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就跟着吧,這一鍾一鑼,還特别過分!
小青銅鍾哪也不去,就喜歡坐她頭上,然後那個一肚子壞水的銅鑼,就飛到她的正前方,把自己油光锃亮的一面朝着她——強迫她看到自己戴着青銅帽的蠢樣!
袁婉瑩氣壞了,抓住小青銅鍾就是一通亂彈,然後這個欺軟怕硬的小東西,直接就縮小了十倍,變成了鈴铛大小,被她系在腰上,正好壓裙。
小銅鑼沒等她動手,主動縮小本體,看上去,倒像是一隻小巧玲珑的銅鏡。
袁婉瑩把小舟放到了書桌上,權當鎮紙,文鹽見狀,感慨了一句:“本門的術法,據說十分強悍,若是功夫到家,哪裏還用什麽木雕法舟,隻要帶了紙筆,随手一畫,就是一隻法舟!”
文鹽見袁婉瑩沒有什麽要問的了,一邊感慨,一邊向外走去。
袁婉瑩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兩條小腿懸在半空,一前一後地踢着腳,算了,這麽無聊,不如來寫大字。
如果一張解決不了無聊,那就寫十張。
在地球上練了十年的毛筆字,拿筆的姿勢早已經深入骨髓,袁婉瑩拿起筆,腰背挺直,全神貫注,一筆寫下後,就再也停不住了,先是一首春夜喜雨: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随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
然後是一首憫農: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首接一首,完全停不下來,這些詩,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是刻在了袁婉瑩的骨子裏一樣。
袁婉瑩一口氣寫了十幾首,才停下了筆,這十幾首每一首都脍炙人口,又十分正能量。
沒辦法,當初,她在地球剛開始練字的時候,和現在差不多大,雖然會背很多唐詩宋詞,落到筆下的時候,袁老爺子就隻準她寫這些簡單又正面的詩詞。
用袁老爺子的話來說,練字就是練心,她年紀小,不能被帶歪了。
所以什麽悔教夫婿覓封侯,什麽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想都不要想。
便是李後主那等婉約派的大詞家,負面的情緒太多,什麽問君能有幾多愁,一江春水向東流之類的,也是決不會出現在她的字貼裏的。
所以,一鋪開白紙,拿起毛筆,袁婉瑩想都不想的,就是在地球兒時開始,練的最熟的十幾首詩詞。
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卻是恰到好處。
她寫字的時候過于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原本挂在腰間的小小鈴铛一樣的青銅鍾,不知道何時從她的腰間溜了下來,被她随手放在妝台上的,青銅鏡一樣的小銅鑼,也靜悄悄的飛起。
然後,當兩個小東西,撞到一起,立刻開啓了狂亂麗舞模式。
等袁婉瑩寫完幾張大字,一擡頭,便看到小青銅鍾瘋狂地扭動着自己的鍾身。
這小玩意兒明明是金屬材質,卻柔韌至極,就像是練了幾十年瑜伽!
鍾身中間部分凹進去一圈,上身搖擺,下身仿佛裙擺一樣瘋狂旋轉,像極了一個正在表演舞劇高潮部分的芭蕾舞演員。
在他旁邊的小銅鑼也不甘示弱,随着這名熱舞的芭蕾舞演員瘋狂的轉着圈圈。
袁婉瑩:“……”
莫名的想起了一個歐洲童話,穿上紅色舞鞋的公主,隻能不停的跳舞。
她握手成拳,湊到了嘴邊,重重的咳了兩聲,于是,就像是被突然關掉了音樂,又或者按下了身上的動力開關,一鍾一鑼的華麗舞步嘎然而止。
下一秒,鳴聞鍾恢複了大肚便便的腰身,重新縮小成了精緻可愛的小鈴铛,一個回旋,飛回到了袁婉瑩的身邊,讨好的在她臉上輕輕蹭了蹭。
醒世鑼也重新變成了小鏡子,讨好的貼上了她的另外一邊臉。
袁婉瑩沒好氣的嗔怪了一聲:“馬屁精!”
兩個小東西仿佛沒有聽到一樣,繼續撒嬌的蹭呀蹭——
如果有配音,那一定是咿咿呀呀,呀呀咿咿,反正怎麽可愛怎麽來!
袁婉瑩搖了搖頭,把兩個小東西抓在了手裏,重新拴在了裙擺上。
練了會字,心情好了很多,袁婉瑩決定去宗門的藏書樓看一看。
……
就在袁婉瑩慢悠悠地向着藏書樓走去的時候,文宗的師兄弟們重新聚在了一起。
素來沉穩仿佛泰山壓頂也面不改色的掌門文柴,急切地看向了幾個師弟:“怎麽樣?!”
排行第二的文米依然一襲青衣,俊臉卻嚴肅了許多,認真道:“秘境西北,河流幹涸已久,今日卻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場靈雨——”
說着,他抽出随身配劍,展示給衆位知兄弟,隻見配劍上沾有水迹,從劍尖往上,半尺長短。
衆位師兄弟連連點頭:“好雨!好雨!”
“這一場靈雨,西北三年之内都無需擔心了。”
行三的文油,爲人和他的名字相差許多,一點都不圓滑,是師兄弟中最講規矩,也最無情的一個,今天也難得露出了笑臉:“我去西南,那邊的農人今日裏隻用了一上午,就做完了往日裏需要至少10天工夫,才能做完的農事。”
“聽他們聚在一起時說的話,身體裏的舊疾消失,人好似年輕十歲。”
……
師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地彙報着自己的所見所聞,仔細聽去,竟然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乎囊括了整個秘境。
每一地,都有神奇異事發生,若不是這幾個文宗碩果僅存的師兄弟自家知自家事,知道随着靈脈已經徹底枯竭,師兄弟們絕無一人有可能晉升元嬰修士,不然還真以爲是哪一個大修士的手筆了!
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師兄弟們的眼神,一起落在了掌門師兄身上。
文柴掌門也不負衆望,拿出了一摞寫滿字的大紙,他有些心虛地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這是小師妹不久前剛剛寫出來的大作。”
說着,他手往前伸了伸,确保師弟們都能看到白紙上的大字,卻沒有一點松開手的意思。
顯然,在文宗這位掌舵人眼中,這些紙張,珍貴至極,就連相處了幾十年的師弟們,也不能摸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