圍攏在我們四周的十字叢林已經變成了高低錯落的三層,最下一層僅有兩米高矮,最後一層仍舊高聳入雲。
不計其數的十字架就像是一座環形的處刑場,将所有人圍繞其中。
我們雖然看不見氣息的流動,卻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冷冽的肅殺之氣像是傾瀉的洪水,從空中滾落而下向圓圈中心不斷聚集。
人眼不無法辨認的寒氣,在人腳下飛速流動。
僅僅幾秒之後,所有人就像是站在了齊腰深的冷水當中,腰膝之下冷意刺骨。
我身上的那隻逆十字烙印卻在這時掀起了讓人難以忍耐的劇痛,我忍不住将手按向傷口之間,站在圓圈之内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向我身邊圍攏了過來。
我一隻手拄着長劍,看向了騎士長“現在,我們都已經被困住了,你還沒決定是否交換俘虜麽?”
“放人!”騎士長揮手之間,聖光騎士放開了俘虜,我也順勢把地上的铠甲推了過去。
騎士長緊盯着我和葉尋的裝備道“還有騎士劍和,一樣不少的還回來。”
現在,除了鬼瞳秘術之外,我和葉尋唯一的依仗就是手裏的兵器,如果交出武器,我們人數再多也得任由聖光騎士團宰割。
我剛要開口,騎士長先一步道“你們不交出屬于我們的武器,就等于沒有完成約定。我們有權反擊。”
我和葉尋對視之間一齊把手中武器扔了出去,兩把長劍同時插入了我們和騎士團中間的空地,劍身微顫着遊起陣陣寒光,冰冷的光影在我和騎士長不斷照應在我和騎士長面孔 之上,讓我們兩人臉色泛起了陣陣冰冷。
騎士長與我對視了三四秒終于緩緩開口道“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從現在開始,我們互不侵犯,直到離開這塊詛咒之地爲止。”
“好!”我點頭之間退出兩步,屬于我們雙方的人馬同時撤向各自地盤,泾渭分明的空出一塊隔離地帶。
安妮低聲道“王歡,我們這是被困住了麽?”
“是被困住了!”我點頭道“現在隻能慢慢探路,抽簽吧!看看誰先往出走。”
安妮和安德烈同時轉過身去“獵鷹的人都過來。”
“郁金香家族,準備抽簽。”
兩方人馬默默走上來開始一個個抽出了兩個人做出的生死簽,很快就有一個獵鷹的人站了出來。
安德烈沉聲道“安妮,給他一把槍。還有……”
艾琳娜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搶先道“安德烈,你的要求不要太高,現在每一件武器都很珍貴。我們不能随便浪費。”
安德烈頓時怒吼道“是我的人在拼命,不是你們郁金香家族。你們難道要吝啬幾顆手雷,幾捆炸藥嗎?”
艾琳娜冷漠搖頭道“就算是我們郁金香家族的人想要去探路,我一樣會讓他交出裝備。我們的武器實在太少了,一絲一毫都不能浪費,那是我們沖出包圍的關鍵。”
“你這個……”安德烈正想破口大罵之間,我厲聲怒吼道“都别吵了。”
我沉聲說道“安妮,讓你的人把除了槍支子彈之外所有裝備都交給葉尋。由他統一保管。”
“不……”艾琳娜剛說了一個字,我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郁金香的名譽是狗屁麽?”
郁金香家族對我怒目而視之間,艾琳娜第一低下了頭去,一言不發把自己的背包交給了葉尋。
葉尋從包裏翻出兩個手雷塞在了冒險者手裏“祝你好運!”
