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漸晚堅定不移地表示不喝酒,卻架不住蔡西湘說,那瓶紅酒是宋遇的父親知道她喜歡喝酒,特意拿出了自己的珍藏,他平時都沒舍得喝,而且爲了開酒,忙活了大半天。
孟漸晚無聲歎息,算是領教了什麽叫做“盛情難卻”。
不過,紅酒确實很好喝,宋遇一看她抿了一口後眉梢上挑就知道她是喜歡的,于是給她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我已經讓阿姨去收拾客房了,晚晚今晚就留宿吧。”蔡西湘吃着菜,再次提起留宿一事,還朝阿姨打了個“上樓”的手勢。
阿姨心領神會,趁他們在吃飯就上了樓,把宋遇卧室隔壁的那間客房收拾出來。
孟漸晚低頭咬着鴨血,被又熱又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已經放棄了抵抗。
飯後,一家人坐在客廳看電視。以前蔡西湘沒來的時候,宋宵征會陪着梁如水看青春偶像劇。自從蔡西湘過來,全家人都得陪着她看家庭倫理劇。
梁如水看了一會兒電視,趁着沒人注意自己,起身去了一趟卧室。再出來時,她手裏拿着一個紅包和一個禮物盒,徑直走到孟漸晚身邊,塞進她手裏。
孟漸晚正看着電視裏原配和小三大打出手的情節,隻覺得天雷滾滾,猝不及防手裏就被塞了東西。她低頭看了一眼,意外之餘滿是抗拒。
梁如水猜到她要拒絕,用兩隻手包裹住她的手,笑着說:“定親禮暫時不收是可以的。但是,小玉的女朋友第一次登門,我這個當媽的必須得給見面禮和紅包,這個是規矩,不能不收的。”
孟漸晚一臉茫然。
她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個規矩?
孟漸晚求證般看向林春華,可林春華看電視劇看得入神,表情十分嚴肅,仿佛在爲電視裏的原配擔憂,根本沒接收到孟漸晚的眼神。另一邊的蔡西湘點了點頭,說:“确實有這樣的規矩。”
“抱歉,我真的不能收。”孟漸晚有點後悔,她要是早知道有這種規矩,說什麽也不會貿然來宋家。
梁如水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還真不确定自己能勸得動孟漸晚收下見面禮,隻能看向宋遇,希望他幫忙說兩句。
但她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兩眼望着天花闆,俨然一副“别看我,我也勸不動她,除非她自己樂意”的樣子。
梁如水吸了口氣,關鍵時刻兒子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晚晚,阿姨準備了好久的禮物,你不接受我多傷心啊。”頓了頓,她又解釋,“這個見面禮沒什麽特殊含義,你不用有負擔,也就是圖個吉利,你就收下吧。”
孟漸晚坐在靠沙發扶手的位置,梁如水就站在她邊上,躬着身溫聲細語。孟漸晚眼眸閃了閃,她平時出格的事沒少做,可也沒大逆不道到讓長輩在自己面前彎腰屈膝的地步。
“謝謝。”孟漸晚握緊了手裏的東西。
梁如水訝然。
這是收下了?她以爲還要再勸說一番。
梁如水反應過來後,喜上眉梢:“這就對了。”她臉上喜悅的表情有點誇張,仿佛孟漸晚今天收下見面禮,明天就能舉辦婚宴……
梁如水離開後,宋遇的手心覆在孟漸晚手背上,餘光瞥見她臉上别扭的小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
——
孟漸晚到底還是在宋家留宿了。
然而她看了一眼客房就出來了,敲響了隔壁宋遇卧室的門。
片刻後,宋遇過來開門。他剛洗完澡,穿着黑色的睡衣。黑發濕漉漉的,手裏拿着一條毛巾擦着頭發,看到門外的人意外極了,黑眸微微眯了眯:“你要跟我睡?”
