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不曾冒昧,他隻是修養太好。
“你的邀請很冒昧。”葉芊芊已吃飽,戰鬥力十足,“我爲什麽要跟你一起看電影?”
“是,我冒昧了。”文安陽卑微地順着她的話說,“主要是見到你太高興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你說是吧。”當一個男人跟一個女生說“緣分”,那百分之百是泡妞的話,因爲男生基本上沒人相信緣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但女生卻很喜歡這種冥冥之中有紅線牽引的感覺
。
葉芊芊沒想到會在老家見到文安陽,這個原本對她很有意義的男人,以一個并不體面的姿勢走出了她的心裏,從此以後她對他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她就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如此絕情的一個女人,一如她能幹脆地甩掉謝璧,爽快地不喜歡文安陽。
如果,她能像把文安陽驅逐出内心一樣地把季柏從心裏驅逐出去就好了,就好了……
她平靜地望着文安陽,沒接他的“緣分”,隻說:“我已經買過單了,很高興見到你,拜拜。”
客氣疏離得,一點都聽不出有任何“高興”的情緒。
上一次,葉芊芊爲了見他刻意盛裝打扮,穿着性感的小裙子,他眼裏沒有她。
這一次,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不僅素顔,還狼狽地受了傷,全程對他愛答不理,他卻全程悸動得砰砰然:他發現自己骨子裏就是很犯賤。葉芊芊回房間睡覺,她現在感覺舒服多了:你看有什麽放不下的?突然見到喜歡了很多年的人,我都可以如此平靜。帥哥怎麽了,王子又如何,隻要我不喜歡他
,他就隻是個尋常人類罷了。
生活充滿了破事,你隻能選擇一個一個地解決,或是被它打敗,人類這種生物啊,是很堅強的,那些以爲自己跨不過去的坎,最終都跨過去了。
“所以,季柏啊,終有一日,我也能冷靜地見你,心無波瀾,再無挂礙。”
……
葉芊芊睡得正香,被一陣鈴聲吵醒,她閉着眼睛接起來:“喂?”
“葉老師在睡覺?這麽早休息啊?”
電話裏傳來郝清朗的聲音,葉芊芊疑惑地拿開電話看屏幕:他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突然睜開眼睛,就感覺光線很刺眼,她虛眯着眼睛去瞅,看清手機屏幕上有兩個人,是季川和郝清朗。
這個發現讓她清醒了一些,這才意識到:這不是電話,是視頻,而且是季川打來的。
葉芊芊起身,懶洋洋的聲音:“找我什麽事?”
郝清朗的臉一下湊到鏡頭前,整張臉突然在屏幕上放大,吓得葉芊芊戰術性後撤了一下:“幹嘛,大半夜的吓誰呢?”
“葉老師受傷了!”郝清朗着急地問,“怎麽回事?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葉芊芊這才想起來今天挨過打,不宜視頻!
她反射性就把視頻挂斷了,結果電話馬上就響了,一看号碼,還是季川打的。她真心受不了,大人都是很有分寸的,季川必定能理解到有些事情她不想說,他就不會再問,但孩子是沒有分寸的,郝清朗想要知道的事在得到答案以前,他就
會死纏爛打到底,她若是不把話說清楚,電話轟炸就不會停下來。
葉芊芊清了下嗓子接起電話,佯裝不高興,聲音冷冷地說:“把季老師的電話還給人家!”
“季老師同意我用!”郝清朗急忙追問,“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葉芊芊無語望蒼天:真的,越是少年人,越會去管超越自己能力範圍的事,唯有大人學得會不管閑事。
“我沒事,你不用管,好好上課。”
“我已經下課了!大家都說你請長假了,是真的嗎?隻是請假不是辭職了?你真的還會回來嗎?”
葉芊芊請假的時候隻想着自己需要放個假,好好思考人生,至于工作是走是留,也有必要思考一下,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剛走兩天,就有學生先急了。
想想她招的那些學生,除了非富即貴以外,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都很難搞!之前離開倍優教育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她走得毫不猶豫,那時候就有學生因爲她離職的關系,追到萬物教育來上課了,如果她再離開萬物教育,學生勢必也會出
現一定量的流動,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葉芊芊教訓他:“我隻是請假回老家處理事情,你不要胡思亂想。”
郝清朗聞言松了口氣,又緊跟着追問:“那你怎麽會受傷?”
“大人的事你别管,上完課就早點回家去。”
“我已經18歲,我也是大人!”郝清朗振振有詞地說,“誰傷害我未來女朋友,我必定……”
葉芊芊都要瘋了,誰是他未來女朋友啊?
感覺下一秒就要聽見他說“誰若折你翅膀,我必毀他整個天堂”這種中二到腳趾摳地的話。
“跟我爸吵了兩句。”葉芊芊及時堵住了他的話頭,“所以是家事,你消停點吧,快點回家!”
郝清朗好氣哦:未來嶽父打我未來老婆,我竟沒辦法爲她讨回公道,是我無能!
終于把郝清朗成功“勸退”,葉芊芊躺回床上,給季川發了條消息:“給你添麻煩了。季老師,以後再有學生找我,就說我們不熟,你也聯系不上我。”
季川很快回了兩個字:“好的。”
葉芊芊望着這兩個字沉思了好一會兒,很明顯,“好的”就是完全沒有情緒,公式化的回複,感覺自己說的話傷到季川了。季川沒有做錯什麽,但她對他的态度就是回不到從前了,她明确地知道這就是遷怒,但是,以她和季柏現在的關系,她若是對季川熱情又溫柔,人家肯定會覺得
:她還是想跟我哥和好。
爲了避免産生不必要的誤會,這樣冷冰冰地相處也挺好的。葉芊芊丢開手機繼續睡:充足的睡眠有利于傷口的生長,希望明天臉就消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