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在汴京城内等了五日,格格巫一行大食人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汴京城内。
幾年不見,曾經那個青蔥的少年成熟了不少。
面對寇季的時候,少了幾分倨傲,多了幾分恭謹。
寇府,暖房内。
寇季端坐在軟椅上,仔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青年。
青年規規矩矩的向寇季行了一個漢禮。
寇季見此,笑了,“别來無恙?”
格格巫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恭謹的道:“托寇樞密的福,一切都好。”
寇季點了點頭,笑道:“幾年不見,你已經能熟練的說我們漢話,也能熟練的用我們漢禮,看來你在這方面下了不少苦功。”
格格巫淡淡的笑道:“人在大宋,自然得學會說漢話,施漢禮。大宋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國家,若是不懂大宋的語言和禮節,将會在這片土地上寸步難行。”
寇季笑容燦爛的道:“那你可要好好學,我大宋的文化博大精深,你若是不下苦功,即便是你認識了我大宋所有的文字,也不一定能懂它們連起來以後的意思。”
格格巫點頭道:“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寇季感慨道:“你去交趾觀戰,我以爲一年半載便會回來,卻沒想到你一去就是數年。”
格格巫坦白道:“大宋的戰争,跟我們巴格達的戰争有很大的區别。光是憑借雙眼去看,很難發現其中的關鍵,唯有親自參與到其中,才能了解到大宋戰争的關鍵所在。”
格格巫心裏清楚,他在交趾所作的一些瞞不過寇季,所以并沒有在寇季面前遮遮掩掩的,而是坦白的告訴了寇季,他參與了交趾的戰事。
寇季見格格巫如此坦白,也沒有賣關子,“聽說你敗給了一個名不經傳的海賊?”
格格巫歎了一口氣,盯着寇季幽幽的道:“他們恐怕不是海賊,他們有大宋獨有的火器。據我所知,大宋的火器從不出售給外人,所以他們肯定還有其他的身份。”
寇季哈哈一笑,沒有解釋此事。
寇季既然派人去給曹利用造了火炮,就沒想過此事能瞞過格格巫。
他就是要借此告訴格格巫,在大宋的地盤上,以及大宋惦記上的地盤上,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趴着。
沒經過大宋的允許,做出任何違背大宋利益的事情,都将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寇季沒有跟格格巫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他問道:“經過了數年的鏖戰,你有什麽感悟?”
格格巫沉吟了一下,道:“大宋的戰争充滿了智慧。巴格達内的諸王,還在憑借着個人勇武在戰場上稱雄,大宋已經懂得了如何通過智慧在戰場上取勝。
寇樞密讓我學習大宋的兵法是對的。
我在交趾鏖戰了多年,仍然沒有看懂大宋戰争裏的智慧。
所以我希望能在大宋的都城,尋找一位懂得兵法的先生,教授我兵法。
爲此,我可以付出一些的代價。”
寇季笑道:“此事不急,你知道我要什麽,隻要你将我要的東西給我,我自然會派人傳授兵法給你。你應該已經看過不少兵法方面的書籍,但是始終都難以參透其中的深意對不對?”
格格巫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寇季笑着繼續道:“你在市面上能夠買到的兵法謀略一類的書籍,要麽太淺薄,毫無用處,要麽太深,你根本看不懂。
此外,一些關鍵的東西,是我大宋的将軍們代代相傳的,你在市面上不可能見到,更不可能買到。
而大宋的将軍們,如何都掌握在我手裏。所以你要學習我大宋的兵法,必須過我這一關。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沒有我點頭,你不可能在我大宋學到半分的兵法精髓。”
格格巫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所以在寇季說完話以後,他臉上沒有太多爲難和失望的神色。
他盯着寇季道:“我回頭就派人回巴格達,将你要的東西給你送過來。”
寇季擺手笑道:“不急,此事可以從長計議。我現在更想知道,我大宋的兵馬在你眼裏是強是弱?”
格格巫正色道:“配備上了火器的大宋兵馬,在我眼裏,是天底下最強的兵馬。大宋有能力和實力打到巴格達。如果寇樞密想親自前往巴格達,一睹巴格達智慧館的風采的話,我可以爲你帶路。”
寇季聽到此話,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格格巫沉聲道:“巴格達對大宋而言,太過遙遠。大宋打下了巴格達以後,也不可能長期的占據巴格達。我和哈裏發可以代替大宋掌管巴格達,每年我們可以派遣使節,送上大量的奴隸和金銀到大宋。”
寇季聽到此話,繞有深意的看了格格巫一眼。
看來格格巫對大宋的文化已經了解的很深了,他知道宋人很少在意中原外的土地,也知道中原王朝更習慣于在鞭長莫及的疆土上,扶持一個聽話的人。
格格巫願意做那個聽話的人,隻是大宋要爲其充當打手。
“我大宋現在無力征讨巴格達,因爲我們眼下有兩個強敵要對付。其中一個是遼國,另一個就是你熟悉的黑汗王朝。”
“黑汗王朝?喀喇汗?”
