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大玄。
青龍龍門内,墨北客一身厚裳,徐徐從中行走而出。
鎮守龍門的玄武軍看到墨北客,皆是躬身。
雖然墨北客消失了許久,但是,大玄國的士卒都不會忘記墨北客的身份。
青龍龍門所在的泰嶺問天峰下, 便是大玄學宮所在地。
因而,墨北客回歸的消息,一下子就傳到了大玄學宮。
坐鎮大玄學宮的墨矩很快便提着儒衫的衣擺,快速邁步而來。
“巨子,你可算是回來。”
墨矩的眼神有幾分哀怨。
墨北客才是澹台玄親自指定的大玄學宮的主導者,結果, 墨北客一消失就是數個月, 把大玄學宮撒手給了他。
墨矩的壓力很大。
墨北客笑了笑,他的身後, 拉着一車的書簡。
他拍了拍身後的書簡,道:“這是老夫這幾個月的收獲。”
“學宮的小崽子們,有的學了。”
墨北客笑了起來。
墨矩的眼眸則是一亮。
“老夫突然有些理解孔修那老頭當初走訪百家的心态了……”
“人非生而知之,本就是一個不斷求索,不斷求學的過程……這一次的問道天下,給老夫不小的啓發。”
墨北客道。
“修行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每一門都足以讓人花費一生去研究。”
墨北客的話,很有深意,墨矩聽後,也有些贊同。
就在墨北客回到學宮中半日後。
澹台玄的車辇便滾滾入了學宮。
提着衣擺的澹台玄,甚至來不及穿鞋履,赤着腳,帶着激動的神色, 快速從車辇中奔走而出。
“巨子啊,你可終于回來了。”
澹台玄看到熟悉的墨北客,不由笑了起來。
墨北客則是有些惶恐, 和受寵若驚。
“王上。”
墨北客躬身。
爾後,就與澹台玄暢聊,将這幾個月的遊曆之事告知。
澹台玄聽的感慨萬千,前有孔修走訪百家,今有墨北客問道江湖。
墨北客帶回來的那些典籍和修行理念,那都是寶啊。
是大玄學宮崛起的寶。
“王上,三日後,請去一趟北洛城,陸少主将會在北洛舉辦拍賣會。”
“以老夫對陸少主的理解,這個拍賣會恐怕不尋常。”
墨北客道。
“這個消息我們也收到了,這個拍賣會古怪的很,矩一直想不透陸少主的目的。”
墨矩也開口,皺着眉頭。
墨北客厚重的眼袋抖了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王上。”
“這次拍賣會不容錯過,老臣有種感覺……拍賣會之後,整個天下,或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而抓住變化的機遇,很有可能就在這拍賣會上。”
墨北客道。
澹台玄聞言,竟是有些詫異。
墨北客作爲墨家巨子,經驗豐富而老道,而且,如今問道江湖,對于天下的局勢也是了然于胸。
墨北客既然做出這樣的判斷,定然是有其道理。
澹台玄嚴肅的颔首。
“那三日後,本王便再入北洛。”
墨北客點頭:“王上記得帶夠資金。”
“這一次的競争者,可能會很多……”
澹台玄聞言,面色越發的嚴肅了。
……
涼州城。
丁九燈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神色是複雜的。
他竟然從禁域中歸來了,經曆了一場大恐怖的事情,整個人恍如隔世。
坐鎮西郡禁域的許楚,在看到丁九燈的時候,有種活見鬼的感覺。
不過,西涼人性格直爽,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克扣什麽。
丁九燈活着歸來,許楚便按照霸王的吩咐,将獎勵交給了他。
并且,從軍營中将那些光頭小和尚全部帶來,交還給了丁九燈。
丁九燈摸着這些小和尚的腦袋,臉上的神色有些溫柔。
霸王這人,雖然霸道,但是,卻與傳聞中那般,倒也算是個仁義之士。
霸王擔心他回不來,這些小和尚就無家可歸,因而将他們收入軍中,也算是有栖身之所。
