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大學,植物園,雪大如席。
“陳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女孩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隻是在“捉奸現場”,這樣的解釋太過蒼白。
寶馬車裏滿不在乎抽着煙的中年人,一臉見慣風浪的從容。
陳曉作爲當事人之一則是面無表情的看待這一切。
然而在場的不僅僅是三個當事人,還有陳曉的三個室友。
總而言之,氣氛尴尬。
這是一個巧合……
227寝室相約植物園野餐,路遇“車震”,勾起了幾個半大小夥子的惡趣味,誰知道趴窗一看,女主角卻是陳曉的女朋友徐曉燕。
胡東和張志林責怪的看着許之一,大雪天要不是這小子非要吵吵着在植物園烤肉,也不會看到這一幕,許之一很委屈。
然而三個室友最後都把目光落在陳曉身上,神色悲憫。
如果說愛是一道光,那現在陳曉的頭上綠的璀璨。
陳曉偏着頭指着車裏的男人好奇道:“那我該怎麽想?難道是他身中劇毒,你見義勇爲幫他把毒吸出來?”
陳曉一開口,幾個室友頓時都是一愣,臉色古怪。
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過……貌似還挺形象的,如果這件事不是發生在他們的同寝兄弟身上,他們可能都已經笑場了。
徐曉燕也怔了一下。
她想過陳曉或許會憤怒,會決絕的分手,也或許會不舍,甚至可能會哀求挽留,唯獨沒想到陳曉的開場白這樣的……别開生面。
是在發小孩子脾氣麽?還是那麽不成熟。
徐曉燕搖搖頭,試圖抛開淩亂的思緒。
在“出軌”的時候,她早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也想過無數次攤牌的對白,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從最開始被捉奸的緊張中解脫出來,徐曉燕心中釋然:“算了,我也不想解釋什麽了……陳曉,我們分手吧。”
聽到這話,陳曉心裏松了口氣,他本來還想着怎麽把這個麻煩甩掉。
畢竟,作爲穿越者繼承宿主的身份無可厚非,但是繼承女朋友就有點怪怪的。
在這一方面,陳曉有點潔癖。
現在反倒是簡單多了。
陳曉點頭道:“好,我理解,我同意。”
徐曉燕神情一窒,似乎完全沒想到陳曉答應的這麽幹脆,不過僅僅頓了一下,随即便是一臉的如釋重負道:“陳曉,你是個好人,可是我們不合适,這事兒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怪我……”
陳曉搖頭道:“你不用說對不起,我們也沒結婚,你自然有選擇更好的權利,如果沒事兒,我先走了。”
陳曉覺得自己這一番話很坦誠,他心裏也确實是這麽想的。
總之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被甩的也不是他。
可是在三個室友眼中,陳曉的通情達理隻是故作堅強。
徐曉燕亦是如此,沉默了半晌,認真道:“你能這麽想很好,希望你也真能拿得起放得下,考研在即,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你的成績……你很上進,如果考上了研究生一定會有出息的。”
呵……覺得有出息還甩人,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過陳曉被提醒了一下,想起來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因爲一邊打工,一邊備考,然後……猝死了,然後才有了他的穿越。
果然是知識改變命運,一面是猝死,一面是被綠。
所以……考研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考研?有雞毛的出息,出來不照樣是個高級一點的打工仔?大冷天的,别墨迹了……得……今天撞着,爺們就給你們上一堂社會課。”
陳曉琢磨的時候,寶馬車上的男人卻是突然下車了。
陳曉眉頭微皺,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好散了不行麽?
