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下意識地問道:“那你想要做什麽?”
袁婉瑩理所當然地應道:“當然是做總統了。”
頓了一下,她微笑着補充道:“嗯,你可以做我的副總統。”
一直到兩個人到了先生面前,宋卿還有些精神恍惚,至于忍不住懷疑人生——現在随便一個人都會立下理想,要當總統了嗎?!
哪怕從對方口中得到了過大于功的評價,先生依然十分欣賞這個年輕的女學生,他漫步在草坪之上,除了袁婉瑩,其他随從,都十分聰明的和二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陽光明媚,綠草茵茵,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陶醉着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切,意有所指的問道:“剛才,你在對我作出評價的時候,先問了我一個問題。”
“如果我一開始回答你,我後悔了,你會改變評價嗎?”
袁婉瑩笑了起來:“恕我冒昧,先生,您今年貴庚?應該是剛過不惑吧,您的人生,才走過了一半,何必這麽急着蓋棺定論呢?”
先生身體一震,慢慢擡起頭,看見了前方的太陽,似乎有什麽枷鎖,在他的心頭被轟然炸開了:
他的人生,剛走了一半?!
突然之間,他感覺自己從一個敦厚長者,變成了一個年輕人,一個還有幾十年可活的年輕人。
片刻後,他大笑出聲,擡起手,拍了拍袁婉瑩的肩膀:“不錯,我還有幾十年,現在蓋棺定論,爲時過早!”
頓了一下,他開玩笑的笑道,“希望到時候,胡先生能給我一個正面的評價。”
胡先生!
顯然,袁婉瑩在這位先生心裏,已經成了一位良師益友,一個平起平坐的存在。
袁婉瑩自己也頗爲震動,她心中更是感慨萬千,這位先生,真的是和曆史上講述的一樣——謙遜溫和,心懷民國。
可惜,這位先生在真實的曆史上,卻并未如她所言的長壽。
袁婉瑩微笑應道:“全國四萬萬同胞都會爲先生豎起一個大拇指的。”
二人同時想到了四萬萬同胞,同時舉起大拇指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
先生心結進去,眼前一片海闊天空,和袁婉瑩邊走邊聊,聊天的内容亦是海闊天空,直到他的随從上前,提醒他,該前往下一個地點了。
先生這才停下腳步,微笑着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現時我國國力赢弱,列強如狼似虎,如果是你,會如何處理我國和列強的關系?”
袁婉瑩微笑着開口道:“我們的老祖宗,不是早就告訴了我們解決辦法了嗎?”
看着先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揚起頭,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果斷:
“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
先生愣了一下,随即拊掌大笑:“好!好!好!”
他轉過身,大笑而去,中華有此兒女,何愁不會崛起!
他的随從們互望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這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女學生,這才朝着先生追了上去。
隐隐的,還能聽到他們的交談聲:“先生很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不過這個女孩子确實優秀。”
“也許很快,她就能成爲我們的同伴。”
“不不,難道你不認爲,她已經是我們的同伴了嗎?”
袁婉瑩微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再次被蜂擁而來的小迷妹們給包圍了。
“翠翠翠翠,快看看我們剛打好的草稿!”
“你這次比試,實在太激動人心了,我們的報紙多派送一些吧!”
……
五千份,一萬份,三萬份——
新時代女性,用了三期内容,報道了小小縣城内兩所學堂之間的一場比賽,成功地讓自己的銷量,實現了三級跳。
受衆也從中學的學堂,拓展到了大學院校,以及部分社會上的知識女性。
借着這一股東風,袁婉瑩加快連載,劇情終于寫到了管先生深情告白,林子晴不解風情的章節,幾乎完全克隆了袁婉瑩課堂上怒怼陳先生時的話——
林子晴沉默片刻,輕聲道,“先生,上一次,您跟我說,那位姐姐是您的一個遠房表姐,受您母親之托,給您送來衣物。”
“您不知道的是,她後來在車站不遠處迷路了,我剛巧經過,把她送上了車,她告訴我,她是您的結發妻子。”
管先生皺起了眉頭,“那你知不知道,我并非自願和她成親,我父母讓幾個表兄弟把我和她關進了一個房間,她連字都不識得一個,我和她實在無話可說。”
林子晴擡起了頭,雙眼明亮,十分認真地開了口:“她不識字,您可以教她啊,就像是您教導我們一樣!”
林子晴頓了一下,補充道:“就像是住在我家隔壁的柱子哥哥,他也曾經大字不識,現在,他已經熟讀孫子兵法,成爲軍中骨幹了!”
……
不出意外的,這一期報紙,在全國各地的讀者們中,掀起了巨大的反響,回信雪片般從全國各地飛來。
教會學堂裏的年輕女學生們,興奮而忙碌地整理着信件内容,結果發現,小說裏的曹先生,并非個例,全國上下,竟然有如此多的曹先生!
——真希望早一點讀到迷途大大的連載!我就不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了!連載中的曹先生和林子晴,簡直是我和我先生的翻版!
——隻不過,我沒有像林子晴那樣,做出正确的選擇,現在,每天睜開眼,就是五張嗷嗷代哺的嘴巴!而我的先生,竟然說,他又愛上了其他的女性!
——我沒有碰到曹先生,但是我的父親,就是活脫脫的曹先生,更令人難以忍受的,他的林子晴,是我的好朋友!
……
一封又一封讀者回信,每一封,都是血淚控訴!
學堂的年輕女學生們,看得義憤填膺,最後,大家一緻決定,整理出這些回信中最經典的一些實例,專門出一份特輯!
……
東北,今年的寒冬來得比較早,第一場雪,剛進十月就落下了。
一名勤務兵小跑着沖進了院子裏,先在門口把腳上的雪跺了下去,同時大聲喊道:“報到!”
房間裏一個年輕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是小崔嗎?報紙拿來了嗎,快進來!”
“是,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