“你又在做夢了?”孟漸晚一腳踏進宋遇的房間,打算鸠占鵲巢,“我睡你房間,你去睡客房。”
宋遇不解:“爲什麽?”
“你自己去體驗一下就知道了。”孟漸晚毫不客氣地躺在宋遇的床上,枕頭、床單、被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嚴絲合縫地把自己包裹住,淡淡的木質芳香很好聞。她深嗅了一口,驅趕掉剛才聞到的那股刺鼻的濃郁香氣。
孟漸晚穿的是梁如水準備的睡衣,很保守的上下兩件套,淡粉色,輕薄的絲質。她趴在床上,褲腿往上蹭了一點,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腳踝。宋遇目光凝了片刻,帶着滿腹的疑惑去了隔壁客房。
其實他不用進去,站在房間門口就能聞到濃濃的香薰味道,玫瑰味混雜着不知名的甜膩膩的味道,聞起來簡直上頭。
宋遇趕緊退回了自己的房間,哭笑不得:“誰點的香薰?”
孟漸晚:“你覺得呢?”
房間是家裏的阿姨收拾的,她沒得到雇主的允許肯定不會弄這些,梁如水也不會擅作主張,那就隻能是兩個老太太的傑作。
宋遇随手關了房門,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倒是會給我出難題,隔壁房間裏香噴噴的我也沒辦法睡啊。”
孟漸晚翻個身,盤腿坐在床上,仰面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我睡沙發總行了吧?”宋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衣櫃裏抱出一床新被子。
孟漸晚看着他把被子鋪在沙發上,沒有再說什麽,畢竟是她占了他的房間他的床,而且客房的味道真的令人窒息,即使吹滅了香薰,氣味也久久散不出去。
宋遇鋪好了被子,坐在上面繼續拿着毛巾擦頭發,目光直視孟漸晚,隻見她拆開了梁如水剛才給她的紅包,把裏面的錢倒出來,總共有一萬現金,還有一張一元的紙币,都是嶄新的。
孟漸晚捏着那張一元的紙币問宋遇:“這是什麽意思?”
宋遇也不太懂這些,想了想,猜測道:“大概是寓意萬裏挑一?”
反正孟漸晚不知道,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她把錢裝回紅包裏,然後打開那個禮物盒,她以爲會是玉镯之類的長輩送晚輩的東西,沒想到是一條很時尚的項鏈,像是一般年輕小姑娘會喜歡的款式,而且是很有名的珠寶品牌。
宋遇不知何時坐在了床邊,低頭看她盒子裏的東西,将梁如水的心思猜得透透的:“我媽擔心送那些玉石類的東西你不喜歡,所以才選了項鏈,可我記得你平時也不喜歡這類的飾品。”
孟漸晚把項鏈取出來端詳,很簡約的款式,一條細鏈中間墜着一個細小的字母:“挺好看的。”
宋遇愣了一下,丢掉手裏的毛巾:“那我給你戴上?”
孟漸晚猶豫了三秒,把項鏈遞過去給他。宋遇牽起唇角,接過項鏈解開了鎖扣,繞過她纖細的脖頸。他從未做過這些,動作不太熟練,鎖扣又制作得特别精細,他腦袋埋在她頸間,扣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淺淺的呼吸帶着溫熱,源源不斷地落在她皮膚上。
孟漸晚皺着眉嫌棄道:“你到底能不能行?”
