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屍地?
聽完李青陽的解釋,我腦子裏就一直在轉動着一個問題丹島爲什麽非要弄出一個積屍地?
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況且,島上丹士精通丹藥,對任何一種藥物都了如指掌,他們會不知道積屍地裏會生出足以克制丹藥的靈物?
我正在思忖之間,卻聽見李青陽喊道“那邊……就是那邊!你往東走一百步,看看水底下有沒有樹樁!”
我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往他指引的方向走了過去。李青陽卻一直在不停地絮叨“對,就是這個方向……把手伸進水裏,在這個地方摸,仔細找找,就在這裏……對,就是這兒……”
我雖然看不見水底的情況,但是手掌卻摸到了一截斷開的樹樁“這有樹……”我的話沒說完,背心中就猛然升起了一股涼意。我分明感到有什麽東西從水下潛行而來,悄悄盤踞在了樹樁底部,由下而上地看向了我摸向樹樁的手掌。
我的身軀蓦然繃緊之間,李青陽卻說道“好,好,沿着這截樹樁再往南走兩百步,你就能看見一座山洞。”
我雖然聽見李青陽的話,卻沒敢馬上起身。我不知道水底下究竟藏了什麽東西,一旦他趁我起身時忽然動攻勢,我将避無可避。
李青陽卻在這時說道“你不用管水底下有什麽,你不碰它,那東西就不會傷人。你站起來,一會兒用腳蹚着水走,别踩着東西就行。”
我試着将手擡了起來,卻感覺到水下的東西也在随着我緩緩直起的身形慢慢地浮上了水面。我分明覺得對方就在距離水面幾寸的地方隔着渾濁的污水看向我的面孔,我甚至覺得自己隻要往水面吹上口氣就能撥開污水看到對方的真容。
李青陽沉聲道“不用管它,慢慢往後退,隻要你不碰疼它,不會有事兒。”
我試着往後倒退了兩步之間,一道人字形的水波也追着我的腳步向前移動而來。
我連退三步,對方連續挪動了三次,每一次都停在距離我不足一尺的地方,既不出手也不肯浮出水面。
李青陽急聲道“我跟你說了,别管它,它不傷人。快點走,等會兒天亮了,積屍地就進不去了。積屍地的入口隻在夜裏出現,天亮了,你就得再等一天。”
天色确實已經要亮了,可我還沒找到積屍地的入口。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去管李青陽說的是真是假,轉身就往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腳下遊動的水波卻在跟着我步步前行。轉瞬之間,我就覺得有東西在我身後破水而出。對方掀起的陰影蓦然間從我背後覆蓋而來,一直越過我的頭頂,倒映在了水裏。形同山巒左右起伏的虛影以我爲中心向四面擴展之間,我猛然回頭向身後看去,可我背後除了靜靜浮動的水波,一無所有。
我提起來的心還沒放下去,腳跟就碰到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又繞到我身後去了?
我凜然一驚之下,下意識地用腳往後劃動了半圈。我隻覺得自己的腳跟像是在一個人的腰間觸動了一下,對方顯然也被吓了一跳,趕緊往後挪動了幾尺。
像是人手劃水的聲音在我背後驟然而起之間,我再次轉身看向身後。我眼看着水波橫着退向遠處時,差點伸手拔刀。李青陽卻冷聲說道“你要是不敢走,就在這兒等到天亮吧!天亮了我再告訴你應該往什麽地方去,隻要你能等得了就行。”
“閉嘴!”我提着李青陽的級,蹚開水面快步走向正南的方向時,一座隐藏在霧氣中的山壁也漸漸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可我越是往前,視線就變得越是模糊,從山壁之下氤氲而起的濃霧覆蓋了半邊山體。霧裏望山,我隻能看見山峰的輪廓,其他的東西卻什麽都看不清楚。
我沉聲道“你說的山洞在哪兒?”
李青陽回答道“就在霧氣升起來的地方。你仔細聽聽,這附近是不是有流水的動靜?那是有水在往洞裏流。”
我停下腳步之間,果然聽見了細細的流水聲響,水聲離我不遠也不太急,聽上去就像是緩緩地在往某個通道中灌落。
我順着水聲往前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果然看見了一座山洞。山洞入口處被人用青石砌出了一座差不多半人高的石台,漫過石台的積水正是順着這裏的洞口流向地底,遮擋在山壁上的霧氣也是從山洞當中翻湧而出。
李青陽說道“你看清了吧?積屍地常年湧動的屍毒就是無人敢去靠近的原因。哪怕是丹士,也不敢輕易嘗試踏入積屍地。”
我沉聲道“既然無人敢進,你爲什麽還要讓我過來?”
