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劍經,顧名思義,這是适合“白蓮花”的修煉功法,給君子練的,小人練不下去。
而陳曉既不清純,也愛做作,十足的真小人一個,哪怕是有着菩提子的悟性加成,也始終難得要領。
以浩然正氣入劍道,這不是強人所難麽,歪風邪氣倒是有一肚子,練了兩天,沒有走火入魔,已經是邀天之幸。
陳曉很不高興,于是他把玉簡摔了。
“啪!”
陳曉本着打翻在地在踏上一萬隻腳的心态,狠狠的發洩了一番。
如果要是被青雲門高層知道陳曉這麽對待至高劍典,不論陳曉立下的什麽樣的豐功偉績估計都要被亂劍砍死。
當初墨平生把玉簡遞給陳曉的時候,上面一抹灰都沒有,邊角都被摩擦的光亮,包漿厚實可見是經常品讀,而且愛惜之極。
這不僅僅是一部劍典,而是門中祖師遺物,也隻有陳曉會敢這樣的事兒。
陳曉踩着踩着眉頭微微一皺,卻見到這玉簡背面浮現出一排排字迹,被鞋底子上的黃泥顯露了形迹。
這一卷玉簡背面本來是沒有字的。
難道是……大力出奇迹?
陳曉拾起玉簡,朝着背面看去,題頭便是六個——大自在真我劍,擺明了是一部劍法了。
陳曉眼睛一亮,繼續朝下看去。
“生來本無善惡,雲泥不分清濁,全憑着一張巧舌,說忠義,誇仁德,哪還分得清,誰做的了誰,又教的我不成個我!”
“坐天地,看得了百嶽群山有高低,望得見萬裏黃河,泥沙紛紛而來下,入得了玉砌之樓閣,睡的香土堆之火炕……”
“觀自在,己自在,大自在,方爲真我……”
陳曉通讀全篇,隻覺得一股灑脫放縱之意迎面而來,看的通體舒暢,熨帖無比。
随即陳曉神情便是古怪起來了,這大自在真我劍,寫在了青蓮劍經的背面,同時也似乎在駁斥這青蓮劍經。
青蓮劍經要以浩然正氣入到,其中包含了很多儒道的色彩,強調忠孝仁義禮智信,是君子之劍,也提到了君子不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清高無比。
但是《大自在真我劍》則是将君子之道批評的一文不值,認爲世間本沒有善惡清濁,隻是人們主觀臆想,君子認爲是善的就是善,君子說是惡的就是惡,一言以蔽之,乃是愚民之道,讓世人彷徨,是極其虛僞的表現。
大自在真我劍中,還說道,山巒高低各有千秋,萬裏黃河也不因泥沙而失其氣魄,玉砌樓閣固然高雅,黃土搭炕也能安貧樂道。
出世入世,從不會覺得是否陷入了污濁之地,因爲心裏本沒有塵埃,自然不怕侵染。
這麽一看,反倒是這青蓮劍經,始終強調君子出淤泥而不染,簡直從立意上講,就已經大不如後者,被碾壓的體無完膚。
觀自在,是察世間的聲音,己自在,是内心的聲音,把天地和個體相提并論,這已經不是狂妄了,那是太狂了……
陳曉不由得心中好笑,也不知道是哪個高人,用這種方法來把自己的真傳遺留了下來。
不過一想想,這大自在真我劍其中包含的精神内核,簡直就是和青雲門背道而馳,這東西放在青雲門一萬年,可能也都沒人能夠發現。
試想想,除了他,誰還會把這樣的瑰寶,放在地上還踩兩腳。
陳曉的撒氣行爲,也正好合了這位留下真傳的前輩鄙夷君子之道的心态。
陳曉得了寶貝,心情大好,愛不釋手的翻閱起來,這心法的之後便是招法,陳曉又跺了幾腳,圖樣也清晰了起來。
卻是翻來翻去隻有一幅圖,名曰《養劍式》,卻是一個小人懷中抱着一把長劍,輕輕撫摸,像是抱着一個嬰孩兒,溫柔至極。
這一招的心法隻有一句:“見劍是劍,見劍不是劍,見劍還是劍。”
陳曉有點哭笑不得,難道這世間高人都喜歡賣弄,就這麽一句話,讓人怎麽練?
從辯證法的角度上看,那就是否定至肯定再到否定,每一次都是一個新的境界。
又或者是,所謂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那樣的禅機。
陳曉歎了口氣,世事洞明不好開悟,聰明反被聰明誤,總的來講就是知識學雜了,心思不純。
但是陳曉也決計不是那種見硬就退的人,入寶山而空手歸不是陳曉的性格。
陳曉把青雲劍經用神秘人皮複制了下來,然後把黃土擦淨,玉簡又變得光亮如新,等待第三日退回。
然後便是尋了一把弟子常用的制式竹劍,開始了愛的抱抱。
從那之後,陳曉不論是打坐練氣,還是吃飯睡覺,都把竹劍抱在懷裏,從未離開過身邊,哪怕是練習小天龍身,也是把劍背在背後。
平時的時候,也管于用培靈液擦拭劍身,一柄普通的竹劍被陳曉侍弄的锃亮好像名劍一般。
漸漸的,陳曉似乎癡迷的進去,眼睛盯着竹劍,一動不動,丹也不煉了,也不出去尋人捉弄,好像一顆心全都沉進去了。
“門主宣你返還青蓮劍經。”
黑衣人再次出現在陳曉的門口,依然是上次那個叫墨劍萍的少女,但是陳曉這次隻是茫然的“哦”了一聲,便是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墨劍萍疑惑的看了陳曉一眼,覺得陳曉的狀态有些不對,但是也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
陳曉也并沒有向往常一樣調戲兩句,隻是沉默了一路。
來到了玉皇峰,墨劍萍看着往門主大殿奔去的陳曉,連忙叫住:“門主不在大殿,而是在待客室,南方五大道宗,聽說青雲門煉制出了培靈液,上門求購,所以門主才叫你過來的,等會你說話注意一點。”
陳曉依然沒有說話,茫然的看着墨劍萍一眼,又默默的低頭看劍。
墨劍萍眉頭一皺,也不想跟陳曉僵持:“跟上我。”
墨劍萍一拔足,陳曉也下意識的跟上,兩個人繞過大殿,便是來到了一出清雅的院落,兩個一白一藍道袍的青年道士正在你一來我一往的鬥劍,劍劍都互攻要害,顯得淩厲無比。
卻見那藍袍道士手腕一翻,崩飛了白袍道士手中的長劍,一劍指着對方咽喉,淡淡道:“甯道兄,你敗了。”
白袍道士臉色難看,後退兩步拾起長劍,走到墨平生身邊,慚愧道:“弟子無能,給師父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