她不開口說話還好,她這麽一催促,宋遇就更扣不好了。她身上的香味萦繞在鼻尖,不斷幹擾他的理智,他眼眸沉了沉,最終憋了一口氣才扣好。
而後,宋遇捏着項鏈轉了小半圈,讓那個精緻的小吊墜正好垂在她兩彎鎖骨中間,在燈光下閃爍着一點亮光。
女孩子戴項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偏偏孟漸晚平時總是自帶一股霸氣側漏的氣質,戴着細細的鏈子莫名的性感。
宋遇視線上移,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一個沒忍住就将她壓倒在床上。
“你又想耍流氓。”孟漸晚絲毫不見慌亂,冷靜地陳述事實。
說話間,她一條腿曲起,預示着随時可能因爲宋遇某些逾矩的行爲而一腳把他踹翻。
宋遇自然知道她強迫不得,别過臉喘了口氣,洩了力般躺在她身邊,臉上克制的表情與那天晚上躺在地毯上時一模一樣。
孟漸晚扯了扯唇角,不知道他腦子裏怎麽總能想入非非,不過是幫她戴項鏈而已,突然就獸性大發。
“晚晚,你很喜歡我們家對吧?”宋遇想說點什麽轉移一下注意力,不然他擔心自己控制不住。
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房間,跟臨時歇腳的公寓不一樣,喜愛的女孩此刻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黑發鋪散、紅唇嫣然,皮膚雪一樣的白,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就能勾魂。宋遇很難讓自己冷靜,不去亂想那些限制級的畫面。
孟漸晚沒回答他的問題,宋遇自顧自說:“等你住進來,我們就養一群雞好不好?我媽那麽疼你,肯定不會反對。”
這件事他以前也說過,孟漸晚一直以爲他是開玩笑,可他眼下說得無比認真。
孟漸晚眯了眯眼,側目看去,隻見男人躺在床上,兩隻手臂交疊在一起枕在腦後,望着天花闆一邊暢想一邊說給她聽,讓她不知不覺就跟着他說的去想象畫面。
他睡衣的領口斜向一邊,露出一片瑩白如玉的肌膚,鎖骨上暗黑色的文身分外惹眼,周圍泛紅的痕迹已經褪得幹幹淨淨,字迹清晰,抹不掉也擦不去,代表着永恒。
孟漸晚斂了斂眼眸,忽然踢了他一下:“滾去沙發上睡覺。”
宋遇在床上滾了一圈,坐起來看着她:“不能睡在床上嗎?這麽大的床,我給你暖被窩不好?”
孟漸晚不說話,但是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你再多說一句話,你就會被我踹到床下。
宋遇妥協了,可憐兮兮地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到沙發邊躺下,抱着被子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腦子。
孟漸晚本以爲他老實了,擡手關掉頂燈時,聽見沙發那邊傳來一道悠悠的男聲:“你就不怕我等你睡着了,半夜爬到床上?”
孟漸晚:“……”
宋遇當然是跟她開玩笑的,一整晚他都縮在狹小的沙發上睡覺。好在他睡姿向來規矩,沒有從上面滾下去。
翌日早晨,孟漸晚和宋遇一起出的房間,誰知被上樓叫人的阿姨撞了個正着。
阿姨愣了愣,一時間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她兩隻手在空中比劃了幾個别人看不懂的手勢,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啊,那個,既然你們已經醒了,那、那我就先去忙了。”
她磕磕絆絆說完一句話,匆忙回身下樓,樓梯間回蕩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阿姨慌慌張張地往廚房跑,差點又跟在客廳喝水的梁如水撞上。梁如水嗆了一下:“杜姨,你這麽着急做什麽?”
“沒什麽事。”阿姨對上她探究的眼神,神色略有些尴尬。
“小玉和晚晚醒了嗎?”梁如水問。
“醒了。”阿姨應着話,想了想又壓低聲音偷偷摸摸地跟梁如水說,“兩人昨晚睡在一間房。”
梁如水吃了一驚,眨了眨眼睛:“啊?真的?”
阿姨:“我親眼看到的。”
宋遇和孟漸晚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梁如水和阿姨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宋遇輕咳了一聲,阿姨一驚,若無其事地去了廚房。
梁如水捧着水杯上上下下打量着兩人,明明心裏樂開花,面上卻不露情緒:“晚晚昨晚睡得還好嗎?”
“嗯,還好。”孟漸晚說。
宋遇心道,一個人霸占我的床,睡得能不好嗎?
