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毒澤中生物的相生相克,似乎是一種另類的存在。
血眼屍童無懼蛇毒,也可以生撕活蛇,但是蛇血對它們而言,卻相當于能夠讓人全身無力的麻藥。沾染了蛇血的屍童意識還在,卻絲毫提不起反抗的力氣,隻能任由蟒蛇肆意宰割。
但是,那些蟒蛇想要強橫霸道的血眼屍童變成自己口中的美食,也得付出沉重的代價,起碼它們得犧牲掉大半個族群才能消滅血屍。
我倒背雙手看向戰場之間,遊動的巨蟒已經吞掉了最後一隻血眼屍童。數十條像是鏈球一樣的蟒蛇也已經撐到無法行動的地步,懶洋洋地趴在祭壇附近,開始慢慢消化食物。
“看好外面,不管底下生什麽都不要下來,切記!”我給最後兩個探神手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回去。≈1t;i>≈1t;/i>
已經安靜下來的屍王聽見我走下密室,才隔着鐵門向我看了過來,它眼中除了還未散盡的兇戾,也多出了一絲落寞。
我走到鐵門跟前“你能不能把鈎蛇從牢房裏引出來?最好能一下就讓它沖出來。”
屍王想了想,才指向了鈎蛇牢房門口的牆壁。李冰凝走到我身後低聲道“那裏有機關暗格。”
屍王所指的位置剛好就在鈎蛇毒鈎覆蓋的氛圍之下。不懂怎麽安撫鈎蛇的人,隻要靠近暗格,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兇獸的毒鈎之下,任誰都不會輕易過去嘗試。
我猶豫了一下,再次擰開了子彈倒出,點上一根煙叼在嘴裏慢慢靠近機關暗格,飛快地扯開暗格當中的手柄,退向了遠處。≈1t;i>≈1t;/i>
我的身形還沒站穩,就見鈎蛇牢門上緩緩敞開了一道像是狗洞似的暗門,門洞大小剛好可以容納鈎蛇勉強進出。暗門出現的同時,牢門前面的地面上也敞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機關暗格。
奇怪的是,暗格下面除了金屬打造出來的圓管,再也不見其它的東西。
屍王卻盯着暗格愣住了,很快就從牢門的窗口上伸出一隻手拼命地拍打起了鐵門,意思是想讓我趕緊動手殺蛇。
我卻沒去理會屍王的催促,而是信步走到了暗格面前,摘下身上的蔑天,将刀柄向下倒着插在了暗格當中,用刀鋒對準鈎蛇的牢門。一米多長的蔑天頓時沉進暗格大門,露在外面的隻有一尺左右的長度,但也足夠用了。
東北人雖然普遍不愛吃蛇,但是不代表打獵的人對蛇束手無策,埋“開膛刀”就是其中一個辦法。≈1t;i>≈1t;/i>
東北山裏所有打洞的動物裏面,唯有蛇類隻認一條道,進出蛇洞都走那麽一條路。打獵的人隻要找到蛇道,把薄鋒匕倒着埋在土裏,隻露一個刀尖兒,就可以等着撿蛇了。
蛇類不僅不會改路回窩,而且不會倒退,被刀尖兒豁開下巴之後,隻會拼了命地往前爬,結果就是被刀從頭到尾的開膛破肚。
如果打獵的一直不把刀起出來,幾天工夫就能把一窩蛇全都打絕。隻不過獵戶怕損陰德,隻要拿上幾顆蛇膽就會收手,很少去幹那種絕戶的事情罷了。
我扔下蔑天退到一邊兒轉頭看向了屍王,後者卻停下不動了。
屍王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從機關暗格出現,它就現了問題的關鍵——我要它沒有用了。隻要我能把鈎蛇從牢房裏弄出來,我豎在地上的蔑天就足夠幹掉鈎蛇,我還需要和它聯手嗎?≈1t;i>≈1t;/i>
看來,屍王隻知道牆上有一個開門的機關,卻不知道這個機關也能要了鈎蛇的命,否則,它絕不會去指點我怎麽開門,而是想辦法讓我先把它給放出來。
我轉頭向屍王看過去時,後者出乎意料地出一聲狂嘯,一道血箭也從它口中箭射而出,準确無比地落上蔑天的刀背。滾滾血珠順着刀身流落之間,兩條鈎蛇的尾鈎也從門闆上下兩個方向爆射而出,一隻橫在空中豎直劈向長刀上方,另外一隻卻緊擦地面往蔑天的刀上橫掃而去。
我這才想起來,按照《山海經》上的記載,鈎蛇的蛇尾分成了兩叉,也就是說,它應該是長着兩條尾鈎。鈎蛇與屍王本就是天敵,驟然聞到它的氣味兒,怎能不雙鈎齊出?
