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姑娘明日要去逼李神醫給駱大都督診治?”
“啧啧,攤上這樣不省心的女兒真是造孽。”
“這位駱姑娘恐怕放肆不了多久了。”
“這倒是,這些年來這丫頭沒做過好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
類似的議論不知在多少府邸被人提起,京城上下對駱大都督的關注随着駱笙的回來輕而易舉轉移到她身上。
安國公府後花園的涼亭中,一名鵝蛋臉的少女冷笑連連:“不愧是駱姑娘,總是能做出令人矚目的大事。”
駱府有四位姑娘,可提到駱姑娘,都知道是指駱笙。
相對而坐的少女笑了笑,語氣冷漠:“都是丢人的事,咱們瞧瞧熱鬧就好。”
鵝蛋臉少女端起茶盞,目光投向亭外一叢鮮花:“我明日也去請李神醫。”
另一名少女面露驚訝:“是爲國公夫人的病麽?你不是說前兩日你大哥已經去請過了?”
原來鵝蛋臉的少女正是安國公府的姑娘,閨名含霜。
另一名少女出身就更高貴了,乃是平南王府的小郡主衛雯。
提到平南王府,京城幾乎無人不知。
這平南王府可了不得。
大周曆來的規矩,王爺成年後要離京就藩,等閑不得再進京。而平南王世子七年前過繼到皇上膝下成了太子,皇恩浩蕩之下平南王府的人搬回了京城,得享天子腳下的太平繁盛。
到現在能住在京城的王爺除了平南王一家,就隻有剛及冠尚未搬去封地的開陽王。
這樣一來,皇上的侄女雖不少,卻隻有衛雯在京城,更别提還有太子那層關系在。
朱含霜面露愠色:“李神醫沒有見我大哥。既然駱笙能去請李神醫,那我也可以爲母親去請。”
正好看看駱笙如何丢人。
衛雯顯然知道朱含霜與駱笙結仇的原因,笑着揶揄道:“含霜,你還爲着我小王叔的事生氣呢?”
能被衛雯稱一聲小王叔的自然是開陽王。
朱含霜臉一紅,啐道:“郡主不要亂說。”
衛雯斜睨着朱含霜,面上揶揄之色更甚:“咱們是什麽交情,你對我還要瞞着。不過我還是挺愁的——”
“愁什麽?”朱含霜下意識問。
衛雯歎口氣:“咱們明明是手帕交,你要是如願了,我以後豈不是要叫你嬸嬸了。”
那位王叔比父王與皇伯父年紀小太多,将來的王妃說不準就是平日與她姐妹相稱之人,想想還有些尴尬。
朱含霜面上兩團紅雲更濃,嗔道:“郡主,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涼亭中似乎因爲提到了女兒心事,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翌日是個好天氣,正适合出門瞧熱鬧。
李神醫居住之所,守門的童子一大早推開門就吓得縮了回去。
怎麽回事,外頭黑壓壓怎麽這麽多人?
平日裏是有不少來求醫的人,以至于門前那片荒涼地不知何時搭起了茶棚,甚至還有支攤子賣吃食的,可也沒有今日這麽多人啊。
畢竟神醫輕易不見人,一日最多給三人看診。
守門童子懷着疑惑往外瞄了一眼。
沒看錯,茶棚都坐滿了,還有許多自帶小馬紮的。
不提守門童子的一頭霧水,等在外頭的人漸漸不耐煩了,頻頻轉頭張望。
不是說駱大都督之女今日會來逼迫李神醫,怎麽還不見來?
一群人正嘀咕着,就見一輛香車緩緩駛來。
“是不是來了?”人們精神一振。
馬車停下,由侍女扶着走出一位藍衣少女。
少女柳葉眉、鵝蛋臉,生得十分美貌。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少女身份:“原來是安國公府的二姑娘。”
朱含霜走到近前,侍女上前找門童讨要号牌。
這也是李神醫定下的規矩,每日發放一定數量的号牌,持有号牌的人才有資格呈上帶來之物。
拿到号牌的朱含霜環視一眼沒有瞧見駱笙,抿了抿唇靜靜等候。
馬蹄聲傳來,衆人聞聲望去,不由一陣騷動。
“居然是開陽王!”
朱含霜更是下意識捏緊手中帕子,無數疑問冒出來。
開陽王什麽時候回京的?爲何會來找李神醫?莫非他身體不适?
随着那一身绯衣的年輕男子翻身下馬越走越近,朱含霜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沒想到今日會與他偶遇——
衛晗看到李神醫住所門前的熱鬧,微微皺眉。
竟有這麽多人麽?
他一時生出退意,可想一想随着神醫名聲越傳越廣,來求醫的人隻會越來越多,這才打消念頭。
拿到号牌後,衛晗随意走到一處等候,附近之人皆起身見禮。
“同爲求醫之人,諸位不必多禮。”衛晗淡淡說了一句,垂眸不再多言。
衆人皆知開陽王不喜與人攀談,自是不敢多加打擾。
一時間場面變得安靜,直到一輛青帷馬車由遠及近緩緩駛來。
衛晗明顯感覺到氣氛變了。
如果說先前的安靜可能是因他冷場的安靜,現在的安靜則像是屏息等待着什麽發生。
他看向那輛停下來的馬車。
車簾掀起,随行的丫鬟扶下來一位少女,緊接着又扶下來一位少女……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四位少女全都下了馬車。
看清那個素衣少女的瞬間,衛晗捏着茶盅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竟然是駱姑娘!
而衆人在确定了四位少女中有駱姑娘後,齊刷刷看向衛晗。
他們本想着瞧瞧駱姑娘逼迫神醫受挫丢臉的熱鬧,卻沒想到還能撞見駱姑娘與開陽王相遇!
要知道數月前駱姑娘在大街上把開陽王腰帶扯掉了呢,駱大都督爲了平息開陽王怒火把女兒送出了京城。
如今這應該是二人在那之後的第一次相遇吧,也不知開陽王面對扯掉自己腰帶的女子如何反應?
想着這些,衆人八卦之火登時沸騰。
衛晗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面不改色,心情卻有些微妙。
昨日他回到王府稍微收拾一番就進宮了,今日一早便來了這裏求醫,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欠駱姑娘的三千五百兩銀子還沒還!
然而就這麽起身走了,落在旁人眼裏又不知會生出什麽閑話來。
不慌,駱姑娘來此處定然是爲了求醫,大庭廣衆之下不可能找他讨債。
衛晗這般想着,一顆心安穩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