過了一會兒,兩個老太太散完步從外面進來,不知道湊在一起說什麽秘密,兩個人捂着嘴偷笑。
孟漸晚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們在說什麽,算是服了。她吃過早飯沒有停留,開車離開了宋家。在等紅燈的時候,手機接連響了好幾聲。
她和宋遇剛分開,應該不可能是他發來的消息。她抽空瞥了一眼,是“吃雞上分群”裏的消息。
苟盛:“孟姐,絕了,我和你上熱搜了!”
甘星野:“我也上熱搜了!”
鍾城:“不是吧,我也有份?”
魏燦陽不滿了:“爲什麽沒有我?難道是我和孟姐的關系不夠好嗎?連俱樂部的曉東都有照片!”
孟漸晚看着這些消息一頭霧水,思考許久還是摸不着頭腦。
前面紅燈已經變綠燈了,後面排隊的車輛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孟漸晚沒時間探究,把手機扔在扶手箱,一踩油門開了出去。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沒有堅持到美甲店,随便找了個能停車的地方靠邊停下,再次拿出手機,找到苟盛所說的那條熱搜。
詞條非常吸睛——宋遇心上人的廬山真面目。
當初宋遇公開表白上了次熱搜,廣大網友對他印象深刻,一身名貴的黑西裝配上金絲框眼鏡,簡直是禁欲的代名詞,行走的荷爾蒙,不少女生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甘願做他沒有名分的“老婆”。
更誇張的是,宋遇本人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公衆人物,他的那些老婆粉居然爲了他建立了粉絲後援會,甚至有人把網名改成“孟漸晚”,隻爲了營造出一種宋遇表白的人是自己的感覺,非常符合追星少女的心理。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圍繞在宋遇身上最令人好奇的話題就是他喜歡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今天早上八點,上班族和學生黨還沉浸在元旦假期的放松中,一條消息出現在熱搜榜,并以持續上漲的熱度霸占了榜一。
傳說中的孟漸晚本人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網友的好奇心早就被點燃了,紛紛點進去想要一睹宋遇心上人的風采,誰知裏面鋪天蓋地都是負面新聞,爆料的每張照片裏孟漸晚都和不同的男人混在一起。
在酒吧跟一群男人喝酒,在拳擊俱樂部和男人勾肩搭背,甚至還有人順藤摸瓜,敏銳地扒出她之前和四線男明星宋冬栗的绯聞照片。
“确定這是孟漸晚?宋遇公開表白的女主角?看不出來小姐姐這麽能玩啊,宋遇喜歡她什麽,難道是這張臉?”
“有一說一,這張臉是真的漂亮,純天然無濾鏡,一些奇奇怪怪的拍攝角度都沒有崩掉,可見本人絕頂美豔。”
“聽說有人爆料,孟漸晚打架、飙車、喝酒、泡吧樣樣精通,恕我直言,這不就是一社會姐?”
“我就知道每當這種時候,女人對女人的惡意總是最大的,張嘴就是‘我聽說’,你又沒親眼看到。别的不清楚,但你們口中所謂的飙車,人家宋冬栗之前都說了孟漸晚是他的車友,孟漸晚參加的是正規漂移賽和方程式,到你嘴裏就成了‘飙車’?至于喝酒和泡吧,别告訴我這也要被歧視,還有打架,你清楚其中的緣由?”
“不管怎麽說,跟那麽多男人鬼混總是真的吧?那麽清晰的照片,你當所有人都是眼瞎了?我看樓上是被人家的美色迷惑了。孟漸晚了不起哦,這麽快就收獲了粉絲。”
“我很好奇,宋遇看到這些照片是什麽感受,縱使他再喜歡孟漸晚,那她嫁入豪門也不太可能吧?”
