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一思忖之後開口問道“李冰凝,你覺得怎麽走好?”
李冰凝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個人傾向于下地道,最起碼下面還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況且,那些苗疆蠱師應該也進入了暗道。但是……”
李冰凝話鋒一轉道“現在你才是隊伍的主導,我願意服從你的決定。”
李冰凝把主導權交給了我,我卻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是好。
葉尋從我身後走過來道“白博士應該下了暗道,我們這些人裏,除了她,沒人帶着試管。你不下去救她?”
“讓我想想。”這是我第一次在救不救人的問題上猶豫。
我正在沉默之間,有人低聲說道“咱們不是還有一個藥師在嗎?要是把他放出來……”≈1t;i>≈1t;/i>
“不行!”我冷聲道,“誰敢去碰豆驢,别怪我不客氣。”
我的話可能是說得重了幾分,立刻就引起了探神手的反彈。有人當場怒吼道“王歡,我們這一路上爲了你犧牲了多少兄弟,讓你叫醒一個藥師怎麽了?”
“你給我閉嘴!”李冰凝怒指對方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統領!”那人反駁道,“這一路上,殿後的人是我們、沖鋒的人是我們、探路的人還是我們,我們五十多個兄弟,現在連一半兒的人都沒剩下……”
李冰凝不等對方說完就怒吼道“我讓你給我閉嘴,你聽見沒有?”
“統領,你就是殺了我,我也得把話說完。”那人眼圈微紅着沙啞聲音喊道,“統領,你不看看王歡這一路上都做了什麽?”≈1t;i>≈1t;/i>
“要不是王歡兩次算計我們,我們能死傷那麽多兄弟嗎?”
“王歡不地道,他的人也添亂!要不是王歡身邊那個姓白的女人,我們又怎麽會折了好幾個弟兄。”
那人喊到這裏,才像是累了一樣稍微停了下來。李冰凝冷然問道“你的話說完了?”
“沒有!我還要說!”那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什麽統領的威嚴,隻想把自己心裏的話全部都說出來。
李冰凝的聲音也冷到了極點“沒說完,你就繼續說。”
有人輕輕拽了那人一下“斌子,别說了!”
“不行,我要把話說完。”斌子甩開那人之後,帶着哭腔喊道,“統領,我們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你的話我們從來沒有不聽。”≈1t;i>≈1t;/i>
“我們是看在你的面上替王歡拼命。可我也想問一句,憑什麽,我們能拼命,王歡不能?憑什麽,我們的人可以死,王歡的人卻叫都不叫?”
斌子說到這裏才停了下來,李冰凝冷聲道“你的話說完了?”
李冰凝見斌子沒有出聲,才沉着聲音說道“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王歡,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死光了,王歡也不能死。”
“統領……”斌子不敢相信地看向了李冰凝時,後者忽然從身上抽出匕扔向對方。寒光閃爍的匕在空中轉動了兩圈之後才倒插在了斌子腳前。
斌子猛然擡起頭來,像是第一次見到李冰凝一樣圓睜着雙目顫聲道“統領,你要處置我?”
≈1t;i>≈1t;/i>
李冰凝面無表情道“家法在這兒,你自己了斷吧!不聽命令的手下,我不需要。”
斌子顫抖着雙手看向地上的匕時,所有探神手都圍了上來“統領,你饒了斌子吧!他就是一時糊塗。”
“斌子,你快給統領道歉……”有人不斷推着斌子的肩膀讓他過來道歉,斌子卻倔強地擡頭,像是等着李冰凝最後的決定。
有人幹脆到了我身邊“王……王哥,你給說句話,現在隻有你能救斌子了。我們……我們……我們全都聽你的。”
我知道,李冰凝一直都不說話,就是爲了把“做好人”的機會留給我。
可是,我做了好人,他在探神手心中的威望就會一落千丈,甚至會無法立足。≈1t;i>≈1t;/i>
他隻是爲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就放棄了自己在探神手多年積累下來的威望,甚至還要放棄探神四秀之名。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賭一個虛無缥缈的未來。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佩服李冰凝了。
我爸跟我說過心中有所堅持的人非智即愚,非聖即魔。我不知道李冰凝是不是傻,是不是陷入了魔障,可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他在義無反顧。
我隻是稍稍沉默了一下,斌子蓦然怒吼道“别求他!我死也不用他救!”
