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不二的老闆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決定,翟助理合理懷疑:“老闆,你的記憶恢複了?”
“沒有。”
“那,婚禮……”
“方浩宇說我是他和妻子的介紹人,希望我一定要到場。”季柏簡單地說,“我又不能告訴他說不記得了,隻能以‘介紹人’的身份去一趟。”
……
胡溪謠的父母是在婚禮前一天到達的本地,帶着自己家養的雞鴨鵝來送給親家。
她家不務農,但會養些家禽自己吃。
他們也知道方家不缺任何吃的,但是自己養的在戶外跑着長大的家禽總歸比飼料養出來的好吃一些,這是他們的心意。
結果方家人連表面的一句謝謝都沒有,皆是滿臉驚訝地說:“活的!天呐,會跑嗎?”
就連方家的傭人都是一臉嫌棄地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接,平日他們隻需料理已經殺好的家禽,宰殺活物好殘忍的,這倆鄉下人真會給人找麻煩!
大家坐下來,茶剛剛上桌,還燙着不敢喝,方家已經拿出一箱錢來:“這是說好的聘禮。”
胡溪謠父母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被唬得愣在當場。飯是在家裏吃的,上桌的菜就跟酒店裏的一樣,擺盤很漂亮,餐具也很考究,每個人面前都放着好幾種杯子、碗和盤子,胡溪謠父母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分别是幹
嘛的,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做出不合時宜的事,丢了臉。
胡溪謠和父母晚上都要住酒店,第二天迎親隊伍就去酒店接人。
一家三口在酒店安頓好之後,胡溪謠就去買了夜宵到父母房間裏吃。
雖然方家的菜色豐富,但還是不如三人圍着一張小圓桌吃點燒烤、嗦碗粉來得香。胡溪謠的父母以前總覺得她長得太漂亮了是件壞事,因爲追她的小男生太多,導緻她不好好搞學習,成績差得一塌糊塗,總罵她将來長大了肯定沒出息,未曾想
,長得漂亮可以嫁給有錢人。
就說方家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大房子,他們以前隻在電視裏看到過,女兒嫁入這樣的人家,是她這輩子幹得最有出息的事。
……
婚禮當日,葉芊芊早早就趕到酒店去上妝了。
眼見胡溪謠化好新娘妝,戴上頭冠和頭紗,美得不可方物,她心中百感交集,落淚的沖動此起彼伏。當然總是會有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就像有人會先獲得幸福一樣,她爲閨蜜感到高興的同時不妨礙她爲自己感到難過:可能長相平凡的人就是更不容易得到幸福
吧。
她也曾距離幸福很近,然後與它擦身而過。伴娘一共有三人,除葉芊芊以外,其他兩個女生胡溪謠都是昨天彩排儀式上才第一次見到,完全不熟,對她來說,那兩個伴娘隻是方家的排面,唯一可靠的隻有
葉芊芊。
胡溪謠懷孕以後沒有太大的妊娠反應,到現在懷孕三個月了,體重控制得非常好,所以她還是能以最漂亮的模樣穿上華貴的婚紗。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操心婚禮的事精,神和身體都太累了的關系,她今天特别不舒服,一直有反胃的感覺。
葉芊芊推測她可能是昨天晚上一口氣吃多了,沒有消化,就給她買了健胃消食片,讓她嚼了幾粒。
結果不僅沒止住,還吐了一場。
懷孕期間,随着月份的增加,妊娠反應不同也是正常的。
今天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就算不吃不喝,她也要撐過去!葉芊芊對她滿滿都是心疼,本以爲結婚那天一定是女人最美最幸福的一天,現在看胡溪謠忍着不舒服進行婚禮儀式,她真的覺得儀式都是給别人看的,唯有不舒
服是自己在承受。
熱鬧的接親儀式終于結束,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全都一起坐在一輛加長豪車上,車上充滿了歡聲笑語,拍照的、直播的、錄像的,大家玩得可嗨了。
胡溪謠的臉色更白了,她難受地閉着眼睛靠在葉芊芊身上。
方浩宇忙着跟朋友們互動,和伴娘有說有笑,新娘子都已經那麽不舒服了,他也沒有要關心老婆的意思。
葉芊芊來氣了,她不是那種看别人玩得高興就不好意思破壞氣氛的人,必要的時候,她可以做氣氛殺手!她直勾勾地看着跟新郎有說有笑,時不時往方浩宇身上擠兩下的伴娘,她不說話,隻是冷眼盯着對方,直到對方感覺到她的視線,再對上明顯生氣的臉,馬上斂
起了笑容,趕緊離新郎遠了一點。
葉芊芊的表情完全就是在說:原來知道要跟新郎保持距離啊?我以爲你不知道呢。
目的地一到,胡溪謠馬上強打起精神來跟新郎一起迎賓。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胡溪謠整個肩膀和後背都露在外面,葉芊芊給她圍上一條兔毛白披肩,又把頭紗給她整理好。
賓客陸續進場,葉芊芊端着糖果盤站在胡溪謠身邊,她滿面笑容地給每一位賓客發糖。
季柏遠遠就看見葉芊芊了,她穿一襲希臘女神款單肩小禮服,淡雅高貴的香槟色,就像深秋裏一枚漂亮的落葉。他走過去,胡溪謠反射性地抓了糖要遞給他,看清楚是他的時候,手一下就停住了:從私心上來說,她真不想給這個負心漢糖!她也深知方家不敢得罪季柏,可
她心裏恨啊,就是不想給!葉芊芊見季柏穿着大翻領的西裝禮服,打着領結,這才知道,她之前以爲他爲赴宴而穿的西裝不過是他日常的工作裝,真的參加宴會的時候,他會穿更華麗的面
料和更隆重的款式。
她果然不懂季先生的世界——是她淺薄了。
雖然季柏沒跟葉芊芊說話,但兩人對望了半晌,這看在方浩宇的眼裏就是:情侶之間眼神交流,無聲勝有聲。季柏的視線落在葉芊芊的唇上,那是在他夢裏出現過的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