“……”
孟漸晚面無表情地翻着熱搜裏的照片,鍾城、苟盛、甘星野等人都入了鏡頭,還有一些酒吧和俱樂部的路人。
從照片的角度來分析,不難看出對方是躲在暗處偷拍。她總算知道這段時間被人跟蹤的感覺是怎麽來的了,敢情是有狗仔跟着她。
不過她有些好奇,到底是宋遇的名氣太大,還是别的原因,居然能讓人耗費那麽大的精力跟蹤她。
對于被人誤解,孟漸晚的情緒沒有多大的起伏,她隻想知道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她坐在車裏把玩着手機,望着擋風玻璃外的街景,思索着該怎麽揪出操縱這一切的人,那些照片應該可以找到源頭吧?
孟漸晚腦海裏浮現一個人,或許可以找他幫忙查一下,正準備給對方打電話時,宋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大概是看到網上的新聞了。
孟漸晚挑了一下眉,先接了他的電話。
“我剛從助理那裏知道網上的事,已經讓燕北去處理了。”宋遇跟上次一樣,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與自己有關的新聞,還是謝詠告訴他的。
孟漸晚語氣淡淡:“哦。”
宋遇說:“你别多想,苟盛那幫人我都是見過的,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會介意的。”
孟漸晚反問:“誰多想了?”
宋遇一頓,低低地笑出聲來。他倒是忘了,孟漸晚潇灑恣意,這些娛樂新聞她不會放在心上。
但他不一樣,他不希望那些明顯帶着惡意的髒水潑在孟漸晚身上,連一丁點污穢沾她身上他都不樂意。
宋遇:“總之,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你等我消息。”
聽他說得這麽輕松,想必查起來不難,孟漸晚就懶得多此一舉再去找人查,乖乖地坐享其成。
宋家的人也看到了網上關于孟漸晚的新聞,是梁如水最先知道的,她拿着平闆浏覽微博時無意間看到别人在讨論。
随後,兩位老太太也知道了,林春華不認字,讓蔡西湘讀給她聽。等蔡西湘念完那些營銷号的稿子,林春華忙不疊說:“這說的都是什麽話?怎麽就行爲不檢點了?你們不要誤會晚晚,她不是這樣的人!”
蔡西湘:“你别激動,那些娛樂新聞不就喜歡誇大其詞。”
林春華:“什麽積食?我沒有積食,我消化挺好的。”
蔡西湘:“……你别說話了,還是看電視吧。”
林春華:“好嘞。”
梁如水也知道那些娛樂八卦沒幾句真話,往往是怎麽吸引人眼球怎麽來,看過一眼也就如同過眼雲煙,很快抛到了腦後。
網上大部分營銷号的照片都是轉載的,隻有找到爆料時間最早的那個營銷号,才有可能弄清楚照片的源頭。
經過幾番調查,燕北終于找到了把照片傳出去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都擡舉了,一幫給錢就能辦事的狗仔組成的小作坊。
這些小作坊沒什麽底線,不用威逼,光是利誘他們就全部交代了。
宋遇從燕北那裏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推掉了下午所有的行程安排,驅車去美甲店找孟漸晚。店裏沒營業,孟漸晚點了杯奶茶外賣,窩在沙發裏畫圖。
她這幾天靈感爆棚,畫了好多美甲設計圖,見宋遇過來,她放下手中的Apple Pencil,抱着奶茶喝了一口:“什麽情況?”
宋遇坐在她邊上,看了眼她手裏的平闆,上面都是粉粉嫩嫩的圖案,還真跟她的性格有着巨大的反差萌。
“你姐姐找人跟蹤偷拍的照片。”宋遇平鋪直叙,“她找的是一個小工作室,給了人家一筆錢,專門收集你出去鬼混的鏡頭,目的就是毀壞你的名聲,可能還想因此讓我家裏的長輩認清你的面目。”
孟漸晚聞言,沒有表現得很意外。
事實上,爆出來的那些照片指向性那麽明顯,她就猜到了七八分,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她實在沒想到孟維夏怨恨她到這種地步,花錢找人抹黑她,這種事也虧她做得出來,跟當年的她一模一樣,又蠢又壞。
孟漸晚猛吸了一大口奶茶,恨恨地嚼着果粒。
上次那一巴掌她看在孟渭懷的面子上已經不跟孟維夏計較了,她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死性不改,真當她孟漸晚是任人搓圓捏扁的面團?
