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晃了幾圈,袁人傑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幹嘛,他從小閨女的折紙裏,随意抽了一張淺粉色的折紙,又拿起了小閨女的水彩筆,開始給自己老子寫欠條。
剛寫了兩個字,他就忍不住擡起手,摸摸自己的右臉,嘿嘿一陣傻笑。
笑了一會兒,寫上兩個字,又停下來,再次摸臉:“嘿嘿嘿——”
由不得他不高興,他家閨女真的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小姑娘,小時候,他還能連吓帶騙的,親一親小姑娘粉嫩粉嫩的臉。
等小姑娘大一點,不喜歡人家用口水給她洗臉以後,這種機會就少很多了。
更不用說,小閨女主動親他!
這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袁人傑偶爾升起的,把小混蛋塞回她媽肚子裏,再生一個兒子出來的想法,完全沒有了。
生就生閨女,生什麽兒子!
嘿嘿嘿——
袁人傑心情一好,對給老爹的借條上的措詞,也就認真了許多。
“親愛的爸爸……不行,這個太肉麻!”
“老頭子……不不,這麽叫的話,就老頭子那臭脾氣,估計不會借錢給我了!”
袁人傑一連撕掉了五六張紙,終于做出了正确的決定:“婉婉爺爺,現袁婉瑩小朋友即将成爲小學生,急需學區房屋一棟,資金缺口150萬。”
“特向您借用這筆費用,預計20年内還完。”
“如果還不完,就從袁婉瑩女士的嫁妝中支付,嗯,爺爺奶奶出的那部分嫁妝。”
利息麽——
袁人傑想了想老頭子對自己的容忍度,又想了想媳婦兒那眼裏見不得沙子的性格,衡量半天,心裏的天平一點點地向媳婦兒傾斜。
最後,他拿起筆,忍痛地寫下了最後一句話:“按照銀行利率支付利息。”
中間依然是寫幾行字,就停下筆摸摸自己的臉,傻笑一氣,一個短短的借條,楞是寫了兩個小時。
寫到後來,袁人傑已經是困得睜不開眼睛了,不知不覺的,直接就在沙發上蜷起長腿睡了過去。
等他清晨醒來才感覺到腰酸背痛,哎呦哎呦都叫了兩聲,想起來媳婦兒昨天夜班不在,賣慘的表情一垮,認命的爬了起來。
他轉身就進了卧室,一把掀起了小閨女的護身鐵甲,接着拉開窗簾,讓粉嫩嫩的小懶豬徹底暴露在了可怕的陽光之下。
不負所望的,小懶豬捂住眼睛叫了起來:“壞爸爸!”
父女倆脆弱的感情瞬間崩盤,袁人傑面無表情地回應她:“對,爸爸壞爸爸最壞了。”
“趕緊起來洗漱,吃完飯,你今天還要去刷爺爺奶奶的好感度。”
話罷,他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在抱怨:“真是的,都是有工作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任性?”
“就不能向爸爸學習嗎!”
……
于是,林欣然回到家的時候,再一次見到了熟悉的父女冷戰場景,一大一小争相向她告狀——
袁人傑一臉不快:“媳婦兒,這丫頭去了一次奶奶家翅膀就硬了,給她做的飯都不吃了!”
袁婉瑩同樣一臉的不高興,指着餐桌上的盤子,脆生生的告起了狀:“媽媽,你看爸爸煎的蛋,一看就好難吃。”
林欣然剛下了夜班,十分疲憊,但是面對這世界上她最愛的兩個人,還是打起精神,判起了官司。
在蠢老公和小閨女的對話裏,她已經抓住了重點,她拉開餐椅,慢慢地坐了下來,看向了餐桌中央的那一盤煎雞蛋。
實話實說,賣相确實不咋滴。
大概是蛋黃還沒有完全凝固就翻面的緣故,蛋黃幾乎和蛋清混到了一起,然後油又有點多,幾個煎蛋摞在一起,盤子底便積了一層油。
看着确實讓人沒什麽胃口。
林欣然笑了下,把那一盤子煎蛋拽到了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個煎蛋,咬了一口,額,鹽也沒放勻,這一口幾乎沒什麽鹹淡。
她朝着小女兒溫柔的笑了笑:“爸爸煎的這一盤雞蛋,媽媽來吃,等一會兒,媽媽再重新煎幾個蛋給你吃好不好?”
話剛說完,喉嚨裏那股揮之不去的油膩感,終于引起了她的反應:“嘔——”
林欣然一把放下了手裏的煎蛋,朝着衛生間跑去,袁人傑一驚,忙跟了過去。
林欣然對着洗手池,把剛才那一口煎蛋吐了出來,又連吐了好幾口酸水,才緩過勁來。
袁人傑小心翼翼地問道:“媳婦兒,你不會是又有了吧?”
林欣然一怔,鏡子裏,自家的蠢老公滿臉期待,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又拼命的壓抑着自己,不讓喜悅過多的顯露出來。
她不禁啞然失笑,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是。”
“我是胃不大舒服,上夜班又有點兒累,冷不丁吃太油膩的東西就受不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袁人傑臉上的喜悅和期待迅速地流失殆盡,轉成了滿滿的擔心,他伸手攙住林欣然,扶着她向外走去:“那你趕緊休息吧。”
走到客廳,袁人傑的火氣頓時上來了,要不是這小東西挑食,不肯吃他辛苦煎的蛋,他媳婦兒至于遭這麽一次罪嗎!
正要把小崽子叫過來好好教訓一頓,看清楚小崽子的動作後,袁人傑直接氣笑了。
别的不說,這小混蛋的求生欲真的是極其強烈。
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邊,下巴和餐桌一般高,盤子拉到了嘴邊,正努力地往嘴裏扒拉她媽咬了一口的煎雞蛋。
袁人傑冷哼一聲:“全吃光,不許剩!聽到了沒有?”
林欣然臉色有些蒼白,擺了擺手:“别讓她吃了,确實挺難吃的。”
袁人傑:“……”
嗚~他媳婦不愛他了。
沒有搭理小崽子,袁人傑把媳婦兒扶回了房間,幫忙找出胃藥,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交代道:“我等一下先給你熬上一鍋粥,把婉婉送過去就回來,你好好休息。”
林欣然笑道:“行了,我多大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嗎?你忙你的去吧。”
看着自家媳婦兒有些蒼白的臉,袁人傑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那我出去了。”
袁人傑沉着臉出了卧室,順手帶上卧室的門,大步走到了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