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芊芊再次到了頂樓辦公區,看到餘佩玲不在崗位上。
翟助理十分會察言觀色,當即便告訴她:“餘助理的實習期已經結束,前幾天返校了。”
葉芊芊略顯别扭地說:“我又不關心這個……”
翟助理心中自是有數,輕笑一瞬,給她台階下:“我知道。”
葉芊芊總覺得:季柏身邊的人也和他一樣,不簡單!
對于翟助理調整了自己時間安排的事,季柏沒反對,那就相當于是默認了。
這結果本就在翟慕青的預料之中,到底是跟了老闆六年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他嘴硬得跟什麽一樣,但心軟得一塌糊塗。
葉芊芊穿的是初次見到季柏時的那件羽絨服,純黑色長款,有大大的帶一圈毛的帽子,她把自己裹得像頭熊。
辦公室裏暖氣很足,她進屋就脫掉了被雪花打濕的外套。
季柏見她身姿尚且曼妙,但絕不是大美女,遠遠不如他上次見過的胡溪謠漂亮,但,他做的奇奇怪怪的夢裏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感覺:自己的審美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
季柏心情複雜,每次葉芊芊出現,他的心情都很複雜,其實不隻是身邊人的反應不對勁,他的反應也很反常。
就像剛才被她抱住,他竟沒有推開她;他的頭磕到了,現在都還在隐隐作痛,他竟沒有生氣,隻感覺:好久不見了。
所有和她有關的一切都很奇怪,他的反應都很不正常!
季柏調整好心态,故作嚴肅地說:“找我什麽事?”
葉芊芊隻要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季柏,整個人都豁出去了,那些不說會後悔一生的話,她今天要全部都說出來!
她有一步一滑也要來見他的勇氣,就已經準備好面對最差的結局。
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說:“我救了你,你不該以身相許嗎?”
這件事季柏聽說過,他認爲這個邏輯是錯誤的,于是反問她:“那醫生得娶多少病人?”
葉芊芊好意提醒他:“是你硬賴着我,多次說要以身相許,我才免爲其難接受你的!”
季柏輕飄飄一句:“那你以後不用再免爲其難,因爲現在的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葉芊芊氣得站起來俯視他,很有氣勢地說:“你不能勾引完良家婦女就跑,你得對我負責!”
這件事季柏倒是願聞其詳:“我對你做了什麽需要負責的事?”
“你你你……”葉芊芊絞盡腦汁想想一點他需要負責的事,奈何他很紳士也很尊重自己,根本就沒有逾矩的行爲,她隻好說,“你偷走了我的心!”
“行,我把它還給你。”
“你太過分了!這是說還就能還的嗎?”
季柏很理智:“我不可能喜歡你這樣無理取鬧的人。”
葉芊芊哼聲:“我這樣的人怎麽了?喜歡的時候就誇我胸大腰細腿長,有文化有愛心,還救過你的命,不喜歡了就看我哪裏都不爽。太雙标了吧!”
季柏蹙眉,一臉嫌棄地說:“我不喜歡粗魯的女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
葉芊芊當然有溫婉可人、有涵養、又惹人愛的一面,但是誰把她逼得這麽粗魯的咯?
“我終于知道今天來找你是爲什麽了!”葉芊芊肯定地說,“爲了彌補我們交往期間的遺憾:我們從來沒吵過架,今天必須補上!”
真的是被氣到佛也發火的程度,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
今天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架不吵出來,她能憋死!
“吵架”這個詞離季柏至少有一個宇宙的距離。
他無比冷靜地說:“我無意在無效溝通上浪費時間。”
要說事情他會聽,要掰扯道理他也可以奉陪,要求賠償他也願意賠,但他拒絕無效溝通,比如吵架。
一口老血頂在葉芊芊的喉頭,她都要窒息了!
她都氣瘋三次了,他還在跟她談什麽有效溝通!
精神在兩個軌道上運行的人是吵不起來的,因爲沒有交集。
葉芊芊氣得口不擇言:“你是我曆屆男朋友裏最差的一個!”
“曆屆”這個詞真的有刺激到季柏。
他是初戀,她就已經曆屆了。
于是悠悠地還擊道:“我也覺得我的眼光很差。”
葉芊芊瞳孔地震,這是他第一次實實在在地攻擊自己。
她本來就不是很有自信的人,之所以會來這一趟,主要還是因爲他幫自己和胡溪謠解圍在先。
她從那件事情上看到了一點點希望之光:哪怕忘記了,他也不允許有人欺負她。
她今天來,不管說的是什麽,其實都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她反思了一下兩人對話,确實,吵架是無效溝通,她決定換個思路再戰。葉芊芊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首次示弱:“大白,其實我特别怕孤獨,雖然我裝作不怕,但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都沒有好好吃飯。以前我很會照顧自己,因爲隻能自己照顧自己。認識你以後,你都會在我想到以前就先想到,我該吃飯了、該吃藥了、該休息了……你的關心讓我可以更加心無旁骛地打拼。雖然我說要養你
在你看來或許是一句不自量力的話,但是,每次我跟你說的時候,你眼裏都是有光在閃爍的,因爲你知道,那是我愛你的表現。”
“你就……”葉芊芊說到此處,回憶洶湧,她都哽咽了,咬着唇,忍了半晌,眼淚還是滾落了出來,她終是問出口,“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嗎?”
季柏看她哭得好可憐,反射性地想要幫她擦眼淚,手都擡起來了,又收了回去,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她。
看她落淚,他心裏很難過,但他是極爲理智的人,不可能因爲對方哭了就說出她喜歡聽的話,明明沒有愛上她,卻敷衍她,這隻會讓她陷在更長久的痛苦裏。感情的事,最忌諱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