格格巫有些意外的道。
寇季緩緩點頭。
格格巫皺眉道:“喀喇汗的目光一直盯着西方,爲何會突然将目光放在東方?”
寇季坦言道:“因爲遼皇耶律隆緒邀請了黑汗王玉素甫,一起攻打我大宋,想要瓜分我大宋。黑汗王玉素甫以前或許并不知道我大宋富庶,并不在意我大宋。可如今遼皇耶律隆緒告訴了他,我大宋十分富庶,并且願意跟他一起,集結數量龐大的兵馬,從東西兩側夾擊我大宋。
黑汗王玉素甫沒有拒絕的道理。”
格格巫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寇季繼續道:“黑汗王玉素甫已經集結了百萬兵馬,抵達我大宋的邊陲沙州。黑汗王朝以前是你們巴格達的附屬國,你身爲巴格達内的神使,應該知道黑汗王朝的一些詳情。
我想知道,我大宋需要多少兵馬,才可以打敗黑汗王玉素甫的百萬大軍。”
格格巫沉吟了一下,道:“最少三十萬!喀喇汗玉素甫手裏雖然有百萬大軍,可能跟大宋兵馬一教高下的精銳,應該隻有三十萬左右。
所以大宋必須調遣三十萬的精兵,才能跟喀喇汗玉素甫一教高下。”
寇季盯着格格巫道:“我準備了十五萬精兵,十三萬輔兵。”
格格巫眉頭一下皺成了一團,“隻有十五萬精兵的話,大宋想要取勝,會變得很艱難。”
寇季笑道:“是會耗費一些時間,但最終我大宋會獲勝。”
格格巫疑惑的道:“雙方兵力差距十分大,寇樞密憑什麽認爲大宋會獲勝?”
寇季笑眯眯的道:“我大宋派遣十五萬精兵駐紮在邊陲,跟黑汗王朝的兵馬對持,耗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會對我大宋産生半點影響。
我大宋有百姓數千萬,要供養一支十五萬的精兵,輕而易舉。
即使十五萬精兵,在戰鬥的過程中消耗殆盡,我大宋也能派遣另一支十五萬精兵駐紮在邊陲。
如此往複,源源不斷。
黑汗王朝就不同。
黑汗王玉素甫率領的百萬兵馬,是黑汗王朝所有的兵馬。
黑汗王朝内的臣民,難以供養他們。
他們用的是以戰養戰的法子。
隻要我大宋能擋得住他們的兵鋒,跟他們耗下去。
他們最終會被耗死。”
格格巫上過戰場,知道寇季話裏的意思。
事實上不光是黑汗王朝的兵馬用的是以戰養戰的法子。
名義上歸巴格達内的哈裏發掌控的王朝兵馬,大多用的都是以戰養戰的法子。
如此的戰鬥方式,在西方自然無望而不利。
但是在東方,卻十分吃虧。
格格巫之前在交趾,用的就是以戰養戰的法子。
在前期對戰安南軍、交趾軍的時候,以戰養戰的法子十分适用。
但是對上了曹利用的兵馬以後,以戰養戰的弊端就顯現出來了。
曹利用的兵馬吃了虧以後,稍作整頓,就會卷土重來。
可格格巫的兵馬在經曆了大敗以後,就會出現巨大的頹勢。
格格巫想要卷土重來,根本不可能。
因爲他們是以戰養戰,不能在戰場上取勝的話,兵馬就難以維持生計。
後續乏力,根本難以卷土重來。
寇季直言要跟黑汗王朝的兵馬打消耗戰,算是戳中了以戰養戰法子的軟肋。
寇季聲稱,大宋要跟黑汗王朝的兵馬耗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可格格巫心裏清楚,寇季真要跟黑汗王朝的兵馬打消耗戰的話,隻要寇季能做到不讓黑汗王朝的兵馬從戰争中獲取一點兒戰利品,那麽不出一年半,黑汗王朝的大軍,就會土崩瓦解。
若是真的耗上十年、二十年的話。
那大宋還是那個大宋,但黑汗王朝會從世界上消失。
寇季見格格巫陷入到了沉思中,便笑着道:“所以,戰争的勝利最終是屬于我大宋的。你在大宋待了也有幾年了,應該知道一些我的脾氣。
我向來不會輕饒那些冒犯我大宋的敵人。
所以,一旦我大宋和黑汗王朝開戰,我不僅會打敗他們,還會拖着他們,将他們徹底埋葬在我大宋的疆土上。”
格格巫聞言,瞳孔微微一縮,“你要全殲喀喇汗國百萬兵馬?!”
