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瞻看到這條消息時,剛從公司回到家。他突然就理解了孟漸晚逃跑的行爲,宋遇追她追得實在太緊了,她這才消失大半天,宋遇那邊就開始瘋狂找人了,哪個女孩頂得住這樣的追求?
孟漸晚此刻在飛行學院,跟那些招飛的學員一起進行培訓,隻要他守口如瓶,宋遇就找不到她。
許瞻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脫掉西裝,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放在茶幾上,閑适地坐在沙發上看群裏的消息。
如他所料,群裏的其他人似乎都不太能理解宋遇,在問他緣由。
趙奕琛:“這次又是什麽情況?孟漸晚又被你吓得連夜買站票逃了?”
燕北:“不會吧?小八昨天全城表白,把我公司的小姑娘們羨慕哭了,孟漸晚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顧邵甯:“是一般女人就不會把我們小八折磨成這樣了。”
還是楚嶼陽最貼心,把話題繞回起始點:“廢什麽話,趕緊幫小八找人啊!小八都開口了,這種時候就别說風涼話了。”
趙奕琛:“讓老許查查航班信息,鑒于上次孟漸晚坐的是火車,我建議火車和高鐵也排查一下。@許瞻”
許瞻默默地窺屏,沒有發任何消息。
群裏的人個個都智商過人,他怕自己萬一說漏了嘴,讓宋遇察覺到端倪,想來想去,閉嘴不提是最穩妥的。
許瞻準備退出微信群時,看到趙奕琛又問道:“小八,你真的不打算說說哪裏惹到孟漸晚了?不會跟燕北說的那樣,是因爲你公開表白的事吧?”
夜幕降臨,路邊的霓虹燈照進車裏,宋遇的臉被燈光映得忽明忽暗。他看着群裏一條條消息跳出來,熱血直沖腦門,按住語音鍵揚聲道:“孟漸晚把我睡了,現在人跑了,我他媽充分懷疑她是騙|炮的!”
宋遇幾乎不說髒話,這是回國以來的第一次,獻給孟漸晚了,可見被她這個“負心人”傷透了心,已經失去理智,開始神志不清了。
群裏安靜了足足有三十秒,緊接着就炸開鍋了。
趙奕琛:“???我沒聽錯吧?孟漸晚把你給睡了?請問你上小學的時候學過把字句和被字句嗎?你在國外待了幾年是不是把語法忘幹淨了?麻煩你再給我說一遍,是誰睡了誰?”
齊政:“一臉迷惑.jpg”
顧邵甯:“哇哦!我宣布,這是本年度聽到的最具爆炸性的新聞!”
連一向很少在群裏說話的周暮昀都被這個消息轟炸出來了,感歎道:“這消息真是……震撼我全家。”
宋遇:“……”
宋遇回放了自己剛才發的那條語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他真是氣昏頭了,連忙長按消息撤回了。
然而已經晚了,在線的幾個人基本上全聽到了。
宋遇覺得自己的表達沒有問題,确實是孟漸晚睡了他,是她答應跟他回家,然後強吻了他,把他推倒在床上,脫了他的衣服,最後象征性問了他的意願,在他點頭答應以後,她就吻得毫無心理負擔,之後就……
孟漸晚,他現在想到這三個字就氣得牙癢癢,想咬她一口。
許瞻剛才一直盯着群裏的消息,當然也聽到了宋遇那條語音。剛喝了一口水的他,毫無形象可言地全噴了出來,還把自己嗆到了,咳嗽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當他準備再去聽一次語音,發現宋遇已經撤回了。
許瞻愣了愣,以爲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群裏其他人接下來圍繞着“宋遇被睡”的話題展開了讨論,似乎在提醒他,他剛才聽到的話都是真的。
這一刻,許瞻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心裏的那股滋味,嫉妒、失落、郁悶等等,太過複雜,他隻知道比那一晚表白被拒還要難以承受。
他騰地起身,大步走到酒櫃前,從裏面找出了一瓶年份稍長的紅酒,抽出一個高腳杯。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杯子,一個人去了陽台,對着夜色自斟自酌。