這一次,連李冰凝都已經收不住局面了。到了這個時候斌子還不知道收斂,等于是逼着李冰凝殺他。
李冰凝臉色鐵青地怒吼道“全都給我住嘴,立刻執行家法!”≈1t;i>≈1t;/i>
所有探神手全都不情不願、欲言又止地撤向一邊兒時,我卻沉聲道“你們不用争了,我去找豆驢試試。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豆驢醒了,怎麽都好說;要是豆驢沒醒,誰也不許叫他,否則,别怪我翻臉無情。”
“王兄……”李冰凝想說什麽卻被我揮手制止。我湊近李冰凝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有時候,壞人還是我當的好。”
李冰凝微微一怔時,我已經轉身往豆驢子的方向走了過去。豆驢的棺材還在那裏,周圍卻多出了不少蠱蟲爬過的痕迹,看樣子豆驢等于是在蟲海裏面走了一遭。
我剛剛跳下蠱坑,還沒來得及去敲豆驢的棺材,就聽見他在棺材裏面喊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醒來了!”
“老驢!你醒了?”我驚喜過後,額角上卻忽的滲出了一絲冷汗——豆驢的棺材動過。≈1t;i>≈1t;/i>
我跟那條巨型蜈蚣對峙的時候一直站在棺材上,棺材距離蠱坑邊緣究竟多遠,我比誰都清楚。
我走之後,這口棺材肯定挪動過,至少是往蠱坑深處挪出了兩三米遠。
豆驢子沒從棺材裏出來,棺材是怎麽挪過來的?
我的眼角往四周轉動了一下就将蠱坑中的情形盡收眼底。
這座蠱坑裏沒有暗門,或者說,暗門就在棺材的下面。
有人從這裏下了密道?還把棺材挪過來壓在洞口上了?
我正思量的工夫,豆驢的聲音再次從棺材裏傳來“我已經醒了,但是還不能走出棺材。不過嘛,幫你解毒還是可以的。”
豆驢沒管我在想什麽,繼續說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一些。王歡,你是在糾結,應該飛渡泥沼,還是應該潛入地道吧?”≈1t;i>≈1t;/i>
我下意識地點頭道“嗯,對!”
“要我說,你就該兵分兩路,兩邊都走。”豆驢的話,讓我當場愣在了那裏。
豆驢卻慢悠悠地說道“我先說一句你們會相信的話吧!”
“沼澤和密道都是兇險萬分,無論走哪一邊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如果你在其中一邊折損了大批人馬,就别想再走另外一邊。不如将人手分開,兩邊都試一試。”
李冰凝看向我點了點頭道“兵分幾路,是探神手慣用的手法,就算不能到達目的地,也能帶回各個岔路上的情況。”
豆驢等李冰凝說完再次說道“既然你覺得有幾分道理,那我就說一個你們不信的理由。”
豆驢子道“安然跟着苗疆蠱師,從棺材下面的暗門進了密道。他們故意用棺材蓋住入口,又把那個姓王的屍體拖到主坑邊上,就是爲了讓你們從主坑的方向下地道。”≈1t;i>≈1t;/i>
我和葉尋對視了一眼才問道“你能肯定嗎?”
“我不會聽錯!”豆驢子又說道,“還有一件你們更不會相信的事兒,那就是洛芊芊走的地上沼澤。”
“你說什麽?”我一直都在納悶豆驢子怎麽就敢一次次地肯定洛芊芊的位置。
豆驢子呵呵笑道“你看,我都說了,你們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話。這不就不相信了嗎?”
李冰凝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王兄,你準備走哪邊兒?”
我看向葉尋道“葉尋,你帶人擡着棺材從密道走,一路上小心。我走沼澤。”
葉尋微微一愣,才算點了點頭“你也小心點。”
李冰凝道“二隊,擡上棺材跟着葉兄走,一路上聽葉兄的吩咐。誰敢陰奉陽違、不聽号令,家法從事。”
李冰凝揮手道“一隊,你們跟我一塊兒随着王兄走。都去準備。”
豆驢子不等探神手分散開來就說道“王歡,你把蠱坑之間的隔斷給挖開,把裏面的木頭取出來,那是真龍木,可以克制低階蠱蟲,你拿着做踏闆過沼澤吧!”
我早就猜到隔斷蠱坑的土攏當中藏着某種東西,才能讓蠱蟲相安無事,隻是我不懂藥理,不敢輕易挖開土攏而已。
豆驢子鄭重其事地說道“但是,你記住,真龍木隻能克制毒王之下的蠱蟲,遇上毒王,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遇上毒王一定要先下手爲強,别給它任何的機會,否則就容易死無葬身之地。”
我急忙問道“怎麽才能分辨出毒王?”
這一路走來,我總覺得能夠稱王的毒蟲都有一定的智慧,不止會等待機會,也會制造機會。
可我卻分不出哪條蟲子才是真正的毒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