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衣服将她的皮膚襯托得愈發白皙,季柏不自覺地伸出手去,葉芊芊也沒閃躲,結果他隻是将一縷她沒紮住的頭發勾了起來,溫柔地纏在她挽好的發髻上。
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說:“我要出去一趟,你可以用我房間裏的浴室。”
待到關門聲響起來的時候葉芊芊都是懵的,總覺得季柏剛才的表情,好像有點可怕的樣子……
季柏很成熟溫柔、脾氣還好,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在兩人在之前的相處中,都是他遷就着葉芊芊。
所以,葉芊芊一邊洗澡一邊反思道:“對大白來說,我就是個麻煩精吧?
昨天晚上喝酒,醉了,還得勞煩他家妹妹跑到酒店去照顧,今天晚上又給他添了許多麻煩,大晚上的爲了接我跑來跑去。
雖說朋友之間是互相幫助是常有的事,但是像我這樣隻會單方面給人家制造麻煩的人,真的還是蠻讨厭的!”
越想越感到自我厭惡,再回憶起剛剛季柏的表情,葉芊芊覺得:肯定是被季柏讨厭了!
思及此,心中就難過了起來。
兩個女生洗完澡以後,季柏依舊沒回來,兩人在屋子裏到處找吹風機。
翟穆青以前買過一個吹風,結果沒大用處,男生頭發短,毛巾擦兩下就幹了,隻在冬天特别冷的時候用了兩次,嶄嶄新的吹風被收納在包裝盒裏。
兩人互相給對方吹頭發,然後葉芊芊給胡溪謠的膝蓋做了簡單的包紮,兩人一起躺床上去了。
胡溪謠早就累慘了,現在一放松下來就還蠻困的,葉芊芊卻是睡意全無,她在等季柏回家,耳朵豎着聽外面的動靜。
她想,至少得跟他道個歉,爲自己給他添的麻煩,誠心誠意地道個歉。
同時,也給季柏一個表達的機會,就算他是真的讨厭她了,也希望他把話說出來,她會改的,以後一定表現得更好一些,争取把之前被減掉的印象分再掙回來!
胡溪謠閉着眼睛,蜷縮着身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芊芊,以後你就要跟季柏住在這裏了?這裏挺不錯的哦,沒想到你倆動作這麽快,直接同居了。”
“你想啥呢,我們隻是合租的室友。”
“室友跟同居的區别隻是有沒有睡在一張床上而已?既然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從睡兩屋到睡一張床,也隻是時間問題吧?一切皆有可能!”
“你怎麽總想把他和我湊作對,你覺得我和他般配嗎?”
胡溪謠有點困了,迷蒙之間還記得翻老賬:“是你自己說想把人家帥哥哥按在牆上親的,我隻是覺得以後你大有機會做這件事了。”
玩笑話還被當真了這麽久不成?
葉芊芊将薄毯拉上來一點,蓋住了胡溪謠的肩膀,輕輕拍着她的背說:“小妖,感情的事情太複雜了,我是越來越看不懂,曾經有多向往現在就有多害怕。
愛情是美好的,但是遇人不淑的話,完全就是一場災難。”
這件事胡溪謠太有發言權了,她身邊的爛桃花真心不要太多!
像嚴覓這種明明有女友還要在外面偷吃的男人,也不過是一種既普通又大衆的爛人罷了,都不值得單獨高亮出來說。
唯一讓胡溪謠感到不爽的隻是在經曆了那麽多爛桃花以後,她甄别男人的眼光還是沒有明顯的提高!
說到“感情的災難”,兩個女生都沉默了。
付出感情是一件簡單的事,怕的是自己真心付出,對方卻沒有報以真心,或者幹脆利用你的真心。 而且越是不想付出真心的人,表現得越是溫柔、體貼、百依百順,隻因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根本不愛你,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掩飾自己的好惡和本性,隻呈現你喜
歡的模樣。
聰明又陰毒,達到目的之前百般讨好,達到目的之後棄若敝履,真是想想都感到害怕!
