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王是在戲耍我們?
這個念頭剛剛從我腦子裏冒出來,正對着李冰凝的鈎蛇卻忽然停住了身軀。
不好!
我來不及多想什麽,出其不意地一腳踹向了李冰凝的胯骨。
全神貫注地戒備鈎蛇的李冰凝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忽然給她一腳,當即被我踢出兩米多遠。李冰凝莫名其妙起身之前,一道帶着彎鈎的蛇尾忽然從鐵門當中飛射而出,鋒利如刀的鈎身正好懸在李冰凝剛才所在的位子上。
鈎蛇一擊未中,并沒撤回尾鈎,懸在空中的蛇鈎停頓一刻之後,悄無聲息地卷起了一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我剛剛聞到那股香味,胃裏卻掀起了一陣火燒火燎似的饑餓,恨不得趕緊撲上去抱住那條紫光遊動的尾鈎狠狠咬上兩口。≈1t;i>≈1t;/i>
我不自覺地往鈎蛇的方向走出一步之後,耳邊也傳來了有人在吞咽口水的聲響——是李冰凝,她不但盯着蛇鈎不住地吞咽口水,兩隻眼睛還在不斷地往我身上亂掃,像是生怕我會忽然撲向尾鈎搶走她的食物。
糟了!
我雖然饑餓難耐,但還沒完全喪失理智,李冰凝卻已經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狀态,就是見了餌的魚,腦子裏除了充滿誘惑的魚餌,再沒有什麽危險的概念,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吞掉魚餌,哪怕片刻之後就是腸穿肚爛。
我看向李冰凝的一刻,後者忽然力往蛇鈎上猛撲了過去。
“給我停下!”我怒喝之下雙拳齊出,直取對方肋下。
我也快要控制不住那種瘋狂的饑餓感了,哪怕心裏明白我是在阻止李冰凝“上鈎”,拳風當中卻帶起了殺意,直貫李冰凝肋下。當我覺自己已經失控,再想收回拳勁兒卻早就晚了,我拳頭上帶起的勁風已經帶動了李冰凝的衣衫。≈1t;i>≈1t;/i>
千鈞一之間,好像喪失意志的李冰凝卻在生死之間恢複了本能,身形後撤,擡掌封向了我的拳頭。一拳一掌淩空相撞的爆響震顫密室,我和李冰凝各自退出了三步之後,她卻連一刻都沒停歇,縱身又往蛇尾上猛撲了過去。
“給我回去!”我幹脆背對着蛇尾,連續出拳擋向李冰凝。後者雙掌紛飛之下,向我連攻而來,絲毫不肯退讓。
拳掌相撞的聲音爆響成串,鈎蛇的毒尾卻懸在空中絲毫不動。屍王隔着牢門連連冷笑,整座密室變得混亂無比。
我和李冰凝正糾纏難分時,我卻聽見有人在背後喊道“統領,你們這是……”
糟了!探神手看見我和李冰凝交手,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阻止李冰凝……≈1t;i>≈1t;/i>
我猛然回頭之下,卻看見那個探神手正盯着鈎蛇毒尾連舔嘴唇,兩隻腳一步步往前挪動了過去。
“停下!”我剛對着那人喊了一聲,李冰凝的腿風就掃向了我的腳腕。我隻覺得腳上劇痛鑽心,人也跟着橫飛半空,側着身子摔向了地面。
如果李冰凝想要殺我,隻要跟進一步,無論出腿還是出掌,都足以将我一擊斃命。李冰凝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擡腿從我身上跨了過去。
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蛇尾上的毒鈎,有人要去搶她的食物,她怎麽能不心急如焚?爲了搶食,她甚至忘了地上還躺着一個并沒失去戰鬥力的對手。
我肩頭剛一觸地,就伸手扣住了李冰凝的腳腕,把她淩空掀了起來。我不等對方落地,就先一步坐起身來,雙手抱着李冰凝的兩腿,摟着對方向外翻滾而去。≈1t;i>≈1t;/i>
我們兩個滾出不遠,就聽見遠處傳來“噗嗤”一聲巨響,濃重的血腥瞬間在密室當中彌漫開來。
已經變得有些瘋癫的李冰凝這才安靜了下來。我緊緊壓着李冰凝,擡頭看向鈎蛇時,那個探神手已經被鈎蛇用毒鈎貫穿胸口,提上了半空。
一時半會兒還沒斷氣兒的探神手,竟然像是不知道一隻緻命的鈎子已經貫入了自己的胸口,還在拼了命地想要去咬那隻毒鈎。
鮮血亂滴的尾鈎僅僅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就猛然縮回了牢房當中,還沒斷氣的探神手“砰”的一聲撞在了牢房的鐵欄上,被生生堵在了門外。
牢門上很快就傳來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鈎蛇拼命地想把獵物拽進牢房,可是牢門上的那個缺口實在太小,根本就無法容納一具屍體進出。屍體的雙肩生生被擋在了兩根鐵欄中間漸漸碎裂變形,屍身被蠻力撕裂的聲響卻陣陣而來。≈1t;i>≈1t;/i>
