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長老同時轉身之間,我目光随之一寒——外面隻有葉尋和安然,放這幾個長老出去,他們兩個必死無疑。
我伸手摸向馬格南的瞬間,殺機四溢的目光也在兩個長老後腦上來回掃過了一圈。
我動手的機會隻有一次,可我現在不是在挑選容易下手的對象,而是要找一個能換取最大利益的目标。
白面長老固然是主事之人,但是殺他未必能讓刑殿群龍無,因爲裏間還有三個不知道什麽身份的人物在。
于長老精通醫道,是帶着刑殿躲過毒物的關鍵,殺他更有作用。
我猛然間調轉了槍口,幾乎将手槍貼在對方的後心上扣動了扳機。穿透了人體的子彈和刺眼血光同時噴湧而出之間,我抽身急退,向陶思羽的方向飛射而去。
于長老的屍體還沒倒地,他身邊兩位長老就同時轉過身來。王長老忍不住驚呼道“王歡?”
刑殿确實是在通緝我不假,但是刑殿的高層卻未必會去記住一個小人物的相貌——抓捕我這樣的小人物,無需刑殿高層動手。如果這回不是恰巧碰上了機關秘境,刑殿也不會傾巢而出,他們真正的目标是機關秘術而不是我們幾個。
刑殿幾個長老知道有一個王歡,卻不見得知道我的樣子。如果不是外面有人喊破了安然的身份,王長老大概還想不起我這麽個人來。
“說對了!”我在抽身暴退之間反手一槍打向了還沒來得及戒備的王長老。對方大驚失色之中側身橫挪幾寸,雖然躲過了要害,卻被我一槍撕開了肋骨,右胸之上鮮血狂噴。
我開槍、倒退、再次出手全都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王長老手捂胸口栽倒在地時,我已經竄到陶思羽附近。後者早在我出手之間就從身後抽出了兩把匕,雙手左右分持雙刀在人群當中旋身而過。幾名刑殿弟子的咽喉血光飚射之間,陶思羽的匕随之脫手而出,在空中連轉幾圈之後,簌然越過我身體兩側插進了地面。
我還沒弄清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兩把匕的刀柄上就同時亮起紅光,同時帶起一陣刺耳的“滴滴”聲響。
“後退!”本來已經追上來的白面大長老乍見匕紅光暴起,大驚失色之間反向往指揮部門口抽身暴退,他甚至來不及趕到大門附近,就将右手上早已經蓄勢待的一掌劈向了指揮部牆壁,整個人随着崩飛的磚石一起破牆而出。
與此同時,陶思羽也一掌轟在牆上“快走。”
陶思羽鑽出牆外時,我再次出手轟向破洞兩邊,又将開口擴大了一圈,才跟着飛舞的磚塊闖出了屋外。
我連續沖出幾米之後,甚至來不及去看有多少刑殿弟子向我們的方向圍攏,就被陶思羽拽倒在了地上“趴下!”
我倆身軀剛一着地,身後爆炸聲沖天而起,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指揮部在猛烈的爆炸聲中被掀上了半空,被烈火硝煙卷動而起的磚石從我們頭頂呼嘯而過,向四面八方狂擊而去。
我都沒有想到安放在兩把匕背後的小小炸彈竟然會有如此威力,要不是我們兩個破牆而出,現在恐怕早已經粉身碎骨了。
“快跑!”陶思羽不等硝煙散盡,就拉起我的胳膊沖向了遠處的石門關。那裏才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葉尋!”我明知道現在不是應該猶豫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看向了指揮部背後。
“别婆婆媽媽的,快走!”陶晞羽不由分說地抓着我向前一路狂奔之間,原本已經被打蒙了的刑殿弟子也向我們的方向蜂擁而來。
“擋我者死!”我找不到葉尋的蹤迹,卻把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刑殿弟子的身上,手中蔑天形同狂風,向敵群當中暴卷而去。來不及動用火器的刑殿弟子在刀光之下接連撲倒,我卻在漫天飛濺的血雨當中跨步前行。
陶思羽将後背緊緊地貼在我的身上,雙手持槍連連點射,步步倒退地随着我不斷前行。
我在橫掃近戰的對手,陶思羽卻在掃除遠攻之敵,我們兩人配合之間,硬生生地在敵群當中沖出了一條路來,直奔石門關的方向突圍而去。
我們兩人看似一路暢通無阻,可我心裏卻是越打越涼——刑殿的高手都到哪兒去了?一衆長老又去了什麽地方?我們兩個人眼見就要沖進石門關了,爲什麽還沒出現高手阻攔?難不成他們全都圍堵葉尋去了?