男人抄起徐曉燕的左手戲谑道:“知道她爲什麽跟我麽?一克拉,3萬……純度,淨度,什麽的我就不說了,反正你也不懂。”
三個室友看到了徐曉燕手上的鑽石戒指都是臉色一變。
3萬的戒指,說送就送,這樣的闊氣足以讓幾個普通學生從憤憤不平轉爲洩氣。
徐曉燕掙紮了一下:“羅軍,你别這樣。”
羅軍搖頭道:“小燕,你不懂,早一點接觸社會的現實,對他有好處。”
羅軍轉臉看向陳曉意味深長道:“聽我一句勸,你這模樣還算周正,有閑錢的話,也别報補習班買練習冊,好好拾掇拾掇,找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何止少奮鬥十年,再不濟,去夜店轉轉,你應該懂我是什麽意思。”
陳曉的眼睛漸漸眯起,如果熟悉陳曉的人,會明白這是一個危險的信号。
然而羅軍卻把陳曉注視的眼神,理解錯誤了,譏笑道:“小夥子,不要記恨我,哪怕今天沒有我,未來也會出現千千萬萬個我,自然界中,雌性都會尋找更加強大的雄性配偶,更何況是人,所以,隻是你太弱小而已。”
陳曉神色古怪的看着羅軍,上下打量了一圈,搖頭道:“你這個逼裝的負分,拿自己和畜生來相提并論的人,真不知道你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有姓郭的老頭曾經告訴我,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具備了思想力,對初級的克制力,就無法克制自己的而背叛婚姻的你而言,确實和畜生沒有什麽區别……啧……對了,找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的話,算是現身說法麽?”
羅軍聽到陳曉的話神情一窒。
徐曉燕難以置信的看着羅軍:“你結婚了?你怎麽沒跟我說過?”
陳曉有趣的看着徐曉燕:“你不知道?”
羅軍急切的解釋:“你别聽他胡說,我沒結婚。”
陳曉偏了偏頭笑道:“我胡說?呵……那你能解釋一下你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印是怎麽回事兒麽?”
羅軍下意識的把手藏了一下,卻被徐曉燕捉住。
羅軍急了把手狠狠的抽了回去色厲内荏:“你不信我?”
徐曉燕卻是瞥見了羅軍手上的戒指印,臉色變得極爲蒼白,慘笑道:“好,你讓我相信你,那你跟我說,這是怎麽回事?”
羅軍頓時腦門見汗,支支吾吾:“這個,你……”
陳曉笑笑道:“看你還挺爲難的,我幫你解釋吧,左手無名指顯然是帶婚戒的地方,你應該是在來的時候摘下的吧,十有還在車上。”
“啧啧……你這個年紀還帶婚戒的,比較罕見了,一般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你很愛你老婆,珍惜這一段婚姻,不過既然你已經出軌了,這種情況排除。”
“第二種就是你老婆不準你摘,而你就不敢摘,更慘一點就是,你需要這個婚戒來證明你的婚姻……”
羅軍像是見鬼了一樣震驚的看着陳曉:“你……”
然而陳曉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繼續侃侃而談:“嗯……典型的女強男弱,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發家靠的是你老婆吧,或者是你有一個非富即貴的老丈人,而你出軌,多半是因爲想尋找一下男性尊嚴。”
“嗯……女大學生則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選擇,涉世未深,頭腦單純,給點小甜頭就能唯命是從,等到你玩夠了,拍拍屁股就走,她連你家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而她的社會圈子距離你的,可能隔着幾輩子都攀爬不到的距離。”
陳曉說罷,轉頭看向徐曉燕惋惜道:“你的選擇好像有點誤差。”
而徐曉燕俨然已經變得失魂落魄。
三個室友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陳曉,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僅憑一個微不足道的戒指印就能看出來這麽多東西。
在場所有的人看到羅軍驚駭的臉色早已經知道,事實或許就像是陳曉說的那樣。
羅軍神情數變,而後兇狠的瞪了陳曉一眼,臉色陰沉的走向車子,打算離開。
“站住。”
陳曉突然叫住羅軍。
羅軍陰冷的看着陳曉:“你還想怎麽樣,不要以爲我不敢動你。”
陳曉臉色猛地一沉,走向羅軍:“你敢威脅我?”