我順手推開了不再掙紮的李冰凝,拔刀起身,屏住呼吸沖到牢房門口,上下兩刀從牢門鐵欄上橫掃而過,五六根鐵柱頓時被我貼根斬斷,牢中鈎蛇順勢把獵物給拽進了門裏。
直到鈎蛇吞咽屍體的聲音在牢房中響起,李冰凝才回過了神來。
我看向李冰凝道“抱歉,我低估了鈎蛇的本事。”
李冰凝搖頭道“生死有命。在探神江湖裏,判斷錯誤其實就是種運氣,沒有誰能保證自己的判斷完全準确。”
我還想再說什麽,卻看見屍王隔着牢房向我看了過來。對方雖然是滿眼無辜,可是怎麽也控制不住嘴角上的笑意。
我倒背着雙手往前走了幾步“你是覺得吃定我了是嗎?”≈1t;i>≈1t;/i>
屍王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想專等看我如何暴跳如雷之後再去求它跟我合作。
我帶着笑意看向了屍王“我說的是喜歡跟聰明人交易,但是我非常不喜歡耍小聰明的人。有時候,你讓我付出的代價越大,我讓你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我說話之間,拿出金狼面具戴在了臉上。屍王看見面具的一刻,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它的表情,它應該是見過類似的東西。
面具确實是巫門必備的法器之一,巫師臉上的面具,一則可以保持他們的神秘,二則可以代表他正在溝通神明。當年抽取屍王母血的是個巫師,它就不可能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我戴上面具的瞬間,眼中立刻閃出了兩道紅光。屍王本能地想要轉動血眼旋渦時,我卻猛一回身往鈎蛇的方向看了過去。我背對着屍王步步走向牢門之間,鈎蛇那巨大的頭顱也從門中擡了起來。≈1t;i>≈1t;/i>
絲絲亂動的蛇信再次向我吐來,我卻迎着對方顫動的信子近前一步,任由着對方分叉的舌頭掃在了我的面具上。對方僅僅跟我接觸了一下就退了回去,昂着腦袋立在牢房門内,與我對峙在了一起。
我雙眼緊盯着牢房裏的鈎蛇,兩耳卻一直都在注意着屍王的動靜。
迄今爲止,我還不知道黃金面具究竟有什麽作用,更不可能憑借面具去跟人以外的東西溝通。屍王并不知道這點,它隻知道有人戴着巫門面具在面對鈎蛇。
屍王果然慌了,猛地一下貼上了牢門,往我背後看了過來。
可是,刹那之後,從我背後傳來的門響就一閃而逝,屍王的牢房再次恢複了平靜。
屍王還是不相信我能跟鈎蛇溝通。≈1t;i>≈1t;/i>
剛才屍王撲向牢門的那一下表現得太急,而我表現得太過鎮定。
它想用撞門的辦法試試我是不是在恫疑虛喝;我不動,也是爲了讓它相信我不是在虛張聲勢。
我敢站過來,是我在賭那條鈎蛇對外界的感知比其他蛇類更差。
蛇類的視覺和聽覺非常低下,大多數是通過氣味來辨别獵物的位置。
那條鈎蛇的眼珠上蒙着一層白花兒,它肯定是瞎子,至于聽覺,我看也未必靈敏,否則,我從樓梯上下來之後,第一個擡起頭的應該是鈎蛇,而不是洛芊芊。
我從看見鈎蛇之後,它三次擡頭吐信,我一直以爲它的味覺已經靈敏到了可以辨别空氣中氣味兒的程度,可我後來覺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1t;i>≈1t;/i>
鈎蛇跟李冰凝對峙之間不斷吐出蛇信,像是在鎖定李冰凝的位置,可是我把她踹倒之後,鈎蛇就再也找不到目标了。其實,它當時隻要把毒鈎挪動一兩米,我和李冰凝全都得暴露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内。
可是,鈎蛇做了什麽?它做的隻不過是亮出毒鈎,等着獵物上鈎。
在某種意義上,造物主一旦讓某種生物的某種能力特别凸顯,他肯定也會拿走那種生物其他的優勢。造物主從來就不會創造完美的生物。他既然賦予了鈎蛇釣取的能力,那麽肯定會帶走鈎蛇的其他感知,否則,鈎蛇豈不是可以縱橫無敵了?
而我賭的就是自己現在的判斷是對是錯。故意不去避開鈎蛇的舌頭,就是爲了讓它舔到黃金面具。
黃金面具是我不常用的東西,并沒沾染到我身上的氣味。鈎蛇從面具舔到我胸前,感覺到的肯定是兩股氣味,我賭的就是它會因此迷惑。
不出所料的是,鈎蛇果然是停住了。
我現在要賭的就是鈎蛇的下一個動作會是什麽。
我僅僅與鈎蛇對峙了兩三秒鍾,就看見它身後漸漸擡起了一道流動着紫色光暈的毒鈎——鈎蛇果然是要開始捕食了。
可我現在不僅不能亂動,還得表現出一副極力說服鈎蛇的樣子,否則,我騙不了狡猾的屍王。
我眼見着鈎蛇的毒尾越擡越高,額角上也不覺滲出了絲絲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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