“糟了!别呼吸!”我馬上反應了過來。鈎蛇攻擊對手的利器不隻是毒牙,還有背後的毒鈎。屍王故意往刀上吐血,不是爲了引動鈎蛇,而是要激怒對方。≈1t;i>≈1t;/i>
李冰凝甚至比我還快了一步,她飛快地從背包裏翻出兩隻防毒面具,把其中一個扔到了我的手裏。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在鈎蛇面前到底管不管用,但是有了總比沒有要強得多。
我抓住防毒面具套在自己臉上的瞬間,鈎蛇淩空狂劈的尾鈎已經停在了半空當中,貼地掃出的毒鈎卻在地上劃出一道扇形之後,向長刀上瘋卷了過去。
抽中刀身的蛇尾在慣性的作用之下蓦然間繞着刀身纏繞了半圈之後,狠狠地往刀刃上甩了過去——這才是屍王的真正目的,它要讓鈎蛇斷尾。
我不等鈎蛇的蛇尾完全掃中刀鋒就彈身而起,往屍王所在牢房的機關手柄上猛撲了過去。
鈎蛇方向的機關隻有一個,作用隻不過是放鈎蛇進出,至于殺與不殺,全看開閘者的心願,殺則埋刀,不殺則放其自由進出。≈1t;i>≈1t;/i>
屍王身邊的機關卻有三個,可見當初關押屍王的人就已經預料到了對方難纏,這三個機關當中肯定有一個可以完全克制屍王。隻不過,我隻有一次三選一的機會。
我腳步雖快,卻沒快過鈎蛇瘋狂掃來的蛇尾。我僅僅奔出兩步,掀動着風聲的蛇尾就已經撞上了蔑天的刀刃,刀鋒斷骨的聲響瞬間乍起。被蔑天斬斷的毒鈎拖拽着一串殷紅刺目的血珠,旋轉如風地激射半空。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倒插在地裏的蔑天竟然也被鈎蛇那狂暴一擊生生地從地裏給打了出來。染血長刀連帶着被崩飛的磚塊一齊追着鈎蛇毒尾飛入空中。
牢中鈎蛇在劇痛之下狂嘯而起,蛇頭猛然撞向了鐵門。不知道多厚的镔鐵大門瞬時間在震耳巨響當中變了形狀,就好像是一隻吹動了的氣球從裏向外鼓了起來。≈1t;i>≈1t;/i>
我雙腳一刻不停地向屍王的方向瘋狂挪動之下,鈎蛇同時收回了兩道蛇尾,壓低頭顱,鑽向了鐵門下面的空洞。僅僅眨眼之後,鈎蛇噴動白氣的前額就從門中鑽出了一半,幾尺長的蛇信彈在嘴邊絲絲作響。
鈎蛇現在已經到了暴怒的頂點,一旦脫困,必然大開殺戒——這才是屍王的目的,我現在不放它出來,隻能獨自面對因怒成狂的鈎蛇。
我轉頭看向屍王之間,它臉上也露出了陣陣冷笑,側眼看着我抓向了機關的手掌。
我僅僅猶豫了一秒就将手挪到了用來開閘的那根手柄上,咬牙拉下了手閘。
屍王牢房的大門也同樣在下方打開了一個小門。
這還是當初設計牢房的人用來以防萬一的東西,大門整體不開,隻留小門,屍王想要進出,隻能向鈎蛇一樣爬着出來,隻要它在裏面露頭,站在外面的人就有足夠的時間将它揮刀斬。≈1t;i>≈1t;/i>
現在的屍王,還怕我會痛下殺手嗎?
我殺了它,自己也得葬身蛇腹。
屍王有恃無恐之下,仰面躺在了地上,雙手扳住鐵門邊緣,一點點地将頭顱挪出了門外。
我不得不佩服屍王的謹慎,它幾乎是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還在防備我忽下殺手。它這樣仰面出門,度雖然會慢上一些,但是也能看見我的下一步動作,可進可退。
我等到屍王的腦袋整個露出門外的瞬間,忽然一下拉下了主管刑殺的扳手。
“啊——”屍王在驚駭欲絕之下第一次出了人的動靜。
牢房裏機關轉動的聲響蓦然乍起,屍王也一樣沒了選擇,除非它想死在牢房當中,否則,就隻能用雙手扳住牢門,以最快的度從裏面掙脫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屍王已經顧不上我還有什麽陰謀,雙手按住門邊就想力自救。我卻在一瞬之間騰身暴起,雙手化掌爲爪形同蒼鷹捕食,同時抓進屍王的眼眶,把它的兩隻眼珠子活生生地摳了出來,塞進了兜裏。
我帶着滿手的鮮血飛暴退之下厲聲喊道“李冰凝,撿刀還有蛇尾,帶着它們一塊兒走,快點。上面的人,點炸藥。”
其實,在我沖向牢門的時候,李冰凝就已經把我的蔑天給搶了回來,隻不過她沒去碰鈎蛇的毒尾罷了,聽見我的吩咐才飛快地撿起了蛇尾,抽身往祭壇樓梯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們兩個所有動作都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直到李冰凝靠近了樓梯,鈎蛇才從大門中鑽出來小半截身子,雙目被挖的屍王還在捂着眼睛失聲慘叫。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開始逃亡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會是鈎蛇。它探出來的蛇信顫動之間偏向了李冰凝的背後,另外一條帶着倒鈎的尾巴也從大門上方飛射而出,調轉方向指向了李冰凝——它聞到自己尾鈎的氣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