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遙的手掌在一瞬之間壓上了伊藤真的咽喉,從她五指彎曲的程度上看,陸心遙絕不是什麽等閑之輩,隻要指尖稍微發力,足能在瞬間捏碎伊藤真的喉嚨。
作爲伊藤真護衛的忍者,本應該舍命護主,可是他卻在拔刀之後一刀砍向了伊藤真的頭頂。對方的刀鋒未到身前,長刀帶起的氣流已經斷開了伊藤真的發絲。
陸心遙眼看對方殺意已決,幹脆反手一掌把伊藤真推向了忍者懷中,自己抽身而退。伊藤真本來就站在最爲安全的地方,身後沒有武士護衛,陸心遙出其不意的反制又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伊藤家武士反應過來,陸心遙已經滾入了林地當中的草叢。
我和葉尋從陸心遙出手開始就同時撲向了距離我們最近的兩個武士,對方本能地想要扣動扳機時,我已經用胳膊架住對方槍管,貼着長槍擦身而過。直到我貼近對方身前,槍聲才在我腋下響起,我拔出來的匕首也在這一瞬之間刺進了對方小腹。那人仰身倒地之間,我跟着松開長槍,沖向陸心遙藏身的樹林。
我們那時距離樹林隻有十多米遠,以我和葉尋的速度,隻要沒有人阻攔,一兩秒鍾足夠我們找到藏身之處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和趕上來的葉尋縱身起跳,在地上連滾了幾圈翻到了樹木背後,後面追擊而來的子彈才打在了我們原先停頓的地方。
陸心遙這時也拎着兩把盒子炮從遠處露出頭來,咬牙切齒道:“王歡,我跟你沒完!”
我對着樹林之外甩手兩槍,才回應道:“趕緊動手殺人吧,哪來那麽多廢話。”
陸心遙忽然起身,雙手持槍,腳下平移着飛速向我靠攏之間,手中雙槍火蛇噴射,子彈掠空而起,黃澄澄的彈殼接二連三地落在了她腳下時,樹林之外的慘叫聲接踵而至。陸心遙僅僅平移了五六米遠就放倒了四個訓練有素的伊藤武士,槍法之強,讓人歎爲觀止。
我向躲過來的陸心遙挑了挑拇指:“好槍法!”
“砰”——陸心遙擡手一槍崩飛了我頭頂的樹皮之後,才冷聲道:“少貧嘴,我們的賬一會兒再算。”
我被陸心遙吓出來的冷汗還沒褪去,就聽見機槍的怒吼聲在林外沖天而起,交叉而來的火網瞬間将我們壓制得無法擡頭,伊藤家武士在機槍的掩護之下向林中沖來。
對方槍聲剛一停歇,十多個手持鋼槍的伊藤武士就出現在了我們附近。
我和葉尋同時揮刀而起,分别撲向了對手。
我一直聽說日軍以刺殺術著稱,出手之間絲毫沒有大意,第一刀就已經拼盡了全力。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對方面對我揚上半空的長刀,竟然沒有選擇退讓,反而橫起鋼槍往我的刀上反架了過來。
“開——”我怒吼聲中雙臂上的力道再次爆發,長刀如電,以力劈雲霄之勢砍向對方的鋼槍。對方的槍身在火光迸射之間斷成了兩截,我的刀鋒也在劈進對方額頭兩寸之後順勢而下。
那足以将對手開膛破肚的一刀掃落之間,對方從眉心開始直到下腹鮮血狂噴着仰面倒地。我卻在那一瞬之間追着倒下去的屍體上前一步,左腳紮緊地面,右腳回旋倒踢,直奔從我身後殺來的武士踢去。
我回身的刹那之間,對方刺出的刀鋒正好貼着我腰間劃過,我腳跟也毫不留情地踢上了對方的太陽重穴。怦然一聲悶響之後,我隻覺得自己腳跟陷進了對方面孔一寸,那人也在七竅噴血之中側向飛出。
我在頃刻之間連殺了兩人,卻等于把力道用盡,再想反擊就得等重新蓄力。可是我的對手絕不會給我緩沖的時間,第三個伊藤武士趁我腳跟尚未站穩的瞬間,已經舉槍向我猛刺了過來。
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刺殺高手,出手的時機恰到好處,長槍刺來的位置也刁鑽至極,刀鋒之上甚至帶着撕裂空氣的嘶嘶聲響,僅憑這一刀的力道就足以将我瞬間洞穿。
千鈞一發之間,我雙手持刀擋在了自己身前,雪亮的刀身緊貼着我的胸口對上了對方的刺刀。雙刀蓦然相撞之下,我被對方推出兩步之遠,那人的第二刀也随之而來。
我再想出刀時卻已經晚了一步,被貼近的對手用槍阻斷了回轉長刀的空間,隻能再次挪動刀身往對方的鋼槍反迎而去……
我們兩人的兵器還沒再次相撞,對方的腦袋卻在一聲槍響之後被子彈側向洞穿。對方雙目圓睜着在沖天飛濺的鮮血中蓦然倒地之間,我才看見了在遠處開槍的陸心遙。
我剛打算向對方緻謝,陸心遙忽然調轉槍口往我臉上指了過來。我正在驚駭之間,陸心遙的子彈已經擦着我的耳垂飛射而去,我身後也随之傳來屍體翻到的聲響。
等我回頭時,那具被陸心遙一槍打穿眉心的屍體上才滲出了血迹。
陸心遙厲聲怒吼道:“站着幹什麽?躲起來!”
