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葉芊芊就是如此,哪怕是難過得快要暈厥過去了,也絕不低頭,咬着牙也要堅挺着,不給讨厭自己的人看到她的脆弱和難過。
季柏聽到她說“被人讨厭”的時候眉頭深深地蹙在一起,她隻是個小姑娘,這樣的現實很殘忍,但凡是個脆弱點的姑娘,當時就會淚灑現場了,可是她沒有。
哪怕她喝醉了,也隻是忍不住說出心裏介意的事而已,直到現在都是堅強且自制的,讓人心疼的堅強。季柏非常認真地說與她聽:“人際關系是全世界最虛僞的東西,社會人之間的關系,絕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不管是工作上的合作、買賣雙方的關系、甚至是同事之間也存在利益聯系。單純因爲喜歡或是欣賞對方而建立的人際關系,在步入社會之前是有的,隻是進入社會以後這種關系也會漸漸轉化爲利益關系,這是人性決定的
,很自私也很可悲。
再說了,現代人的人際關系太脆弱了,換份工作都可以跟之前的同事再不聯系,你又何必在意這種生命中的過客怎麽看你呢?”
葉芊芊點點頭,她和季柏總是不謀而合的,正因爲她懂得同事關系的不穩定性和不長久性,所以才敢直接得罪對方,大不了就不合作了嘛。
但是有一件事,她是真的很介意,于是問季柏:“你覺得我難相處嗎?”
季柏和她走這麽近,不正說明了,并不覺得她難相處嗎?面對這麽傻的問題,他說:“不覺得,而且意見不和不叫難相處,隻能說明你有思想、有性格、有靈魂。我更願意和有自己想法的人交朋友,事事都和我保持一緻的人不叫
好相處,叫盲從,我沒辦法跟這樣的靈魂共鳴。”
葉芊芊聞言,好高興啊,雙手捧臉,眨巴着眼睛,愉快地說:“大白,你真像貼心小棉襖,暖暖哒。我要跟小棉襖哥哥喝一杯,祝願我們的靈魂早日産生共鳴!”
飛雁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就算是站在門口也能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去。中興組才沒有這麽期期艾艾的同事關系呢,看誰不順眼就打一架,用拳頭說話!
今天兩人打了架,明天可能就在一起撸串了,記毛線仇,男人就該爽快點!
雖然少當家接手以後中興組有了公司的構架,但是大家從來不屑在背後搞事情,有什麽話當面說,黑的白的放在台面上解決。
就算前一刻兩人在組裏鬧得不可開交,下一刻跟别組起沖突了,還是會把後背放心地交給對方,所以他特别能理解葉芊芊說的那種失望,你信任的人,才能傷你最深。
飛雁覺得葉芊芊是個好姑娘,直來直往的性格他喜歡,他想說的是,季柏并不是葉芊芊以爲的小棉襖!是頭大灰狼還差不多!
他覺得這姑娘的心是真的大啊,在喜歡自己的男生面前醉成這樣,無異于在邀請對方将她吃幹抹淨。從内心深處來說,飛雁不希望葉芊芊喝醉了被男生欺負;從現實形式來說,他是季柏的保镖,職責是保護他,其他的事情不應該管;從兄弟義氣來說,他忠于少當家,而
楊宮宇肯定站季柏那邊的,于公于私,他都得隻能選季柏。
他爲葉芊芊捏了一把冷汗,糾結于季柏如果順勢而爲的話,他可能幫她脫身,護她周全?
葉芊芊真喝醉了,臉燙,身上燥熱,她把西裝外套脫掉,剩一件白襯衣,她以前沒喝得這麽醉過,不知道醉了會手抖。
當紅酒倒在她胸口上的時候,她看了看,說:“啊,跟上次被你染上血的那件衣服好像。”
季柏拿起餐巾想幫她吸酒漬,但是染髒的地方有點敏感,他中途就刹車了,順勢就給季染發了消息:“小染,請幫我選一套女生的衣服送到這個地址。”
季染看到消息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什麽情況?”
後面帶10個問号的那種驚訝。
點開地址一看——蜀山煙雨酒店。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土撥鼠尖叫了!
激動得心跳超快,還是選擇屏息凝神,手不能抖地回消息:“大哥,請給我Size!(尺碼)”
季柏之前抱過葉芊芊一次,能大概估計到她的體重;也曾将頭埋入她的胸口,感覺烙印在腦海裏,胸圍大概能推斷;上次見她穿過一條貼身連衣裙,腰圍解決了!
