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嘉瑞娛樂的門口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路上堵了十來分鍾。
孟漸晚停穩車，沒急着下來，解開安全帶，扭頭看着副駕駛的梁沅沅，問道：“好像跟你表白是什麽意思？”
“啊？”梁沅沅愣了一秒，回過神來，“好吧，不是好像，他就是跟我表白了。但是——”
頓了頓，她低下頭，摳着手指小聲說：“在國外度假的時候，他突然就發消息問我願不願意讓他當我的男朋友，一點預兆都沒有，也沒有前情提示，我就覺得很難以置信啊，這兩天腦子都蒙着呢。”
事到如今，梁沅沅也不瞞着了，她拿出包裏的手機，點開與蘇粲的微信聊天，遞給孟漸晚看。
孟漸晚垂眸，看到了蘇粲最近的一條消息。
“如果你沒有男朋友的話，我能當你男朋友嗎？”
孟漸晚挑眉，視線往上看，确實沒有任何預兆，前面兩人還在聊“你在幹什麽”“我在化妝”之類的話題，語氣比普通朋友或許還要生疏一點，簡直客氣得不能再客氣了。
這神來一筆的表白的确像被人盜号了。
梁沅沅打量孟漸晚的表情，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消息：“果然，你看到的第一反應也是意外和奇怪吧。”
孟漸晚沒有掩飾，點點頭，搞不清楚狀況。
“那就别想了，當面問他不就好了。”說着，她推開車門下去。
見梁沅沅還跟木頭似的坐在副駕駛，孟漸晚走到另一邊，敲了敲車窗玻璃，示意她趕緊下來。
梁沅沅磨磨蹭蹭地下了車，難爲情地看着她：“怎麽當面問啊？你教教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很尴尬。”
孟漸晚一口氣沒吐出來，愣住了：“我怎麽知道？這種問題你别問我。”
“……”
梁沅沅還想說你不是已婚人士嗎？随即想到孟漸晚的情況，打消了請教她的念頭，作爲已婚人士的孟漸晚也是半斤八兩。
孟漸晚把車鑰匙丢給門口的泊車員，和梁沅沅進了大廳。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立馬迎了上來，熱情洋溢地同她們打招呼：“宋夫人和梁小姐是吧？我是燕總的助理，他在開會，囑咐我招待你們。”
孟漸晚看着梁沅沅：“要不我自便，讓他帶你去找蘇粲？”别的不懂，不做電燈泡這一點她是清楚的，說起來還是梁沅沅教的。
梁沅沅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不肯讓她離開，用手擋着嘴低聲說：“這多不好意思，你還是陪我吧。咱們就随便逛逛，也不用特意去找蘇粲。”
孟漸晚滿臉問号：“你來這裏不就是找蘇粲問清楚的嗎？”打直球不好嗎？爲什麽要扭扭捏捏。
梁沅沅垂着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就算見到他也不知道要問些什麽。難道要說那條消息是你發的嗎？你不會是喝醉了或者是玩遊戲吧？你就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助理見兩人竊竊私語，自覺站遠了一步，沒打擾她們。等兩人說完，他才領着她們走到電梯外。
“宋夫人和梁小姐想參觀什麽地方？我們有辦公區、行政區、練習室、錄音室、還有室内攝影等等。”助理說。
孟漸晚沒那麽多顧慮，直言問道：“你們公司最近大火的那個樂隊，他們是在拍宣傳海報嗎？我過去看看。”
梁沅沅呼吸緊了緊。
助理笑着說：“他們早上過來得早，開工很早，室内拍攝已經結束了，現在應該在錄音室吧，我帶你們過去。”
三人走進電梯，助理按了二十六樓。
電梯上行的間隙，助理主動說起蘇粲：“不愧是梁小姐推薦過來的人，這個樂隊真的很棒，他們參加的那個節目你們看了吧？現在才播出幾期呢，他們的人氣就跟坐了火箭一樣上升，未來可期啊。”
孟漸晚沒看，接不上話，但梁沅沅是一期不落地全看了，她在國外還因爲不能第一時間看到第二期節目郁悶了好久。
梁沅沅咳嗽一聲：“也不算我推薦的啦，是他們本來就很厲害。”她當初特别提醒過這件事要保密，他怎麽就說出來了。
助理點點頭，認同她的說法：“他們第一期節目演唱的那首歌，上個星期在音樂平台一上線就獲得了超高的點播量，在新人裏面确實算厲害了。聽說後面還有好幾首原創歌曲要發行，公司最近也很看重他們，接了不少活動。”
“是嗎是嗎？”這些梁沅沅倒是不清楚，眨了眨眼，難掩激動的情緒。
“嗯。”助理說，“配給他們的經紀人也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沒把他們往偶像男團的方向包裝，保留了樂隊的風格，專注音樂，照他們目前的發展趨勢來看，成爲一大流行樂團也隻是時間的問題。近年來唱片行不景氣，公司能培養出一個撐門面的流行樂團，對音樂市場的發展也有很大的好處。現在公司是偶像多練習生多、演員也不短缺，就缺他們這種有個人風格的樂隊。”