胡溪謠的呼吸變得勻長,像是要睡着了。
葉芊芊理了理她耳邊的長發,安撫她道:“小妖,沒事了,好好休息。”
胡溪謠伸手抱住了葉芊芊的腰,将頭埋在她的小腹處,那裏軟軟的暖暖的,很舒服,她說:“芊芊,我沒時間有事,明天還要上班呢。”
生活就是如此,不斷地敲打着人們,隻要還活着就必須面對明天。
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陷在悲傷裏,隻能面對現實,要麽想開點,要麽難受得更久一點。
可太陽還是照常升起,生活總得繼續。
胡溪謠睡着了以後,反倒是将葉芊芊抱得更緊了,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葉芊芊将自己的枕頭給胡溪謠抱着,用以緩解她的不安,她則輕輕起身離開了房間。
季柏還沒回來,她呆在客廳裏,握着手機,不知道該不該問問他什麽時候才回來。
她忽然生出感慨:“等待的人真可憐,尤其是不知道對方歸期的時候。”
正想着,就有鑰匙開門的聲音,葉芊芊反射性地站了起來,跑到門口去迎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等待的時光。
季柏剛才去季染家裏拿衣服,胡溪謠的衣服蹭到了泥,葉芊芊的裙擺破掉了,兩人明天都沒衣服穿。
太晚了,也沒地方可以買衣服,隻能找季染幫忙。
像季染那樣美麗高雅的女生,穿什麽衣服都好看,可以駕馭不同的風格。
季家的裁縫定時就會爲美麗的大小姐定做衣服,貼身的、寬松的、職業的、休閑的、端莊的、性感的,一款都不能少!
每季都有新衣服送到季染手上的結果就是好多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就過季了,别說是找兩套衣服給别的女生穿了,就是二十套也沒問題啊。
細心的季染還附贈了一套旅行裝的護膚品給季柏,交代道:“我幾乎不用化妝品,彩妝就幫不上忙了,基礎護膚品你拿去,她們用得上的。”
還是女生懂女生,季柏慶幸自己有個心細如發的妹妹。 季染目送大哥離開,唯一的問題就是:“大哥的夜生活怎麽聽起來這麽豐富呢?昨天要了一套女裝,今天變本加厲地要了兩套女裝,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夜夜笙歌,玩得很
嗨呢……”
季柏一進門就見葉芊芊跑向了他,有種小妻子終于等到了晚歸的丈夫,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的感覺。
他愣神了一瞬,将手上的袋子遞給她說:“我去小染家拿了兩套衣服給你們,她還給你們準備了一點護膚品。”
“哦,謝謝,妹妹想得真周到。小妖有帶一點爽膚水,剛才還在跟我說明天早上怎麽辦的話呢,這下有救了。”葉芊芊一邊接過東西一邊說。
然後她忽然想起來:“啊,小妖的工作服寄存在KTV的櫃台忘記拿了,明天可得記着去取。”
她将袋子往客廳裏的餐桌上一放,背對着季柏,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大白啊,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季柏聞言便站住了,她轉身問道:“你現在是想睡覺了,還是我們可以談一談?”
其實經曆了今晚上的突發事件,季柏也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跟葉芊芊說,她主動提了,當然是順着她的話說:“什麽事?”
葉芊芊聽見這三個字,心中就咯噔了一下,這完全就是還在生氣的冷硬小口氣嘛!
好冷哦,冷得她在八月天裏都忍不住想打寒顫了!
因爲緊張,她的雙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略低着頭,慚愧地說:“對不起啊,大白,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本來今晚上是我要爲小妖慶生的,我連蛋糕都定好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嚴覓。他帶着我們去了好幾個地方,一會兒KTV,一會兒夜店的,我是吃沒吃好,喝沒喝好,
最後還把我們丢在路邊……”
說到此處,葉芊芊突然哀嚎了一聲,說:“我定的冰激淩蛋糕忘記取了!好貴的,心好痛啊!”
季柏見她一副心痛到無以複加的表情,問道:“溪謠睡了嗎?” 葉芊芊老實地說:“已經睡着了。她也是太累了,生日當天都沒假,工作了一整天,又知道追求了她半年之久的人是個有女朋友的渣男都夠生氣的了,又被那群小混混驚吓
了一場,我看她連睡着的時候都沒放松下來,真是太可憐了。” 季柏伸手出去的時候,葉芊芊以爲自己的頭發又沒紮好,趕忙伸手理了一下脖頸處,并沒有摸到垂墜的碎發,正奇怪呢,季柏卻是一手扶住了她的後腦勺,問道:“你呢,
不怕嗎?”
一小時前還哭得驚天動地的姑娘,現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嘴裏隻有朋友的安危冷暖,那她自己的感受呢?
不重要嗎?
葉芊芊早就習慣了從一個又一個的困境裏面走出去,走過以後她就不再回頭再看了,此刻的她已然是一副“前事不計”的态度。 她說:“已經過去的事我就不想了,也就不會再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