三個室友已經看出來陳曉不對了,胡東緊張道:“陳曉,你别沖動……”
可是胡東話還沒說完,陳曉已經一拳揮了出去,直接打在羅軍肋間。
“啊……”
羅軍慘叫一聲,身體蜷縮的靠在車上,怒視陳曉咆哮道:“好啊,你敢打我,你完了!”說完伸手摸向衣服兜。
陳曉冷笑一聲,一隻手提着男人的脖領:“怎麽?想報警?把我扔在局子裏折騰幾天,然後動用你的關系,讓學校開除我,斷送我的前途,如果你想把事情鬧大,讓你的老婆知道,我奉陪?”
羅軍身體一僵,臉色數變,最後腦袋低了下去,神情挫敗,喪氣道:“行,兄弟,你牛逼!我認栽了,你說你想怎麽樣吧。”
陳曉沒說話,在羅軍身上摸了起來,在西裝裏兜拿出一個錢包,把裏面的現金抽了出來,皺眉問道:“才三千?”
三個室友和徐曉燕都傻了,不光打人,還搶錢?
胡東和陳曉關系最好,見狀也是一咬牙跑到陳曉身邊,低吼道:“陳曉,你特麽瘋了,這是搶劫,是犯罪,你不想好了!”
陳曉詫異的看着胡東:“東子,胡說什麽,這是人家好心人資助優秀貧困生。”
陳曉偏頭看向男人問道:“是不是?”
羅軍連忙點頭:“對對對。”
陳曉皺眉道:“對什麽對,就資助三千?”
羅軍臉色一苦:“我平時都刷卡,很少用現金,這些都是用來給小費的,要不我去銀行給你取一點。”
陳曉沉吟了片刻,搖頭道:“算了。”
分寸還是得有的,去了銀行可能就會有麻煩了。
陳曉随即瞄向了羅軍的手腕,眼前一亮贊歎道:“表不錯。”
羅軍神情糾結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不舍的把手表摘了下來。
陳曉也随之松開羅軍的脖領,把手表戴上,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
羅軍看着陳曉欲言又止。
陳曉擡了一下眼皮淡淡道:“滾吧,以後别讓我再看到你。”
羅軍如蒙大赦,明白了陳曉話裏的意思是不會再找事了,趕緊轉身上車。
陳曉抻了個懶腰,揉了揉肩膀,心說這個家夥的身體可真夠弱的,揮了一拳就把肩膀給拉傷了,猝死之人實至名歸。
“轟!”
羅軍火急火燎的發動了汽車。
“對了……”陳曉扭頭看向羅軍,撇撇嘴道:“以後别随便給人上社會課,社會比你想的複雜的多。”
羅軍表情精彩,不過被全程壓制,此時已經提不起放狠話的膽氣,隻是灰溜溜的驅車遁逃。
陳曉則是提起烤爐,向着林中走去,朝後對着三個室友招了招手:“走了。”
三個室友呆滞的看着陳曉的背影,反應過來急忙跟了上去。
而徐曉燕則是完全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
陳曉看着手上剛搶來的一看就很貴的手表,純金,鑲鑽,做工精緻,品牌未知……得益于的老唐的傳授,他能粗略的估算出這隻手表的價值在30萬和40萬之間,哪怕是刮了機芯編号,在黑市銷贓的價怎麽也能值8萬多……
等等……
想到這,陳曉臉一黑,說好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怎麽就又走上犯罪的道路上了呢?
眼前仿佛浮現出老唐叼着煙卷吞雲吐霧的樣子,以調笑的口吻道:“窮,本身就是罪大惡極。”
陳曉擡起頭,忍住不讓什麽東西流出來,笑罵道:“老唐,你是真孫子,活該槍斃。”
有些人,和他說過的話,早已經在生命力生根發芽。
而一個客在異鄉的人,怎麽舍得忘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