梁沅沅聽得與有榮焉，心裏美滋滋的，比誇她還要讓她開心。
助理的話說得字字句句都是真理，蘇粲他們的将來一片光明。
說話間，幾人到了二十六樓，出了電梯，走廊安安靜靜，沒有工作人員走動。助理笑着說：“他們都在忙呢。”
助理邊走邊給她們低聲介紹，直到快走到盡頭，他才停下來，因爲眼前就是蘇粲所在的錄音棚。
目光所及，擺了各種機器設備，一個留着小胡子的老師坐在設備前聽裏面的人唱歌。
梁沅沅擡眸，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孩站在那裏，穿着白色的連帽衛衣，黑色牛仔褲，發絲烏黑柔軟，随意地耷拉下來，腦袋上扣着銀白色的耳機，閉着眼深情演唱。
當然，他們這些站在錄音室外面的人聽不到他的歌聲，隻有那位小胡子老師能聽見，他時不時用手指撥動面前的設備調音。
從他聽得入迷的神情來看，需要修飾的部分并不多。
梁沅沅呆呆地立在那裏，她似乎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蘇粲，安安靜靜，随性自我，像個自由又無憂無慮的王子。
她的心越跳越快，根本控制不住，還有種落荒而逃的窘意，因爲她的臉有點熱，一定紅彤彤的！怎麽見人啊。
孟漸晚看着梁沅沅，忍不住一笑，撞了撞她的肩膀：“傻了？”
梁沅沅捂着臉側過身看她，緊抿着唇角，沒有說話。
小胡子老師聽到動靜回過神來，扭頭看着身後的人，孟漸晚和梁沅沅他不熟悉，但燕總身邊的助理他是認識的，以爲有什麽指示，連忙拿下耳機站起來。
助理掌心向下壓了壓，示意他不用起身：“你忙吧，我帶兩位貴客過來看看。”
小胡子老師這才坐回去，連忙插上耳機，對裏面的人說了一聲：“副歌部分重來一遍，我剛沒聽到。”
蘇粲停了下來，隔着玻璃看向外面，目光落在那道嬌小的嫩黃色身影上，原本沉浸在這首歌的氣氛裏，他的表情略有些凝重，轉眼間就如同被萬丈光芒照耀，周身的氣息都變了，明朗又陽光。
梁沅沅與他對視三秒，先扛不住移開了視線。
孟漸晚非常識相，背着手，對旁邊的助理說：“帶我到其他地方轉轉吧，你們公司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助理“啊”了聲，很快反應過來：“哦好好好，這邊來，我們樓上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沅沅就睜大眼睛看着孟漸晚，話沒問出來，但眼裏的意思是這就要走了嗎？
孟漸晚揚唇一笑：“你留在這裏，我出去轉轉。”
梁沅沅一愣，下意識想要抓住她，卻被她輕巧地一個閃身避開。孟漸晚拍了拍她的肩膀，眯了眯眼，語重心長道：“梁沅沅，你出息一點，以前都沒發現你這麽慫的。”她低下頭，聲音更輕了，爲了不讓旁人聽見，“你追他的時候不是挺大膽的嗎？天天坐在酒吧最前排，跟狂熱粉絲一樣舉手呐喊，還追出去跟他表明心意，現在他人就在這裏，而且還讓你做他女朋友，這種時候你慫什麽？啊？”
現在聽孟漸晚講她過去的事情，梁沅沅簡直像聽黑曆史一樣，臉臊得慌，有種想捂耳朵的沖動。
孟漸晚最後說：“你争氣一點，我先走了。”
梁沅沅扭着身子兩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然而孟漸晚絲毫不爲所動，大步朝電梯走去，腳步都不帶停頓的。
助理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很快進了電梯。
梁沅沅有點絕望。
錄音棚裏除了她和蘇粲，還有那個小胡子老師在，蘇粲的工作還沒結束，她一個人傻站在外面，越想越覺得尴尬。
她低着頭，都想逃跑了，心裏卻有一個聲音拽住她，不讓她走掉。
梁沅沅盯着地闆的縫隙，一秒一秒地數着時間。不知等了多久，身邊穿夾克的小胡子老師鼓了鼓掌：“不錯，比我想象中錄得順利。”
梁沅沅頓住，片刻後，她察覺到小胡子老師已經離開了，面前出現一雙筆直的長腿，穿着黑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闆鞋。
梁沅沅有點走神，他的鞋是什麽牌子，還挺好看的，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同款。
正胡思亂想，頭頂就響起一道久違的男聲，聲線清越動聽，似乎帶着笑意：“你怎麽過來了？”
梁沅沅緩緩擡起頭，視線從那雙長腿轉移到上身，最後凝在臉上，果然看到男生嘴角噙着笑，俊朗的面龐在燈光下那樣生動，跟隔着屏幕看他還是有區别的。
嘴唇的形狀也很漂亮，就是唱歌唱多了，有點幹燥……
梁沅沅察覺到自己想偏了，連忙拉回思緒，想到他剛剛問的問題，她毫不猶豫把孟漸晚拉出來擋槍：“哦，我大嫂過來玩，我就跟她一起過來看看，正好看到你在這邊錄歌。”
蘇粲沒有拆穿這個蹩腳的借口，笑了笑，單刀直入：“你考慮好了嗎？”
嗐，誰能想到，我們孟姐有一天也能助攻呢，她自己感情上的事都稀裏糊塗搞不明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