孟維夏最在乎的是什麽……
想到此,孟漸晚眸光一閃,目光在宋遇臉上飄忽不定。
宋遇垂着眼陷入沉思,沒注意到孟漸晚的眼神。他隻是感到憤怒和無奈,做這件事的人是孟維夏,是孟漸晚名義上的姐姐,他一時間想不到該讓對方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消心頭之氣。
但他更心疼孟漸晚,當她還是小漸晚的時候,不知道孟維夏有沒有欺負她。
不知道哪裏來的沖動,宋遇忽然伸手捏了捏孟漸晚的臉,深情中透着認真:“我早就想說了,你家裏那些人都是什麽妖魔鬼怪,還不如嫁給我,以後我疼你,給你買跑車、買飛機、買遊艇,在家裏養你喜歡的小雞。”
這仿若求婚誓詞一般的話語與孟漸晚剛才一閃而過的想法不謀而合,她倏地别開臉,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連美甲店的門都忘了鎖。
宋遇呆呆地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惹到她了,竟然說走就走。
孟漸晚開車回了一趟孟家,可惜沒有在家裏撞見孟維夏,客廳裏隻有梅思琇一個人,懷裏堆着毛線,安安靜靜地織着披肩。
梅思琇瞧見孟漸晚,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眼睛晶亮,卻記得要輕聲說話:“晚晚,你怎麽回來啦,你奶奶呢?”
孟漸晚知道她小聲說話是怕吵到在房間休息的孟老太太,撇了下嘴角,說:“奶奶好着呢,住在宋遇家裏,天天陪宋老夫人看電視、散步,大冷天也不忘去跳廣場舞。”
梅思琇聽着她的描述,再想象一下那些畫面,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孟漸晚忽然說:“我記得家裏的戶口本是在你那裏的對吧?”
“對呀,在卧室抽屜裏。”梅思琇好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我就随便問問。”孟漸晚說。
那邊,宋遇不知道孟漸晚跑哪兒去了,在店裏等了半天不見人回來,隻好幫她把美甲店的門鎖上,坐在車裏給她發消息。
宋遇:“晚晚,你怎麽不理我?”
宋遇:“晚晚,你不想嫁給我嗎?你要是現在不想嫁也可以,我再等等你就是了。”
宋遇:“晚晚?”
宋遇:“晚晚寶貝?”
片刻後,孟漸晚回複了他的消息:“不是要結婚嗎?民政局見。”
宋遇像被人猛敲了一棍,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掉下來,他及時握住了。好在他有足夠的理智,很快就反應過來孟漸晚是在開玩笑:“我就知道你故意耍我,今天放假,民政局不開門吧?”
孟漸晚:“哦,我忘記了,那就明天民政局見。”
宋遇:“你說真的?”
孟漸晚:“你不相信就算了。”
孟漸晚說的話宋遇怎麽可能不相信,隻是這個答案太過令人震驚,仿佛一瞬間被拉拽進一個不真實的幻境裏,掙紮不開,也不想掙紮,到最後徹底放棄掙紮,隻想深陷其中,他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但願長醉不願醒”的感受。
因此,宋遇整晚都沒有睡着,隔一會兒就要看一次手機,确認一下微信裏的消息是不是真實存在,看着那條消息,他又忍不住發散思維,開始思索孟漸晚話語的真實性,想要求證卻不敢求證,生怕孟漸晚下一句就嘲笑他:哦,沒想到你連這麽低級的玩笑都相信,你是不是傻子?
