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很安靜,陳曉的一句話顯得格外的清晰,并成功的把幾個老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了過去。
其中一位黑袍老者聞言便是驚怒交加:“小輩妄言!膽敢言辱宗門長輩,還有沒有規矩?”
陳曉卻是沒有看他,反而看着墨平生坦然道:“門主在上,我既然這麽說,自然有我這麽說的理由,不是人老即可稱長,歲數大也不是人尊敬的理由。”
“當長輩就要有當長輩的德行,德行有虧,不叫人說,這是刑堂的規矩?還是青雲門的規矩?”
這老人和刑堂二長老穿着一樣,想必也是刑堂出身,陳曉既然得罪了刑堂,那也就不必跟他客氣。
黑袍老人怒極手指哆嗦的指着陳曉:“混賬,這是誰收入門的狂妄小輩,瞎了眼麽?”
季知年嘴角抽,臉色有點難看:“顧師弟說話注意點,這是我特批入門的。”
顧姓老者一愣,随即皺眉道:“特批入門?就是你說的那個沒有靈根的無賴小子?撒潑放賴,目無尊長,巧言令色,口無遮攔這樣的人都能被收進摩雲峰,季知年你還真是唯才是舉啊!”
季知年老臉漆黑如墨道:“顧東海,你什麽意思?”
“夠了,小輩面前也不嫌丢臉。”
墨平生看不下去了,皺眉打斷道。
顧東海和季知年都是紛紛住嘴,互瞪了一眼,冷哼一聲。
随即墨平生看向陳曉,淡淡道:“你說胡長老德行有虧,是什麽意思?”
季知年看向陳曉丢去一個眼神:“放心,有什麽就據實講,門主有無上玲珑道心,明察秋毫,絕不會冤枉你的。”
季知年深知陳曉的性格,自然知道陳曉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既然把事情鬧大了,自然有回旋的方法,隻是擔心他所言不實,畫蛇添足。
陳曉頓時心領神會,把自己從入門和劉能的糾紛,然後引氣入體,力敵衆學生,今天劉能找茬,盧本威插手,而後刑堂二長老不教而誅,統統叙述了一遍。
把一衆老道士都聽的一愣一愣的。
沒有靈根一日引氣入體!
五路炮錘隻練了一夜便登峰造極!
沒有修爲卻能力敵練氣十層的刑堂弟子并且戰而勝之!
這哪裏是天才,這特麽是妖孽啊!
縱然是季知年已經得知了陳曉這些事迹,在聽到陳曉自己口述的時候,也是依然覺得有點像聽故事。
陳曉拱拱手道:“敢問門主,想必這刑堂和世俗的警察局和法院的職能沒什麽區别吧?”
墨平生才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啊……嗯……這麽說,也差不多。”
陳曉點點頭:“我想問問,這刑堂如此蠻橫霸道,妄圖淩駕門規之上,不察實情,不按理據,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一個執法機構的領導者,不是依法辦事,而是根據何人好惡來判斷,是不是執法體系出現了嚴重的漏洞?”
“刑堂來監管弟子,誰來監管刑堂?”
“刑堂的執法失誤由誰來買單?”
“假如我今天沒有擊敗盧本威的本事,刑堂二長老也沒有遭天譴,我是不是會淪落刑堂黑獄,然後屈打成招,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誰又能來給我一個公道?”
陳曉不管三七二十一,連珠炮式的一連幾個大帽子扣下來,全場都是變得鴉雀無聲。
幾個老道士都是聽的目瞪口呆。
季知年則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
刑堂長老顧東海差點氣的噴出一口老血,怒道:“什麽叫人性的泯滅,道德的淪喪?怎麽就刑堂黑獄了?刑堂什麽時候屈打成招了?”
陳曉這一番話,可謂是句句誅心。
本身刑堂作爲門内的糾察機構存在便是得不民意,現在被陳曉這麽一說,到好像真變成了集中營,渣滓洞,坑害良善的地方了。
沒看到門主的臉色也有點古怪了麽?
而此時在陳曉耳朵裏,怨念值頻頻響起。
“來自顧東海的怨念+044,+54,+432……”
陳曉搖搖頭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不過今天看到刑堂二長老,刑堂弟子如此德行,怕是要有不少冤假錯案。”
顧東海氣的渾身哆嗦:“小子血口噴人!我斃了你!”
說完顧東海便是揚起大袖,恐怖的威勢瞬間爆發出來,凜冽的殺機瞬間籠罩住陳曉。
陳曉驟然感覺渾身像是陷入滔天巨浪之中,大潮四面八方的像他狂湧過來,像是要把他碾壓成泥。
陳曉渾身巨震,這刑堂大長老絕對不是金丹期,而是比金丹期更高的層次!
還未動手,身上的大勢就幾乎要把自己碾碎!
陳曉心裏一沉到底,金丹期自己可以作弊擊殺,但是元嬰期卻遠不是自己能抵擋的,而且現在青雲門這麽多高手在場,自己殺了人也跑不掉。
甚至陳曉發現自己被大勢所壓,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要提借助命格,複制剛才的戰果。
刹那間,陳曉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無上威儀的意念,渾身的壓力瞬間一掃而空,甚至還有反壓而上的意思。
陳曉念頭一動,便是感受出了這種熟悉的氣息。
玉帝的神魂精粹!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墨平生一拂手,淡淡道:“顧長老,你過了。”
隻見顧東海身上釋放出來的氣勢瞬間被壓縮了回去,顧東海一驚,急忙道:“門主……”
墨平生深深的看了陳曉一眼,陳曉心裏一緊,難道這門主看出什麽來了?
隻不過墨平生隻看了陳曉一眼就移開視線,對着顧東海冷淡道:“不必說了,此子剛才所言,句句屬實,沒有虛假,說的都是心裏話,我青雲門乃正道名門,自不以言論罪,反而是你刑堂應該好好查實一下了。”
顧東海神情不忿,卻也不敢再多說。
陳曉拱拱手道:“門主英明。”
墨平生轉而看向陳曉,審視道:“我不說你,并不是你沒有錯,摩雲峰同期外門,都于你有怨,你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麽?”
陳曉搖搖頭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我身無靈根,卻後來居上,被人眼紅是難免的,這不是我忍讓的理由。”
墨平生意愣了一下,意味深長道:“你有胸有縱橫之才,悟性卓絕,武道天分舉世罕見,這都是你立世的資本,可以在世俗之中幹出一番事業,爲何偏偏要入我仙門,求那缥缈無窮的緣法?你可知沒有靈根,在這條路上,遲早會被人越落越遠,這些被你視如草芥的同濟的成就也都要超過你。”
陳曉認真道:“我不問前途是否無窮,進一寸,便有一寸的歡喜!修道長生,本就是逆勢而爲,唯勇而已!我始終記得一位長輩說過的話,不知道門主想不想聽?”
墨平生捋捋胡須颔首道:“講。”
陳曉沉聲道:“冬嚴寒,夏酷暑,春也不死吾心,心之所向,将所成。”
墨平生又問道:“秋呢?”
陳曉坦然道:“收獲的季節。”
墨平生撫掌微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