可笑他以爲孟漸晚是不待見宋遇才躲着他,原來他們已經親密到這種程度。
許瞻端着高腳杯,仰脖喝了小半杯,沒醒過的紅酒,口感略澀,不夠綿密醇厚,卻讓他覺得過瘾,最好能把自己灌醉,這樣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他當然不會懷疑是宋遇用了什麽手段,且不說他一向是正人君子,孟漸晚也不是用手段就能得到的人,如果她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她。
那也就是說,孟漸晚是心甘情願的……
想到此,許瞻呼吸一滞,胸口跟堵了塊大石頭似的,不上不下,難受得緊。他再次拿起酒瓶,咕噜咕噜倒了大半杯紅酒。
至于孟漸晚事後爲什麽跑了,他暫時還想不明白,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她怎麽樣都與他無關。
手機響了一聲,許瞻喝了一大口酒,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宋遇私發的語音消息。
“幫我查一下有沒有孟漸晚今天的航班信息。”
趙奕琛剛才在群裏艾特了許瞻,但是許瞻一直沒有出現,宋遇心裏着急就特意過來問他了。
許瞻同樣發了條語音過去,聲音混雜着風聲,含糊不清:“不用查了,孟漸晚沒有離開帝都。”
宋遇:“你怎麽知道?”
靠!許瞻狠狠地怔了一下,把手裏的酒杯放下,揉了揉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果然,他就該保持沉默,作爲唯一的知情人,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他剛才在想事情,話沒經過大腦就說出去了。
消息是不可能撤回的,許瞻隻能想辦法盡力補救:“群裏的消息我看到了,立刻就讓人查了,沒有孟漸晚的航班信息。”
宋遇:“那你剛才說不用查了。”
許瞻啞然,感覺自己像是被審問的犯人,因爲急于撇清關系,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圓:“我的意思是,已經查過就不用再查了。”
宋遇追問:“那你怎麽就能确定孟漸晚還在帝都?”他僅僅讓許瞻查航班信息,火車和高鐵都沒排查,許瞻的這個結論到底是怎麽得出來的。
許瞻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破罐子破摔道:“我猜的。”
宋遇的語調突然變得意味深長:“老許,你該不會是知道什麽,故意瞞着我吧?孟漸晚是不是找過你?”
許瞻被這句話驚出了一身冷汗,沉默半晌,他從容應道:“她怎麽可能來找我?你覺得以孟漸晚的智商,僅僅是躲着你,需要找我幫忙嗎?是我公司能藏一個大活人,還是我家裏能藏一個大活人?”
穩住局面的關鍵就在于反問,隻要他一再反問宋遇,就會讓他對自己的認知産生懷疑。
宋遇默了默,想到孟漸晚上一次也是不聲不響就一個人溜回了老家,許瞻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麽一想,他就打消了對許瞻的懷疑。
——
夜已深,燕北還在公司處理一些白天遺留的工作,看到趙奕琛在群裏組織大家吃宵夜,順便再讨論一下宋遇的事。他見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沒有異議,拿起衣架上的西服外套穿上。
恰在這時候,門被人敲響了。
燕北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理了理西服的領口,懶散道:“進。”
門推開,走進來的人是薛皓月,燕北有些意外,示意她坐。薛皓月沒坐,站在他面前,與他之間隔着一張辦公桌的距離。
“我就是結束工作剛好路過這裏,想起前兩天跟老闆你的賭約。我輸了,所以來兌現承諾。”薛皓月聲音很輕,在寂靜的辦公室裏倒也清晰。
燕北一頓,想起了那晚在娛樂會所的賭約。
他們當時正在讨論續約的事,薛皓月一時拿不定主意,跟他提議打個賭,她要是能讓宋遇移情别戀,續約的事她會認真考慮,她要是不能讓宋遇動搖心意,她就二話不說再跟公司續六年長約。