寇季笑道:“不可以嗎?難道你覺得我大宋沒有那個實力?”
格格巫遲疑了一下,“有倒是有,隻是……”
寇季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盯着格格巫道:“隻是全殲百萬兵馬,有些駭人聽聞?”
格格巫緩緩點頭。
寇季正色道:“我說過,我想來不會輕饒任何一個冒犯我大宋的敵人。黑汗王朝既然敢冒犯我大宋,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格格巫有點被寇季的話震懾到了,他遲疑道:“所以,你急急忙忙讓我回汴京城,是想讓我幫你?”
寇季點頭道:“名義上,黑汗王朝可是歸屬于你們巴格達的。黑汗王朝境内的百姓,信奉着跟你一樣的神。你若是願意幫我的話,我大宋應該會更快的取勝。”
格格巫一臉猶豫。
站在他身邊,蒼老的已經直不起腰的哈圖克,突然咳嗽了一聲。
格格巫一愣,盯着寇季道:“我可以派人幫你在喀喇汗兵馬中散布你是神使的消息,喀喇汗兵馬中一些忠實的信徒,很有可能會偏向于你,但我沒辦法親自去幫你。
因爲我沒有足夠的力量自保。
你也不會允許我在你大宋招攬人手。”
寇季皺起了眉頭,“你不願意親自出手幫我的話,那你想要學習兵法的願望恐怕要落空。”
格格巫沉聲道:“我可以派人将巴格達智慧館裏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書籍搬過來送給你。隻求你能允許我學習大宋的兵法。”
“三分之二嗎?”
寇季略微愣了一下,一臉不悅的道:“如果你真的能将巴格達智慧館裏剩餘的三分之二的書籍搬過來送給我。那我可以考慮讓人傳授你兵法。
但除了那些書籍外,你必須奉上足夠的束脩。”
格格巫果斷道:“到時候我會奉上學費。”
寇季聞言,便不在多言,他吩咐陸銘道:“送他們下去休息。”
陸銘答應了一聲,對格格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格格巫對寇季一禮,帶着哈圖克離開了寇季面前。
格格巫走後。
寇季臉上浮起了濃濃的笑意,“姜還是老的辣,此話果然不假。格格巫還沒有發現我大宋和黑汗王朝開戰的關鍵所在,老哈圖克倒是先發現了。
如此一來也好,省的我再多費唇舌。
我要是說的太多,說的太明顯的話,難免會被理解成别有用心,反倒是不美。”
寇季長出了一口氣,道:“該下的棋也下完了,是該動身去河西了。”
說到此胡,寇季起身前往了後院,去見妻兒。
他馬上就要去河西了,此一去,還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返京,所以他應該好好陪一陪妻兒。
就在寇季前往後院的時候。
格格巫已經帶着哈圖克出了寇府。
他們在陸銘的帶領下,趕往了汴京城内的一處宅院。
到了宅院,送走了陸銘以後,格格巫忍不住開口詢問哈圖克,“你剛才爲什麽阻止我?你應該明白寇季手裏掌握着怎樣的力量?