“阿彌陀佛。”
丁九燈朝着許楚躬身,謝過之後,便帶着諸多光頭離開了軍營,回到了涼州城。
原本花錢買的小院,改造的寺廟已經被毀了。
因爲丁九燈和小和尚的離去,這地方成爲了流浪漢的居住所。
匾額也被流浪漢們拆下當成柴火給燒了。
丁九燈倒是沒有怪罪這些流浪漢。
帶着小和尚們,從獎勵中取出了銀子,親自建造一座寺廟。
這一次歸來,小和尚感覺丁九燈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丁九燈不再反應慢了,甚至反應快的有些出奇。
有些小和尚想要趁着丁九燈熟睡,混出去玩耍,便被丁九燈給發覺,提了回來。
而且,丁九燈每日都會給小和尚們布置一些誦念經文的任務。
還會教導他們運氣修行。
給小和尚們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寺廟建的很快,因爲,丁九燈獲得獎勵的銀子,大半都砸在了寺廟中。
這一坐恢弘的寺廟,坐落在涼州城内,引起了不少百姓的觀望。
最重要的是……
這寺廟中有一尊大佛。
那大佛表面貼滿了金箔。
涼州城中的不少混混心動了,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寺廟中,想要刮走佛像上的金箔。
然而……
尚未動手,便有一光頭和尚,在黑夜中,平靜而詭異的看着他們。
從那一日起,涼州城的百姓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些涼州城中,一些作威作福的惡霸們,在偷金箔失敗後,居然都皈依了佛門,成爲寺廟中的和尚。
在寺廟建成那一日,丁九燈入涼州城中取了匾額。
紅布落下,諸多小和尚興奮的拍掌。
丁九燈則迷茫而怔然的看着那匾額,匾額上,露出了三個字。
“苦佛寺。”
……
摘星峰上,雲龍龍門。
葉守刀伫立在虛空中,獨臂衣袖在風中獵獵。
他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氣息,讓他詫異中,帶着幾分複雜情緒。
“原來……在這兒。”
葉守刀呢喃了一句。
他不急着踏入龍門了,一步邁出,身形頓時落在了摘星峰。
落在摘星峰上的瞬間。
道閣上的諸多強者便都感應到了。
有數位氣丹境巅峰的道閣弟子飛奔而出。
“閣下是何人?”
“竟敢擅闖道閣山門!”
道閣弟子怒目而視。
葉守刀平靜的看着這些弟子,凝氣境的修行者,對于葉守刀而言,與蝼蟻無異。
不過,他沒有大開殺戒,畢竟,他初步登臨這方世界。
不了解情況,也不太清楚這個勢力是否和陸番有關系。
因而,他沒有動手。
這個世界最讓葉守刀忌憚的,就是陸番,那神秘莫測的陸公子。
一步邁出,可怕的威壓從他的身上爆發。
道閣的弟子隻感覺心髒一顫。
咚!
這些弟子便紛紛被壓制的跪伏在了地上。
汗珠從他們的額頭上滾落而下。
葉守刀穿過了摘星峰,來到了後山。
竹樓悠悠坐落。
葉守刀蓦地出現在了竹樓窗前。
卻發現,地上的竹葉陡然卷洞,竟是化作了一柄柄鋒銳的劍刃。
“陣法?”
葉守刀眉宇一挑。
身軀一震,強絕的氣息迸發,這些落葉,便紛紛被炸的四分五裂。
隐匿在其中的劍氣,便迸射向了葉守刀。
葉守刀擡起手,靈氣化作的牆壁擋在他的身前,這些劍氣竟是不得近其身。
“有點意思……”
葉守刀嘴角一翹。
有嬌喝之聲響徹,蓦地,無數的竹葉再度席卷,化作了一頭龍行。
撲向葉守刀。
葉守刀拍掌,竹葉堆疊的龍行炸開。
一個個陣法在地上浮現而出,不斷的釋放出手段攻伐葉守刀。
“陣法不錯,可惜,威力差了些。”
葉守刀點評。
下一刻。
他擡起獨臂,握住了刀柄。
磅礴的氣息彌漫開來,所有的陣法皆是被沖散。
“任何陣法,威力才是關鍵,花裏胡哨的沒有意義,能夠弄死敵人才是根本。”
葉守刀道。
他的話語中,似乎帶着些許的提點之意。
轟!