宋遇一不留神就睜眼到天亮,早飯都沒顧得上吃,拒絕了司機送他去公司,自己一路開車到民政局門口。
不到上班時間,民政局沒開門,更沒有孟漸晚的身影。
宋遇再次産生懷疑,自己是不是誤解了孟漸晚的意思。他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發了條消息過去:“你說的是民政局見吧?我已經到了。”
他盯着手機屏幕耐心等待,十分鍾過去了,孟漸晚沒有任何回複。
漸漸的,宋遇高漲的情緒一點一點回落,跌入到最低點,心裏徹底沒了着落,感覺自作多情過頭了。他和孟漸晚在一起才多久,他偶爾親她一下,她都抗拒得不行,怎麽會輕易答應嫁給他。
你是不是被愛情沖昏頭了?宋遇對自己說。
等了沒多久,民政局開門了,因爲不是特殊的日子,也可能是時間尚早,領證的未婚夫妻并不多,臉上或歡喜或塵埃落定。宋遇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一點點渙散,慢慢失去了焦距。
忽然,一陣嚣張的跑車轟鳴聲在耳邊響起,一個急刹停在旁邊,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粉色,宋遇神情一頓。
片刻後,孟漸晚從車上下來,手裏拿着戶口本,一眼看到旁邊宋遇的車,微擡着下巴朝裏面的人嚷嚷:“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你有毛病啊,來這麽早?怎麽着,領證這種事也得搶位置?”
這一刻,宋遇眼裏已經容不下其他,隻有孟漸晚那張嬌俏的容顔,發脾氣的樣子也那樣可愛。
他不想再猶豫煎熬,牽起她的手,一言不發拽着她大步走進民政局。
兩人都沒有經驗,不知道領證原來是件這麽簡單順利的事情,表格填完以後到二樓拍證件照。
前面一對夫妻特地在羽絨服裏穿了款式一樣的白襯衫,好似情侶裝,隻爲了證件照拍出來好看。
可宋遇和孟漸晚事先都沒有想到這一層,宋遇大衣裏面穿着西裝,最裏面是件深藍色的襯衫,低調中透着名貴。孟漸晚羽絨服裏穿了件黑色衛衣,胸前印着張牙舞爪的漫畫圖案,于是兩人的證件照莫名有種酷帥的風格。
等到兩本鮮紅的結婚證打印出來,鋼戳蓋下,宋遇和孟漸晚就是法律上的夫妻關系,一切都那樣夢幻。
宋遇捏着兩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反複摩挲,整個人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金絲框眼鏡後面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充滿傻氣。
兩人走出民政局大門,宋遇終于沒忍住笑出聲,喊了孟漸晚一聲:“老婆。”
孟漸晚渾身一僵,在冷冷的北風中打了個冷顫,她很确定自己不是因爲冷,而是被他肉麻到了。
不過,被風一吹,她腦子也清醒了,愣愣地站着不動。
太草率了!
她不該爲了氣死孟維夏就答應跟宋遇領結婚證。她原本的計劃是,孟維夏最在意的人是宋遇,那她就和宋遇結婚,讓他徹底變成孟維夏的妹夫。可現在仔細一想,她要打擊孟維夏有千百種方法,爲什麽要搭上自己?
大意了、馬虎了、沖動了,後悔了……
孟漸晚面朝宋遇,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神情非常鎮定,一字一頓地道:“宋遇,我們離婚吧,我後悔了。”
宋遇:“???”
上一秒才結的婚,你現在就要跟我離婚?門都沒有!
宋遇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把結婚證藏起來,然後一把将孟漸晚扛起來,大步流星遠離民政局。孟漸晚猝不及防,霎時間天旋地轉,腦袋朝下,被宋遇當成麻袋扛在肩上。
宋遇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強勢:“不要,孟漸晚,你上了賊船休想下來!”
兩更合在一起了哦,因爲情節比較重要,不好斷開。
*
有的人結婚第一天就想着要離婚,可是一輩子都沒離成婚,最後還給他生了孩子。
蔡西湘叉腰:我說什麽來着!讓他一輩子伺候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