六年,真的是一個很誘人的時間,以薛皓月如今的人氣和實力,再紅五六年絕對沒有問題。
燕北親眼見過宋遇對孟漸晚的癡迷程度,認爲自己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赢,隻猶豫了幾秒就答應了。
按照薛皓月的說法,就算他輸了,她也還是會考慮續約的事,并不是一點轉圈的餘地都沒有。這場賭約,不管怎麽說都是他更占優勢。
所以就有了薛皓月後來接近宋遇,故意提出要當他一個月的女朋友,好在宋遇沒有辜負燕北的期望,不僅拒絕了薛皓月,就連那頓飯也沒跟她一起吃。
這場賭約,是薛皓月輸了。
燕北心情不錯,嘴角微彎:“我會讓公司的法務部盡快拟定續約合同。”他看着薛皓月那張漂亮的臉,再聯想到她乖順的性子,難得沒露出資本家的嘴臉,寬容仁慈道,“以前的合同分成是五五分對吧?續約合同我會交代下去,改成四六分,以後的利潤是你占六成公司隻要四成。”
這也算是對她爽快續約的獎勵。
可薛皓月并沒有表現得很開心,眉眼疏淡,眼中波瀾不興,差點就要讓燕北以爲她淡泊名利。轉念一想,薛皓月那麽努力的拍戲,幾乎全年無休,又怎麽會不在乎名利。
薛皓月在他的注視下,淡淡一笑:“謝謝老闆,我先走了。”
沒給燕北再說話的機會,薛皓月拎着手包,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她站在門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緩緩關閉的玻璃門,抿了抿唇。
所謂的賭約,也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找一個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即使她賭赢了,她還是會選擇留在他身邊,因爲這裏是離他最近的地方,她當初進娛樂圈也是爲了他……
薛皓月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地舒口氣,踩着高跟鞋走進了電梯。
電梯的金屬内壁锃亮,清晰地映出她的臉,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精緻的面容,不得不感歎,她玩了這麽一出,試出了宋遇對那個叫孟漸晚的女孩子的真心,卻試不出燕北的心,他看起來毫不在乎。
薛皓月往後退了幾步,疲憊地靠着電梯内壁,突然就羨慕起孟漸晚了,雖然她沒有見過她。
一條小小的绯聞,卻能讓宋遇公開表白,目的就是讓所有人見證他的心意,以及他對她的在乎。
薛皓月正出神,陡然發現電梯沒動,下一秒,電梯門打開,燕北走了進來,她下意識站直了身子,語氣官方:“老闆好。”
燕北見到她也是一怔,随即解釋了一句:“專屬電梯在維修。”
兩人身處狹小的電梯裏,誰也沒有再開口,薛皓月覺得氣氛有點悶,沒話找話說:“老闆忙到現在才回家嗎?”
“不回家,跟朋友一起去吃宵夜。”燕北說着,側目看她的表情,“宋遇也在。”
薛皓月垂着眼,躲避他的目光,心裏感到莫名其妙,他單獨提宋遇做什麽,不會以爲她喜歡上宋遇了吧?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跟他解釋一下,免得引起更深的誤會,隻是她準備好的話還沒說出口,燕北就轉移了話題:“你知道今晚宵夜的主題是什麽嗎?”
薛皓月挑起眼梢,眼神裏透着不解,你們有錢人吃個宵夜還要定個主題嗎?
燕北自問自答:“安慰失身少男的心。”
薛皓月:“……”
上次是安慰失戀少男的心,這次是安慰失身少男的心,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這群公子哥是婦聯成員,專門解決少男的心理問題。
燕北觀察她的反應,見她沉默不語,繼續補充:“兩次安慰的都是同一個人,沒錯,就是宋遇。”
薛皓月:“……”
宋遇失戀還挺好理解的,失身就……讓人挺意外的,不太能理解。
小玉:這種事倒也不必逢人就說,我不要臉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