他明面上掌握的力量不必多說。
他暗中掌握的力量,十分強大。
若是我們能博得他的好感,或許能借助他的力量,重返巴格達,重新幫哈裏發奪回屬于他的權力。”
哈圖克十分謙卑的對格格巫一禮,“宋人有句話,叫做求人不如求己。您隻看到了寇季的強大,卻忽略了此次大宋和喀喇汗國大戰,帶給我們的機會。”
格格巫疑惑的看向哈圖克。
哈圖克沉聲道:“喀喇汗王率領着百萬大軍攻打大宋,大宋明顯要跟喀喇汗王死戰到底。如此一來,喀喇汗國内,可就沒有多少兵馬守護。
喀喇汗國雖然已經脫離了哈裏發的掌控,可是喀喇汗國的臣民,信奉的依然是我們的神。
我們還有一支兵馬,藏在喀喇汗國的邊陲。
隻要我們帶着兵馬趁虛而入,拿下喀喇汗國的國都。
再向喀喇汗國臣民證明您尊貴的身份。
喀喇汗國上下,一定會臣服于您的腳下。”
格格巫眼睛一下就亮了,“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一國。隻要我們學習宋人的領兵之道,再從寇季手裏獲得火器的鍛造之法,我們就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打回巴格達,重新将哈裏發奉上寶座。”
哈圖克鄭重的道:“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您就是新的哈裏發。”
格格巫聽到此話,心思瞬間活絡了起來。
格格巫道:“寇季我們還是得幫,得不遺餘力的幫。唯有幫助寇季,讓寇季拖住喀喇汗王,我們才有機會在喀喇汗國内做我們想做的一切。”
哈圖克鄭重的點頭。
格格巫雙眼發亮的道:“我們在交趾鏖戰了多年,也沒能打下一國。如今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一國。”
哈圖克道:“宋人說過,造化弄人。”
格格巫搖頭道:“不是造化弄人,而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挑錯了地方。大宋是強大的,大宋的君臣也是霸道的。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我們動他們盤子裏的肉。
交趾應該是他們早就盯上的肉。
所以我們從入交趾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會失敗。
喀喇汗國不同,它距離大宋很遠。
對大宋而言,那是一處鞭長莫及的地方。
大宋不會惦記,所以我們謀取喀喇汗國的話,大宋應該不會出手。
隻要大宋不針對我們,我們就能順利的拿下喀喇汗國。”
哈圖克沒有言語,躬身在格格巫身邊站着。
格格巫自言自語了一會兒,鄭重的對哈圖克道:“哈圖克,我們不能留在大宋的都城,我們應該盡快的趕去喀喇汗國邊陲。”
哈圖克沉聲道:“我們現在還不能走。寇季還在汴京城,他會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必須等他離開了汴京城以後,我們才能離開。”
格格巫聞言一愣,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是我太心急了。”
說到此處,格格巫看向了哈圖克道:“雖然我們不能離開汴京城,但我們可以派人去給遠在喀喇汗國邊陲的兵馬傳令,讓他們派出一些人手去喀喇汗國内刺探一下虛實。”
“此事我馬上去辦。”
“……”
就在格格巫爲自己以後的大業做準備的時候。
寇季正在跟寇天賜談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寇府。
後院。
閣樓。
寇季打發了寇卉以後,寇天賜一臉凝重的進入到了閣樓内。
寇季見寇天賜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歎了一口氣,道:“又闖禍了?”
寇天賜緩緩搖頭。
寇季坐直了身子,盯着寇天賜驚奇的道:“那就是知道了我要去河西,所以舍不得我?”
寇天賜愣了一下,疑問道:“爹,您要去河西?”
寇季臉一下就黑了。
他重新躺在了軟榻上,懶洋洋的盯着寇天賜,道:“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關心你爹。”
寇天賜遲疑了一下,問道:“爹你去河西做什麽?”
寇季打了個哈欠道:“玩……”
寇天賜眼前一亮,問道:“能不能帶上我。”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不能!”
寇天賜一臉黯然。
寇季撇撇嘴道:“說說吧,找我何事。”
寇天賜聽到此話,臉上再次浮現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盯着寇季,鄭重的道:“我想從府上拿一筆錢。”
寇季淡然的道:“想要多少,自己去賬房取,别煩我。”
寇天賜認真的道:“可帳房先生說了,要支取十萬貫以上的錢财,需要您和娘點頭才行。娘那邊我不敢去,所以我隻能找您。”
“噗……”
寇季瞬間将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瞪着寇天賜道:“多少?!”
寇天賜鄭重的道:“十萬貫!”
寇季重新坐直了,盯着寇天賜道:“你知不知道十萬貫有多少?你又知不知道十萬貫能從汴京城内買多少東西回來?”
寇天賜愣了一下,道:“大概知道一些。”
寇季瞪起眼道:“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敢張口?”
寇天賜正色道:“我有急用!”
寇季屈指敲打着桌面,淡淡的道:“以你的身份,汴京城應該沒幾個人敢對你動壞心思。你若惹了麻煩,别人要麽會主動認慫,要麽會主動找上門,不可能讓你花錢了事。
汴京城内那些價值超過十萬貫的東西,都掌控在權貴們手裏。
你要是看上了其中某一樣,他們不是主動送上門,就是派人過來給我通個氣。
所以,隻要你身在汴京城,應該碰不到需要花費十萬貫錢的事情。”
寇天賜聽到這話,急忙道:“我真的有急用!”
寇季盯着寇天賜道:“十萬貫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需要一個理由。”
寇天賜一臉認真的道:“我要救人。”
寇季眉頭一挑,“什麽人?”
寇天賜遲疑了一下,“一群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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