他按照自己的估測,發了三圍數字給季染。
理科生的頭腦,分析能力滿分。
季染多想告訴她家大哥,正常買衣服不是按三圍來的,但是大哥報了一個女生的三圍給她這件事太讓她遐思無限了,她握拳說了一聲:“Yes!”
遠留見季染忽然興奮得坐立難安的,好奇問道:“誰發的消息?”
季染轉身就去挑選外出服了,說:“我出去一趟啊,晚點回來。大哥召喚我有要事情。”
遠留馬上也起了身說:“我陪你去。”
季染指了指隔壁房間說:“你留在家裏,小麒要是起夜看不到我倆是會哭的。有司機送我呢,你别擔心。”
然後她便笑得像偷吃了蜂蜜的小熊一樣,說:“等我回來跟你分享大消息啊!大!消!息!”
遠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麽大消息?關于大哥的八卦?”
明明房間裏就他倆而已,季染還是不自覺地離遠留近了一些,小小聲地說:“大哥讓我送套女裝去酒店哦!哦~”
那聲“哦”,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小語氣。
遠留是個男人,當然一聽就知道一個男人讓人送女裝去酒店到底意味着什麽,這幾個字的信息量太大了,任何人都能腦補出一部10萬字的“睡覺文學”。他驚訝地“咦”了一聲,和女生酒店開房也就算了,還讓妹妹知道,這和他所了解的穩重又注重儀式感的大哥不一樣啊,難以想象,從小受到正統又嚴格的教育的季柏會做
出這樣的事情。季染伸手指“噓”了一聲,她說:“不要激動,雖然我真的很爲大哥感到開心,開心到想煮紅豆粥給他吃,但是我們要冷靜!要以‘這種事情太平常’了的态度來面對,免得大
哥害羞。”
季柏害不害羞遠留不知道,他隻知道:“紅豆粥是煮給初次來例假的女生吃的。”
季染會做的東西多了去了,聞言馬上說:“那就煲湯給大哥補身體吧!”
遠留真心覺得是應該煲湯,但是應該給那個女孩子補身體,畢竟連衣服都沒得穿了,過程得有多激烈啊。
大哥就是大哥,不僅經商的手腕強硬,就連撕起女生的衣服來也是毫不手軟呢。
葉芊芊醉得東倒西歪的時候,季柏讓人撤了兩邊的屏風,抱着喝醉酒的姑娘去卧室。
起身剛走了幾步就打了個噴嚏,并沒有感冒的季柏,疑惑地想着:“誰在說我?”季柏真是比窦娥還冤,葉芊芊的衣服還好好地穿身上着,隻是胸口處染上了紅酒漬,想到上次把她的衣服染上血了以後也沒記得賠一件給她,幹脆讓妹妹送套衣服過來,
權當賠她之前弄髒的那件。
葉芊芊這個人太較真了,季柏送東西給她若是沒有正當的理由,她還會糾結難受,所以這種理由充分的場合,他就趕緊找場外援助了。
他的秘書和助理是兩個鐵直的男性,保镖也是三個男人,唯一能幫他挑選衣服的身邊人就是季染了,未曾想,家人對他誤會這麽大!
葉芊芊都醉迷糊了,正是半睡半醒的時候,被季柏一個噴嚏震了一下,又有轉點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晃動,心中有點不安,本能地伸手扒穩了那個移動的物體。
季柏被葉芊芊一下環住了肩頸,瞬間心跳加快,呼吸都有點不順。
床就在面前五步了,他可以的!輕輕将葉芊芊放在床上,她的手還是沒松開,醉酒以後,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感覺像是身處在雲絮之中,飄飄蕩蕩的落到不實地上,唯有自己懷中抱住的對象是溫熱堅
硬的,讓她覺得安穩。
而那安穩試圖遠離她,這讓她感到很不安,雙手用力将季柏摟得更緊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那是打死都不會松開!
季柏試着掰了一下她的手臂,圈得太緊了,沒掰開。
他輕拍着葉芊芊的背,溫聲道:“别怕,你躺好,安心睡覺吧。”
葉芊芊聞言就睜開了眼睛,季柏離她很近,暖黃的燈光中,他的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挺直的鼻梁就在她面前兩寸的地方。
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原本應該泛濫的和異性對視時的緊張和尴尬都因爲酒精麻痹了神經的關系,沒有泛濫起來。她異常鎮定地盯着他看,一雙晶晶亮的雙眼,炯炯有神地将他細細打量,那眼神太過認真地流連過他臉上的每一處。