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哪怕不喜歡她,也不應該傷害她。
但傷害已經成爲了必然,她比自己痛苦多了,他受點冤氣也沒關系。“我真的有一瞬間很有自信地以爲,哪怕你失憶了,愛也可以喚醒你的心,是我高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葉芊芊苦笑了一瞬說,“你讓我産生了我們的愛能戰勝
一切的錯覺,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淺薄。”
季柏的心忽然真實地痛了一下。
他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沒有任何畫面,也沒有記憶,爲什麽心會痛?葉芊芊爽快地起身,看了眼季柏的名牌,一大塊純淨透明的水晶材質,上面的文字她都認識,所以她知道,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根本就不是季柏有沒有關于她的
記憶,而是:他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哪怕他記得她,她也不會願意再跟他在一起,她知道自己處于社會的什麽階層,并不想攀附上流社會的人。季柏也跟着起身,非常歉意地說:“我很抱歉,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任,但我沒辦法以你想要的方式對你負責。我會盡可能地補償你的損失,你可以把條件告訴翟
助理,任何條件你都可以提。”
她問:“任何要求?”
季柏聞言便松了口氣,她願意提條件就好,補償了她以後,他心裏的愧疚感就會消失了,就不會再有奇怪的感覺,就像補償餘佩玲一樣。
他自信地:“任何。”
“把大白還給我。那個會和我住在小公寓裏,會跟我一起騎自行車約會,明明笨手笨腳卻會剝蝦給我吃的挖掘機師傅。”葉芊芊望着他的眼睛說,“你做不到。”
季柏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非物質的,隻和他有關的:她跟餘佩玲完全不一樣,他竟沒有能力滿足她的要求。
葉芊芊忽然隔着辦公桌把手腕伸到季柏的面前,他嗅到一絲好聞的香味,但還是反射性地往後躲了一下說:“你說話就是了,不要突然靠近我……”
她真的受夠了他禮貌而疏離的态度,毫無溫度的态度!
“這是你送給我的‘Thou’,但很明顯,你已經不記得了。”熱戀的時候,葉芊芊很有信心地說過“盡管猖狂,老時光,憑你多狠,我的愛在我的詩裏将萬古長青”,現在,她方知:老時光終是太狠,她的愛已随大白一起消
失了。
“我祝福你,季先生。”葉芊芊臨走前最後看了他一眼說,“永遠不要想起我。”
我祝你永遠不要想起我?
季柏還在思索這到底算不算是一個祝福,葉芊芊已經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他心裏有些空落落的,完全沒有解決了一件事的輕快,反倒是有些怅然若失。
不過他很快說服了自己:他的失落源于事情雖然解決了,但解決得不夠完美,有違他完美主義的原則。
葉芊芊的自尊心很強,尤其是在這種場合,她尚未準備好示弱。
她靠一口氣撐着走出辦公室,當辦公室的門在她身後關上的刹那,她再撐不住了,歪倒在牆上,淚如雨下。
餘佩玲拿了一盒紙巾給她,看似友好,實則說:“雖然肯定不夠用,但你先拿着,下去後多買點,畢竟在未來的日子裏,你都将以淚洗面。”
葉芊芊很不想在餘佩玲面前示弱,但她太傷心了,悲傷的情緒濃度過高,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不管是在酒店遇到謝璧出軌,還是文安陽将她青春歲月裏的白月光毀得一塌糊塗,都不及她現在傷心的萬分之一,她對他們的感情尚沒有對季柏那麽深,和他們
也還沒有達到靈魂的共鳴。
她的内心深處在悲鳴,由内而外的痛鋪天蓋地地占據了她的全部身心。
她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也不曾感到絕望,現在她體會到了:什麽是絕望。
“你坐一下。”梁志恒實在看不下去,扶着葉芊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說,“你别動,我馬上回來。”
他跑進季柏的辦公室,很唐突但卻很堅決地跟老闆說:“葉老師在哭,我擔心她一個人離開會有危險,我可以送她回家嗎?”
季柏眉頭一蹙,身體就有了動作,不過他馬上就控制住了,說:“去吧。”
梁志恒轉身走了。
季柏望着辦公室的門看了一瞬,終是沒有出去。
他不是一個會後悔的人,事情得以解決,才是他想要的,不可猶豫,猶豫隻是自尋煩惱。
他轉臉看見翟慕青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我跟她怎麽認識的?”
翟慕青自然知道“她”是指誰,事已至此,他真心希望溫柔的葉老師臨走前的祝福能實現:老闆永遠不要想起她。
葉老師真的太溫柔了,她是被傷害的人,卻不希望老闆也像她一樣受到傷害,“想不起”對老闆來說,确實是最好的結果。
“她救了你的命。”翟慕青說完就出去了,老闆後面還有人要見,他要去準備資料。
季柏被這六個字整不會了。
向來不知道反省爲何物的他,突然開始内省了。
他是不是過分自信了?自信到看了照片就笃定她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更自信将來不會想起她,所以不願意在一個想不起來的人身上付出時間和精力,就連嘗試和她相處看能不能再找
到感覺的想法都沒有過。
……
葉芊芊哭得昏天黑地,任人擺布地上了車,到達目的地很久了以後,她都因爲哭得太過專注了身體完全動不了,一直伏在後排座椅上。
梁志恒沒說話,唯有純音樂伴着她的哭聲。溫柔的鋼琴曲有舒緩情緒的作用,不是梁志恒體貼,而是季柏禦用的勞斯萊斯車上隻有鋼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