我心中頓時猛然一沉。葉尋的身手雖然堪稱一流,又有道術傍身,可是他身邊還有一個安然啊!
葉尋看似對人異常冷漠,可我知道,他是能爲了朋友兩肋插刀之人,關鍵時刻絕不會扔下安然獨自逃生,一旦被高手圍堵,後果不堪設想……
我腳下僅僅慢了一步,站在我身後的陶思羽忽然一掌平推在了我的背後,我毫無防備之下被對方的掌力給推得飛上了半空。我雙腳還沒來得及落地,陶思羽已經跨前一步,單手摟在我的腰間,夾着我向前狂奔數米,縱身起躍,直奔石門關入口跳落了下去。我倆身形剛一着地,石門關内迷霧頓起,滔滔霧氣帶着排山倒海之勢從我們身前滾滾而過,彌漫四野,瞬間封死了石門關口。
我和陶思羽起身躲在一塊岩石背後,再次向外看去。我雖然還能看見刑殿弟子在燈火缭繞的營地中不斷向石門關口集結,但是他們卻好像再找不到我們兩個人的蹤迹。守在前排的刑殿弟子隻是端舉着槍支封鎖了石門關口,卻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
陶思羽低聲道“快,往裏面退,一會兒大霧散了,咱們就走不了了。”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不見葉尋,我哪兒也不去。”
陶思羽低聲怒吼道“婦人之見。你自己看看那邊。指揮部附近的厮殺已經沒了,你的朋友現在不是向反方向突圍,就是已經被對方擒殺,再等下去……”
“你給我閉嘴!”我怒吼之間,抽出馬格南向外連開四槍。刑殿弟子雖然早有防備,卻看不見我的位置,直到槍聲響起,他們再想防禦卻爲時已晚,當場被我放倒了四人。短短瞬間之後,刑殿弟子暴起的槍火也往我槍聲的方向覆蓋而來。
我猛一縮頭之間,背後岩石已經被子彈打得石屑紛飛。雨點一樣的石屑向我頭上紛纭而落之間,我卻反而松了口氣。葉尋隻要沒死,就會知道我在這邊替他牽制火力,他早晚會趕過來。
陶思羽卻在這時忽然抱住我的肩頭,将我撲倒在地。我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兒,陶思羽已經用雙手抓住了我的衣領,帶着我向遠處翻滾而去。
我們兩人亂滾了幾圈之後,陡然摔進了一座水坑當中。我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口腥臭的積水灌進了嘴裏,本能地想要向外嘔吐之間,卻被陶思羽抓住衣領,重新給按回到了水中。
坑中積水剛剛漫過我的面孔,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就在我們剛才藏身的地方沖天而起。被爆炸掀飛的泥沙鋪天蓋地地砸向我們頭頂之間,我再不遲疑地雙手抱頭趴進了水裏。直到爆炸停歇,我們兩個才慢慢擡起頭來。
陶思羽低聲呵斥道“你是傻子嗎?開完槍不知道挪個位置?你當自己有火力掩護,還是趴在防空洞裏?現在早就不是電影裏挖個戰壕就能保命的時候了。”
陶思羽說的沒錯,現在的新式武器層出不窮,單兵裝備已經可以摧毀小型堡壘,再也不是電影中能用戰壕躲避傾天狂落的炮火、炸彈的時代了。
我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開槍之後還躲在原地,就是一種緻命的錯誤。
我剛想對陶思羽道歉,天空之中忽然電閃雷鳴、風雲驟集,僅僅片刻之後,傾天暴雨當空而落,連綿雨幕頓時在地面掀起了層層水霧。
傳說當中,石門關附近出現巨響,必然會大雨傾盆。可是暴雨能做什麽?能阻止來敵,還是能迷惑闖入者,讓他們難以寸進?
無數念頭正在我腦中飛轉時,我耳中卻傳來一陣像是利爪抓過地面的聲響,乍聽之下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向我們的方向慢慢爬動。
等我循聲看去之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滿地跳動的水霧之間,竟然了出現兩顆并排的人頭。兩顆人頭大概在距離地面一尺左右的高度上,往我的方向緩緩挪動了過來。
妖仆?
兩顆并排的人頭,明明就是妖仆的體征。可是它們爲什麽會趴在地上前行,而不是起身奔走?
我輕輕一碰身邊的陶思羽,想要示意對方小心戒備的瞬間,卻覺對方的身軀不知道怎麽會寸寸繃緊,摸向腰間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
不好!
陶思羽現在狀況就是人在緊張到極點時的反應。對面爬過來的怪物距離我們還有三五米遠,吓到陶思羽的絕不可能是眼前的怪獸。真正的威脅,來自于我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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