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
葉芊芊都快吐了!
他和媽媽離婚以後,依舊認爲她是自己的老婆,他想怎麽樣就怎可以麽樣,媽媽沒有謀生能力,爲了生活費,兩人明明離婚了,還繼續生活在一起!
葉芊芊從小就覺得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父母,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羞恥,無比的羞恥!
她的童年時光,每一天都是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挨打的戰戰兢兢中度過的,所以她畢生追求的不過是平靜的生活,唯有她足夠強大,才能不再畏懼任何人。媽媽每次都表現得很關心自己,但她總是在關鍵時候背刺自己:不問一聲就擅自拿走金項鏈、爸爸罵自己的時候,媽媽也一起說是她不對、她反對媽媽複婚,媽
媽就和爸爸同居至今……
本應該跟自己站在同一戰線的媽媽,一直都在幫着爸爸。
原來所有她以爲是爲母親而努力的奮鬥和抗争,全都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
哪怕是被背叛、被打、幫别人養孩子,這樣的日子,母親願意過。
人家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好好的,自己才是那個破壞者吧?絕望席卷了葉芊芊,緊繃了很多年的神經突然一下就斷了:我爲什麽要抗争?我憑什麽以爲自己是在救媽媽出火坑?我對抗不了任何人,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人
生。
明明父母都健在,她卻感到無比孤獨。
她唯一比孤兒好的地方也隻是知道爸媽是誰罷了——還不如不知道呢。
就這樣吧,算了吧……
媽媽已經夠可憐了,不能再傷害她了,如果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做女兒的應該成全她。
葉芊芊冷靜地問:“讓我回來有什麽事?說吧。”秦芳林見她終于不鬧了,大大松了口氣,說出了多次叫她回家的目的:“女兒啊,你弟弟最近交到一些壞朋友,都開始夜不歸宿了。我們說什麽他都不聽,你不是
專門做學生心理工作的嗎?你找他談一談,讓他不要跟那些壞孩子在一起玩了。我們真怕他被人帶壞啊!”
葉芊芊從“你弟弟”三個字開始,腦瓜子就嗡嗡的。
誰是她的弟弟?
她同意過嗎?
她1歲的時候,小三懷孕了。
她2歲的時候,葉高翔出生了。
她14歲的時候,爸爸爲了這個兒子,跟媽媽離婚不要她們娘倆了。
她15歲的時候,爸爸帶着這個所謂的弟弟回來住,要求她像姐姐一樣處處讓着他,還要照顧他。
她18歲離開家以後父親對她不聞不問至今。
她24歲從事教育相關工作,22歲的葉高翔走上歧路了,媽媽幾次三番叫她回家,隻因爲她有利用價值,該發揮作用了。
母親将她召回,又将她獻祭,隻爲讨好父親。
眼見母親說完就邀功般地望着父親,葉芊芊不知道:自己和母親,誰更悲哀。
22歲的成年男人在母親的嘴裏是“孩子”,是她的“弟弟”,他不讀書、混社會、夜不歸宿,但他是個好孩子,錯的是他交的壞朋友。葉芊芊一直以爲自己念完大學,工作快五年,跟大量千奇百怪的家長和孩子面談過,也算是對人類這種生物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但是,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
宛如一個沒念過書的文盲,今天才算是開眼界了,原來,像母親這樣的人類生物,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隻因爲葉高翔跟她有血緣關系,她就必須要管他的話,爲什麽父親管不住自己不要留種?整件事都是因父親而起,這種時候他爲什麽不能用打的、罵的、威脅的,不擇手段地将自己的兒子帶回來,把他綁起來、關起來、拘禁起來,不讓他跟壞朋友見
面?因爲葉高翔是金貴的兒子,打不得、罵不得,隻能寵着、順着,這種會讓兒子不高興的事,他倆是不會做的,隻能是葉芊芊來做,這樣,他們一家三口依舊父慈
子孝,葉高翔唯一恨的人就隻是葉芊芊罷了。
葉芊芊的腦子好使得很,她愚蠢的母親和爛人父親在打什麽主意,她門兒清。
“小事情。”她故作輕松地說,“當然沒問題,我可以跟他談,就這,沒别的事了嗎?”
秦芳林一臉歡喜地看向葉東青,那表情完全是在邀功請賞:你看我說的話女兒都聽了!
葉東青點頭表示贊許,示意她繼續說。秦芳林也想趁熱打鐵:“是這樣的,女兒,你弟弟是因爲閑着沒事幹才會跟壞朋友混在一起,我們想給他開個店,讓他自己做老闆,這樣他有事做,就不會再被朋
友一叫就走了。”
葉芊芊點頭:“你們決定就好,不用跟我說,我沒意見。”“不是,那個……”秦芳林支吾着說,“你爸爸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一年上好幾次醫院,每次都花不少錢,我們沒多少存款了,你能不能借點錢給弟弟,等店開起來
,賺了錢就還給你。”
葉高翔讨厭讀書,高中念到二年級就打死不去上學了,從17歲混到現在,4年時間,整日價在街上浪,幹的都是些偷雞摸狗的事,本地哪個混混他不認識?
媽媽說他交到了壞朋友,根本就不成立,他才是那個壞朋友!
葉高翔不是沒做過生意,最終都以失敗告終是因爲他隻想做甩手掌櫃,不想努力工作,以爲開店就是請人做事,能不虧?借錢給他就是肉包子打狗,葉芊芊有錢也不會借給他,更何況:“我的錢都付房子首付了,現在每月還貸,工資都是每個月月光,裝修的錢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湊
齊,沒有錢借。”秦芳林跟葉東青交換了一個眼神,明顯兩人提前演練過,這題她會答:“你爸爸說房子是可以抵押的,你把房子抵押給銀行,就可以拿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