我僅僅往樹林中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十多具屍體,其中一半兒以上是被人一刀兩段,那肯定是葉尋的傑作。葉尋殺人之後早就躲到了樹後,隻有我還站在樹林當中。
我正想起身之間,那個忍者才冷聲道:“不用躲了,我不會讓人開槍的。”
我斜提長刀看向對方時,那人卻輕蔑道:“半個世紀過去了,中國人還是如此無恥。肉搏戰開槍的事情,我們大日本的武士絕不會做,隻有你們中國人才會如此厚顔無恥。”
我抱肩冷笑道:“你們十二個打我們三個也叫公平較量?我說伊藤老鬼子,你用不着往自己屁股上抹粉,老子不吃這一套。”
陸心遙驚聲道:“你剛才喊他什麽?”
“伊藤老鬼子。”我冷笑道,“當年潛進平天海的三個敗類回來了兩個,伊藤老鬼子能不跟他的狐朋狗友碰碰頭嗎?我說的對吧?伊藤明川。”
所有人面帶震驚地向忍者看過去時,對方緩緩撕開了套在頭上的面罩:“王歡,你很聰明。”
“曾祖父!”伊藤真第一個拜了下去。
所有伊藤武士全部向對方一躬到底:“拜見家主。”
伊藤明川面露慈愛地拍了拍伊藤真的頭:“真香,這些年你辛苦了。伊藤家的命運從現在開始交給我吧!”
我轉頭看向陸心遙時,後者點頭道:“伊藤真原名伊藤真香,是伊藤家的嫡長女,爲了行動方便才男扮女裝。”
難怪伊藤真就寝時不讓手下接近,受傷之後又選擇讓陸心遙替他包紮傷口,原來她是女人。
伊藤明川趁着我和陸心遙說話時緩緩開口道:“王歡,你強留黃金面具的目的是什麽,不妨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們之間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一些事情。”
我晃動着黃金面具道:“你手裏也有一副黃金面具吧?我想要你手裏那副面具。”
伊藤明川從背包裏拿出一張黃金面具舉在了手裏。
我們手中的兩副面具做工上極爲相似,造型卻截然不同。我手中的面具偏向于黃鼬,伊藤明川的面具則呈現出正圓形,面具邊緣上帶着放射性的尖刺,乍看之下,與太陽神面具有幾分相似。
伊藤明川道:“看清了吧?既然我們都想要對方手裏的面具,不如就用武士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吧!我們伊藤家武士與你們公平一戰,三局兩勝決定面具歸屬。”
我沉默了片刻才點頭道:“可以。不過,決鬥的時間在明天日出之後,我們需要一定時間恢複體力。至于決鬥的地方,就選在山寨前面的廣場上吧!”
伊藤明川點頭道:“可以。但是,我要提醒你,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你會恪守武士的節操。”
我冷笑伸手指向了伊藤明川:“我的德行雖然不怎麽樣,至少比小鬼子強點。明早,我的對手是你。”
“放肆!”伊藤家武士齊聲怒吼,伊藤明川卻揮了揮手道:“明天,我親手砍掉你的腦袋。”
“彼此彼此。”我揮手道,“咱們回山寨。”
伊藤明川果然給我讓出了一條路來。我有黃金面具在手,自然不用擔心對方趁機出手。以我和葉尋的實力,足夠在自己臨死之前毀去面具,伊藤明川不會冒這個險。
陸心遙跟着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說道:“你會說日語?”
我回答道:“我上學的時候學的是小語種,我能聽明白他們說什麽,但是讓我跟他們對話就不行了。還沒請教你是哪路神仙?”
陸心遙眯着眼睛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肯定我會出手幫你們?還有,你是怎麽看出我不是普通翻譯?”
我微笑道:“這個很簡單,哪個普通翻譯能在槍林彈雨當中鎮定自若?你連裝裝樣子尖叫兩聲的興趣都沒有,還不算露出馬腳嗎?對了……”
我話鋒一轉道:“你下回從屍體上摸槍的時候動作應該再利索點,手慢了容易被人看見,比如說我;摸到槍之後,也得小心點藏着,塞在屁股後面,撐得屁股都方了,誰還看不出來?”
陸心遙咬牙切齒道:“王歡,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