悶哼之聲響徹。
竹樓中,一道道姑身影徐徐而出。
“你是誰……”
李三歲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這道身影,凝重道。
凝重中,帶着幾許的惶恐。
她可以感覺到葉守刀的強大,宛若北洛陸平安那般的強大,這天下間……什麽時候,又多了這等強者。
葉守刀看了李三歲一眼,眉宇一挑。
“築基境……”
很有天賦的年輕人。
不過,葉守刀在意的不是李三歲,區區築基,尚未被他放在眼中。
葉守刀一步邁出。
刹那出現在李三歲的身側。
犀利的刀氣,讓李三歲感覺自己仿佛置身與刀山之中。
随時要被刀氣所泯滅。
趁着李三歲陷入恍惚中。
葉守刀來到了竹樓内。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李三思。
李三思的模樣有些怪異,身上布滿了藤條,猶如怪物……
可是,葉守刀看着,情緒卻變得萬分的複雜。
“藤妖之體……”
葉守刀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個妖豔女人的模樣。
嗡……
恐怖的刀意彌漫。
葉守刀背後的那柄鋒銳的黑刀頓時出鞘。
噗嗤,噗嗤!
竹樓中,所有的家具都在刀氣下,被切割成了兩半,切口無比的平整。
葉守刀獨臂握刀,懸在了李三思的胸口前。
恐怖的刀芒在吞吐噴薄着。
然而,葉守刀終究還是吐出了一口氣,未曾下刀。
“沒有反應……”
“那女人的靈魂都泯滅了麽?”
葉守刀眼眸劇烈波動。
許久後,呢喃道。
腦海中浮現出那女人從天真浪漫,到怨毒殺戮……
葉守刀長長歎氣。
黑刀回鞘,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莫名竟是有些疼。
“罷了,既然你傳承到了藤妖之體,那便莫要辱沒了它,若是他日,你成妖魔,那我葉守刀……定會親手手刃你。”
葉守刀冷漠道。
爾後,他的手掌中凝出了一縷刀芒,屈指一彈,刀芒便落入了李三思的眉心。
一步邁出。
葉守刀的身形隻在四周留下道道殘影,便消失在了摘星峰,入了雲龍龍門。
一大口的吸氣。
李三歲身軀搖曳,她從刀山中醒來。
卻發現,那可怕的男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李三歲環顧竹樓,隻見竹樓中卻布滿了可怕的刀痕。
她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李三思。
忽然。
李三歲愣住了。
因爲,李三思的眉宇微微蹙起。
那許久不曾睜開的眼眸,竟是緩緩的睜開……
李三歲嘴唇嗫嚅了一陣。
有點點淚花在她的眼底洶湧。
“哥!”
李三思,醒了。
……
北洛湖上。
一艘又一艘的孤舟蕩漾着。
諸多修行人伫立在孤舟上,仰頭望着那漂浮在天穹上的白玉京。
本源成湖,樓閣聳立,靈氣萦繞之間,仙氣袅袅。
司馬青衫盤坐孤舟,在他的身邊,安妙語鋪開畫卷,挽袖作畫,竟是打算要将白玉京繪畫下來。
司馬青衫時不時的教導安妙語該如何作畫。
在這般作畫中,安妙語的修爲竟是有了提升。
忽然。
司馬青衫心頭一凜。
他看向了應龍龍門,卻發現,龍門中,竟是有一道黑衫身影徐徐行走而出。
這是一位獨臂男子,飄搖的衣袖在空中淩亂飛舞。
可是,男子身上的氣息卻無比的強勢。
司馬青衫看向男子,隻覺得眼眸都微微刺痛似的,這男子仿佛一柄出鞘的鋒銳長刀,要斬碎天穹似的。
島嶼上。
正在和倪玉讨論煉丹的女帝紅唇微微一挑。
“葉獨臂來了,速度還挺快。”
女帝呢喃。
話語落下,她便看向了白玉京樓閣二層。
樓閣上,陸番正倚靠欄杆,閉目在準備着什麽。
女帝看陸番都沒有理會葉守刀,她也就懶得理會,則是和倪玉繼續探讨,如何将糖衣和淬體丹一起融合的煉丹之道。
葉守刀沒有理會司馬青衫,一個半步金丹,他尚未放在眼裏。
他看向了漂浮在空中的本源湖,以及本源湖中的白玉京。
司馬青衫則是無比的驚駭,此人……好強!
僅僅隻是釋放出的氣息,就讓仿佛一把鋒銳的刀,在切割他的肌膚似的。
天下,還有這等存在麽?
司馬青衫看向了本源湖上的白玉京,看到了那紅袍的嬌豔女人。
那女人也很強……
這些強者,哪裏跑出來的?