那人深深看了葉尋一眼,就轉身走進了十字叢林,我緊盯着對方背影之間,那人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蹤影,等我想要轉身看時,如林聳立的十字架裏蓦然傳來一聲慘叫。
下一刻間,那個走進叢林的冒險者就出現在了最後一層十字架上。
我眼看着對方,在毫無助力的情況下背貼樹幹急速升空,眨眼之間就竄到了十字交叉位置。
那人身形憑空貼上樹幹之間,雙手忽然平舉到身軀兩側,像是被人壓住了一樣緊緊貼上了十字橫梁。瞬息之後,兩隻長釘就從那人手臂骨縫當中刺出了體外,生生把人挂在了十字架上。
地面之人的驚叫聲沒落,那個冒險者的雙腳又被交疊在一起緊貼在了十字架底部,對方腳心剛剛碰到樹幹,一支長釘又從樹幹内部反向刺出,貫穿了對方雙腳。
短短幾分鍾裏,那名走進十字叢林的冒險者,就跨越了相當于五十多米的距離,出現在了叢林最後一層,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活生生的釘在了十字架上。
被困在空地裏的人還沒來得及驚叫,樹上就傳來四次“咔嚓”聲響,被釘在樹上的冒險者,就像是被人用什麽東西敲斷了手腳,四肢扭曲着貼在十字架上一動不動。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那人的呼吸開始漸漸急促,七竅當中也随之滲出了血迹,本來還在拼命搖動的腦袋,慢慢垂了下來,從他七竅當中淌出來的鮮血,一滴滴落向樹幹,參天十字很快就被染紅了一截。
十字之刑一般會持續幾天,因爲看似釘進人手臂中的長釘,其實是釘進了人手臂間的縫隙,不傷囚犯骨骼,也避免囚犯因爲失血過多而死,最後,囚犯會死于窒息。
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囚犯,因爲是背部緊貼十字架,隻能靠手臂和雙腿挪動身軀支持呼吸。所以有種說法是,劊子手打斷囚犯雙腿是爲了加速他的死亡。
可是,無論如何,那個冒險者死亡的速度都不應該如此之快。
那人死得太突然。
我正緊盯着屍體時,空地附近堆積的樹枝就傳來一陣沙沙聲響,等我回頭看時,一個冒險者忽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纏住雙腳,仰頭摔倒在了地上,他旁邊的人還沒來得及救援,那人就被什麽東西給拽進了落葉叢中。
他們身邊的同伴僅僅往出追了一步,一股血霧就在落葉當中彌漫而起,被血液崩飛的樹葉,當空飄落之間,一道血淋淋的人影也在草叢中蹦了出來,聲嘶力竭的慘叫着抱着了一個冒險者“救我……救我……”
“不……松開……”那命冒險者被吓得魂飛魄散,除了拼命掙紮連還擊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遠處葉尋從身邊的冒險者手裏奪過一把砍刀,當頭看向了拿到血紅色的人影,對方被劈倒在地時,我才看清了他本來面目,那是一個被活活剝去了皮的人——他是剛才的那個冒險者?
所有人都被浮動的血腥吓得步步後退之間,樹叢當中驟然飛出一張慘白的人皮。内裏血迹未幹,外面尤帶着熱氣的人皮,不知道被什麽力量給抛上天空之後,浮在空中伸開了雙臂,好似掠空低飛的蝙蝠,在天上來回浮動幾次才落向地面,正好平鋪在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旁邊。
紅色的血屍,白色的人皮,就像是被人刻意擺放過一樣,并排放在地上,屍身面孔向下血流不止,人皮仰面朝天,五官分明。又讓被生生剝離的一紅一白,更填了幾分恐怖。
無論是冒險者,還是騎士團一時之間都寂靜如死,除了砰砰的心跳聲,再也聽不見其他的什麽聲音。
原本,在恐懼産生的心跳,并不會讓人感到害怕。
可是,有人的心髒卻開始越跳越快,急促的聲音就像是,那人的心髒迫不及待的想要掙脫胸腔的束縛破體而出,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把頭轉向了心跳聲傳來的方向。
幾十道目光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的瞬間,那人胸口從裏向外炸出一聲巨響,鮮紅亂跳的心髒被他體内爆出血流噴向兩米開外,直到心髒掉落在地,還是在落葉上不住震動。
圍在屍體身邊的冒險者,瞬間讓出了一片空地,誰也不敢再往屍體旁邊貼近一點。
安妮顫聲道“王歡……詛咒……詛咒之地融合了?”
我猛然回頭道“什麽意思?”
安妮顫抖這手指,指向地上的屍體“那是剝皮詛咒……那是剜心者幽靈……路上……路上的詛咒來了。”
我伸手把安妮給拽到了身前“你把話說清楚點?”
安妮顫抖道“從正面進來,直到黑暗古堡的森林裏,一共有五處詛咒之地。他們……他們現在融合在一起了。”
艾琳娜回頭對安德烈喊道“你們的人是不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快說!”
安德烈搖頭道“我沒沒碰任何東西?”
艾琳娜厲聲道“胡說,詛咒沒人出發,不會跟着我們。肯定是你的人,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