李青陽解釋道“積屍地,丹士沒法靠近,尋常人卻未必進不去。這裏的屍毒跟别處不同,說得清楚一些,就是屍毒當中帶着怨氣。”
“丹士,也是道門一脈,煉丹也修道。他們不怕屍毒,卻怕怨氣禍亂道心,所以不會深入積屍地。但是常人不同,因爲你本身就沒什麽道心可言。”
我再次冷聲說道“你的話沒說完吧?”
“呵呵……”李青陽尴尬地笑道,“其實,走進積屍地最好的辦法,是你心中也有怨氣。活人的怨念往往和死人的怨氣重疊,如此一來,你也就安全了,甚至不用去懼怕屍毒。”
李青陽還是沒有說實話。我看過關于僵屍的傳說。在華夏的所有傳說當中,僵屍都是靠着胸中一團凝聚不散的怨氣支撐,換言之,僵屍身上的屍氣就是怨氣的一種轉換。
傳說中,上古形成的四大僵屍,都是因爲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才滋生怨氣成了僵屍。
我心裏的怨氣越重,吸收屍毒成爲僵屍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緩緩地開口道“僵屍能保持原來的意識嗎?”
李青陽沉默了半晌才說道“那要看你的意志力有多強。如果你能在自己完全屍化之前從山洞裏出來,或許你還能記得自己要做什麽,否則的話……”
李青陽的話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傳說中,低階的僵屍沒有思維,隻知道按照自己的本能去捕獵和進食;至于那些神話中的高階僵屍,究竟存不存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我再次看向洞口之後,舉步往山洞中走了過去——爲了司若,我必須賭一場,賭我能不能扛住屍毒。
我大步向前之間,卻忽然聽見有人喊道“站住!”
我循聲望過去時,卻看見薛雨露站在距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她身後竟然跟着整隊的清兵。那具将軍屍手扶長刀、形同護衛一樣地站在薛雨露背後,冷眼向我看了過來。
我淡淡地看了薛雨露一眼“我很忙,你最好别來打擾我。”
薛雨露上前一步道“我就是知道你要做什麽才特意過來阻止你。”
我雙目微寒之間,薛雨露已經冷聲道“一個魔門妖女,也值得你拼命嗎?放棄積屍地,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生過,你還是血衣堂的探神手。否則,不要說是你王歡,就算血衣堂也要受到牽連。”
我冷眼看向薛雨露之間,大緻上盤算了一下自己到山洞的距離。
如果對方出手,我應該能在清兵追上來之前跳進山洞。
薛雨露冷聲道“你不用想着怎麽逃跑,你敢從這兒跳下去,我立刻帶兵回去追殺妖女。他們可跟你手裏提着的那個廢物不一樣。”
我握刀的右手頓時一緊“你是在找死!”
“‘找死’這個詞用不到我們身上。”薛雨露得意道,“挑釁強者才是找死,對你而言,談不上這個兩個字。”
我還沒開口,李青陽就先說道“不用相信她。無面女不是那麽好對付的,那片樹林全在她的控制之下,他們敢進去,就是有死無生。”
薛雨露哈哈笑道“他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王歡,你敢賭嗎?你就不怕,自己拖着快要變成僵屍的身體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薛雨露臉色一沉道“我殺了司若那個妖女之後,也會把她的人頭挂在樹上,專門爲了等你回來。”
我眼中殺機迸射的瞬間,薛雨露卻繼續說了下去“王歡,你也不用擺出那副面孔。從你加入血衣堂開始,就是五脈的公敵,就算沒有妖女,我也一樣要殺你。”
“當年的刑殿,處置了多少本不該死的探神手,他們殺人的時候毫不留情。所以,我對你也不會有半點同情。我就是要看着你進退兩難,看着你被生生折磨緻死。”
“回去吧!回去守在你的女人身邊,看着她怎麽慢慢死去,抱着她的屍體嚎啕大哭,然後想着找我們報仇吧!”
薛雨露臉色陰沉道“不過,你永遠都沒有報仇的機會。因爲,我們永遠比你更強。你活着,就隻能日以繼夜地盼着我們什麽時候老死,或者盼着虛無缥缈的報應到來。”
薛雨露話音一頓之間,揮手道“抓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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