還有之前和陸番一戰的巨鲸,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同尋常。
聯想到自己的修行法《創世圖》,司馬青衫隐隐竟有種大膽的猜測。
轟隆隆!
龍門之後。
又有身影飛速而出。
一身黑色勁裝,背負着一杆長槍,可怕的槍芒像是要穿透天穹似的。
“葉門主,你竟是快了些。”
杜龍陽從龍門中踏出,看着葉守刀,笑了起來。
葉守刀嘴角也是一挑。
“聽聞陸公子要舉辦拍賣會,倪春秋那女人說能夠助我們破嬰變桎梏,我豈能不在意?”
就在杜龍陽要開口的時候。
喇叭,唢呐聲響徹不絕。
龍門之後。
花瓣紛飛。
四位老妪擡着一身紅袍,面白無須的青年從中飛馳而出。
天虛公子看到已經抵達的杜龍陽和葉守刀,頓時懊惱。
他扭頭看向沒有撒花瓣,也沒有吹唢呐的老妪們,頓時恨鐵不成鋼。
“花瓣呢?”
“奏樂呢?”
“本座花重金雇你們是讓你們來當花瓶的嗎?”
“沒人的時候,死命吹奏和撒花瓣,現在有人了,你們幹啥呢?發呆呢?”
天虛公子懊惱道。
一位老妪翻開了布囊,幹巴巴道:“公子,沒花了。”
另一位老妪砸吧了下嘴:“公子,嘴巴幹了,吹不動。”
天虛公子抿起了嘴,一臉生無可戀。
“滾。”
天虛公子捂娟咳嗽道。
一位老妪卻是認真道:“公子,我們姐妹是有職業操守的,受您重金雇傭,不能随便滾。”
天虛公子笑了笑。
翻開了劍盒,從中抓出一把巴掌長的小劍,遙指那老妪。
“有膽你再說一遍?”
四位老妪頓時很有職業感的流露出了恐懼之色。
杜龍陽有些無言。
葉守刀也懶得理會天虛公子這傻子。
而島嶼上,女帝笑到肚子疼。
“天虛,你這四朵金花哪裏撿來的?”
“告訴本宮,本宮下次避着點。”
天虛公子捏着小劍,哼了一聲。
北洛湖上。
司馬青衫看着杜龍陽、葉守刀、天虛公子等強者,隻感覺這些人強大的氣息,猶如鋪面而來。
似乎感應到了司馬青衫的注視。
天虛公子瞪眼。
“瞅什麽……你個假金丹。”
司馬青衫隻感覺一股龐大的靈識壓迫而至,司馬青衫和安妙語所在的孤舟,竟是被蕩出了數米遠,撞到了白青鳥所在的孤舟。
白青鳥一陣晃蕩,頓時有些惱怒。
盯着天虛公子。
她胸前已經中的小鳳一,冒出個腦袋,也與白青鳥一起瞪着天虛公子。
好恐怖!
司馬青衫捂住胸口,面容上流露出驚懼。
天虛公子坐在擡椅上,瞥了一眼瞪着他的白青鳥。
“喲呵,你這小丫頭養的雞崽靈獸有點意思。”
他擡起手一招。
白青鳥胸前衣襟中的小鳳一,頓時一臉懵逼,漂浮而起,朝着天虛公子飄了過去。
天虛公子布帛捂住口,輕輕咳嗽一聲。
“靈獸啊。”
天虛公子眼眸一亮。
船上,白青鳥着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有人搶雞崽了啊!
有人觊觎她的小雞崽啊!
“天虛,莫要亂來。”
杜龍陽蹙眉。
看着急的都快哭的白青鳥皺眉道,欺負小女孩,也就天虛公子這貨能做的出來。
被天虛公子束縛在空中的小鳳一,頓時怒了。
轟!
赤色火焰湧動,小鳳一竟是化作了一頭火鳳。
天虛公子眼睛越發亮,卻是不以爲意:“本座與陸哥關系可好了,陸哥那麽好的人,豈會爲了一隻雞崽而與本座翻臉?”
白玉京樓閣之上。
陸番徐徐睜開了眼,感應到了被天虛公子給抓住的,掙紮不斷的小鳳一。
微微蹙眉。
擡起手,在輪椅護手上輕輕一撥。
“锵”的一聲!
一柄鳳翎劍便呼嘯而出。
PS:怎麽沒有評論?你們快“吱”一聲啊,求推薦票,求月票的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